Chapter 6-25 开始了

一切都是有征兆的，然而人们永远在事后才察觉到。

当事情发生之后，人们仿佛吃了智慧果一般，瞬间智商拔高好几个等级，各种先见之明，运筹帷幄。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抹去的，失败就在那里静静地嘲讽着众人，视他们为小丑。

如果能够多花点时间关注，明明就能避免悲剧。这种说法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正是因为没有认真对待，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法做到的事情无论怎样努力都做不到，没法理解的情感即使无数次的思考也不会有任何的回应。已经书写为现实的故事，即便将所有人的记忆全部抹去，依然存在于那里，不会被任何事物动摇。

人们能够接受的只有现实，也只有现实。

惟独这一点不能忘却，即便是怀着善意去行动，若是给别人带来了伤害，那依然是错误的，是需要受到审判的错误。

“茉莉好慢啊。”

悠介站在天台上，焦急地等待着茉莉的到来。

今天早上，茉莉突然将一个纸条塞给了他，并且让他在午休时间再打开。虽然有着满腔的疑惑，但是悠介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茉莉的要求行动了。

纸条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我在天台上等着你。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不好的预感也在加重，悠介怀抱着疑惑与担忧踏上了天台。

说起来，很多故事中天台都是触发剧情的重要地点。对于人类而言，共同拥有的秘密与场所是最快促进关系亲密的要素。不过，现实中的天台并不是这样的。

锈迹斑斑的铁皮水箱旁边，积满了灰尘的地面在风中散发出陈腐的味道。无论如何，这里都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场所。而且，在悠介的印象里，这里应该是长年上锁，禁止学生上来的。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呢？

违和感太过强烈，以至于除了全力学习外再也没有闲暇考虑其它事情的悠介都意识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在他埋头学习的时间里，茉莉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虽然一直没有注意到，但现在细细想来，不合寻常的举动太多了。

既不和悠介交谈，视线对上的时候会不自觉的错开，每天和班上那群给人感觉并不好的男生女生混在一起，强装着笑容的那个身姿，就像在谋划着什么一般。

应该更早一点注意到的。悠介砸了一下嘴，对自己的疏忽感到后悔。

的确，学习成绩提高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他心中牵挂着的唯有一茉莉而已。努力进入学生会也好，向天野梦子发出挑衅也好，拜托裕香教导功课也好，全部都是为了不再看见茉莉悲伤的脸。如果因为埋头学习而导致茉莉受到伤害，那不是舍本逐末吗？

“茉莉……现在在哪里呢？”

悠介已经在这无人的天台上等了快十分钟了，然而茉莉仍然没有出现。这预示着什么很明显。茉莉不是那种会开这样的恶作剧，或者是故意爽约的人。以她的性格，既然主动约好了悠介，那么一定会在悠介之前来到这里等待的。然而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当一个人违背他的行动模式的时候，那必然是要发生些什么的征兆。

然而，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呢？这里可是学校啊？

烦躁地踱步，悠介在天台上从左走到右，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圈，茉莉却仍然没有出现的迹象。

不能这么下去了。

在又过了5分钟，而茉莉仍然没有出现后，悠介下了决定，离开这里。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使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获得更多的情报。无论如何，快速掌握茉莉的行动以及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相通这点，悠介向着门走去，伸手按下门把手，用力一推，门纹丝不动。

悠介愣了一下，然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神色大变，几乎看不到表情显露的扑克脸此刻因为太过紧张而扭曲了起来。

一瞬间，不和谐的地方被他串联成了一条线，茉莉违和的举动以及他此刻的境遇让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本应该关闭着的门，没有按时出现的茉莉，被困在天台上的他。这三条线索轻易地推导出一个事实——茉莉有危险。

纸条的目的是让悠介远离危险，只要利用上午下课的时间在悠介到来之前打开门，然后午休时间躲起来，在确定悠介的到达后，从楼道将天台的门锁起来，立刻就可以将悠介的行动束缚住。

这些举动透露出的信息碎片有：茉莉将要做些什么，而这件事情不能让悠介参与，不能让悠介参与的原因很可能是即将发生的事情会有危险，而茉莉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可能性却仍然要做成这件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悠介一边用身体撞着门，一边焦急地思考着。然而，在这个时刻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揣测茉莉的想法。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明明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明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对她一无所知。这样的事实令悠介仿佛被人照着脑袋狠狠打了一拳一样，感到晕眩的同时疼的十分厉害。

再次相遇是七年后，这七年间茉莉经历了什么悠介完全不知道，或许早已经变成了超乎他想象的女生。然而，在这重逢的时间里，他却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自己的妹妹，没有去关心他的心情。或许，他可以用和自己扯上关系会被班上的人排斥作为借口，或许他可以用自己不擅长和人交流作为理由，或许他可以说自己是为了成为学生会的一员从而保护茉莉才懈怠了对茉莉的关心……

这些理由要说给谁听呢？有谁会来听他的借口呢？

这些废话，一文不值啊！

重要的是结果，重要的是茉莉现在可能正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下。

没有保护好家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应该去死。像他这样的渣滓，能够拥有那样可爱善良的妹妹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可是，他却没有好好地珍惜。

该死，该死，该死啊！

一边怒吼着，悠介一边用肩膀撞着大门。然而，那看似脆弱的门却纹丝不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门的转扭已经生锈了，用蛮力的话只会让门完全扭曲然后卡在门框里。可是，悠介能做的只有这一点。

拜托了，谁来帮帮我吧。

我要去到茉莉的身边，为此，把我的一切都拿走吧。

虔诚地祈祷着，向着神明，向着恶魔，向着所有比他强大的人，发自内心地祈祷着。

如果说一无所有，在孤独的世界里独自徘徊的他还拥有什么的话，那一定就是这个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羡慕的，可爱的妹妹了。那是他的宝物，是渡边悠介唯一的坚守。所以，即便把他的一切都拿走也不要紧，因为那些东西，毫无价值啊。

像他这种死了和活着没有任何区别的废物，若是能够燃尽自己的话，即便是短暂的瞬间，也要倾尽全力让茉莉的脸上盛开笑容啊。

这与任何的利益或者是道德约束都没有关系。

所谓的亲人，所谓的兄妹，就是这样的存在。

“你这……该死的……臭门，给我滚开啊！”

拳头捶不动就用脚，脚踹不动就用肩膀，肩膀撞不动就用身体……即便是脑袋撞坏了，也要用脑浆把这扇门给融化。

不行，还是不行。

虽然门随着悠介的撞击渐渐的凹陷，但是却已然坚挺地屹立在他身前。只有这个时刻，他为更衣学院的设施质量太好而感到烦躁。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得想别的办法。冷静下来，如果门再扭曲一点，很快就会变成用钥匙也无法打开的情况了。

悠介退后两步，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已经过热的脑部回路正在全力运转着，思考着各种方法。

可恶，偏偏是天台，什么趁手的工具都没有。悠介烦躁地扫视了一眼天台，发现这里是名副其实的空空如也，想必这也是茉莉将见面地点定在这里的原因吧。

接着，悠介看向门旁边与他的脑袋差不多高度的一个横着的窗户，开始估算从这里逃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扇窗子后面并不是楼梯，而是一个很小的平台，如果能够打开这扇窗子的话，他就能够离开。

在尝试着扭动窗子的把手之后，悠介知道这条路也走不通了。虽然也有打破窗户这条路，但是那也太过危险了。

玻璃看似脆弱，但是未经训练的普通学生是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摧毁的，除非合身扑上去。但是，这扇窗户的高度不允许这样的举动。如果用脚不停地踹或许可以将窗户踹破，但是不均匀的碎面会十分的危险。

这个时候，到底是赌一把，还是直接冒险行动呢。

当两个选项摆在面前的时候，悠介犹豫了。

说到底，他并不清楚茉莉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学校，遇到会让身体受到伤害的危险的可能性并不大，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做出破坏公共设施的行为。以他的立场，若是再恣意行动的话，很有可能被直接退学。

不成比例的风险摆在眼前，所有的行动注定没有利益收获。到底应不应该冒险行事呢？

在真正的抉择面前，悠介不由得犹豫了。

若是确定茉莉会有危险，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然而在什么情报都没有获得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臆测去行动的话，会不会反而造成更坏的影响呢？

时间还在流逝，即便在这里犹豫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悠介选择相信自己的推论和预感。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飞身扑出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在这个时间给悠介打电话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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