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所以才弥足珍贵——

“像这样，把线从这里穿过来，然后像这样绕个圈，是不是就完成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刚刚母后大人手动的太快了，完全看不清楚嘛！”

阴暗的房间之中，仅仅只有一盏微弱的矿物灯，向周围辐射着冰冷的光芒。

美妇人笑着将手中的项链解开，散落一床的莹白色宝珠被她一颗颗捡起，交到了少女的手中。

冰冷的手感在手心之内蔓延开来，白发的少女拿起一旁的麻线，紧攥着线的一头，瞪大了眼珠子，想要将线穿过珠子中心的小孔。

“唔……完、完全不行嘛……”

“来，那母后再演示一遍吧，这回可一定要记住哦？”

美妇人微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不骄不躁地拿起一根绣花针，先将线的一头穿过针孔，再将针头探入宝珠之中。

“你看，是不是这样？”

“穿、穿过来了，好厉害！”

“等小叶卡捷琳娜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可以像母后这样编制雪玉项链送给对方来传达爱意了。”

“传达爱意？母后难道也送给父王过吗？”

“……是啊，虽然那个时候条件不行，母后用狩猎来的狼牙编了一条简陋的项链。结果你父王啊非但没有嫌弃，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一直有好好戴在身上呢？让他摘他还会和你急！”

少女欣喜地听着坐在床边的美妇人讲着过往的故事，两只果露在外边的雪白脚丫不断地拍打着褶皱的棉被，此刻的窗外除了一如既往地蒙上了一层飞雪的呼啸以外，似乎还多了一道非自然的杂音。

仔细聆听的话，似乎以往的利巴嫩宫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奇怪的声音。

白发的少女摆了摆自己敏锐的兽耳，对身旁的母亲问道。

“母后，外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声音？那母后先出去看看，小叶卡捷琳娜先在这里练练手吧。”

“嗯！”

美妇人迅速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乘着外边风声消退之时推开了木门，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室外。

走廊之中，数不清的光源在奔波着，到处都是盔甲抖动的铿锵碰撞声。

美妇人找了个时机拉到一位提着矿灯的士兵，问道。

“发生什么了？”

“王、王后大人？不好了！有人闯入王宫了！”

“有人闯入王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在下也是刚刚被队长召集过来了，所以……”

说完，这位年轻的士兵便戴上了钢盔，朝着大部队的方向奔去。

“……真是不好的预感。”

美妇人并没有在原地过多地逗留，而是回到了女儿的房间之中，对着床上的身影嘱咐道。

“小叶卡捷琳娜先待在房间里边……等会儿，要是外边有奇怪的声音，一定要躲进床下！”

“母后，外边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母后现在去找你的父王。记住，千万不要出来！除非是你的王姐或者王兄亲自过来……听到了没有？”

“是，母后。”

“……千万不要出来哦？一个人要是害怕的话，就拿着之前你王姐送你的娃娃。”

“嗯，母后再见。”

“再见，我的小叶卡捷琳娜。”

此刻，美妇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急促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拢起来。

她熄灭了桌子上的矿物灯，只身离开了少女的屋室，一股难以言明的不详与恐惧化作了疑云笼罩起她的内心，不久后，她的脚步声便消失在了纷飞的大雪之中。

白发的少女默默地注视着那扇漆黑的大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便一举跳下了床，来到衣柜前。

紧闭的衣柜门让少女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打开，而少女也并没有理会那些涌出来的衣裳，而是将视线聚焦到那头比她还高了两个头的熊娃娃身上。

“嘿咻……”

一举将庞大的棉布熊拖出，少女用自己的脸颊在上边蹭了蹭，松开时便将其往床底下推了推，床底的开口也是勉强能够塞入熊娃娃的大小。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样子，但实际上床底的空间只有在进去之后才能明白其的广阔。

垂落下来的床单遮挡住了来自正门方向的视线，只要不是有意在屋内翻找，估计很难意识到这个房间里竟然还躲了一个人。

渐渐地，安静下来的少女一边感知着外界的风雪声音与金属间碰撞的声音，一边注视着不远处一只蜘蛛捕食蛾子的场景。在不知不觉间涌上心头的睡意压过了她的紧张感，在她眯起眼睛的片刻后，便彻底沉入了梦境之海中。

等到早间的第一束光亮从木窗的缝隙透入屋中时，外边的风雪与金属声早在不知不觉中消退，留下的是一夜的沉寂。

少女摆动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绒大尾，在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中扭动起身子，顺便还伸了个懒腰。

之后的五分钟内她便舒展起自己的那对大耳朵，感受着在自己睡下的那段时间里周围是否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似乎除了眼前的那片蜘蛛网上残留下了被肢解完毕的蛾子碎块以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只不过自她的母亲昨夜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抱着想要看看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想法，少女爬出了床底，起身抖落衣物以及发丝间沾满的灰尘。

只是，在前路等待着她的并非是什么‘美好未来的憧憬’，而是无数用尸体堆积而成的，‘修罗血染的事实’……

对此并未得知的少女迈开了她人生之中的真正的第一步，即便，会在此刻埋下阴霾，似乎一切的答案或许也就只有那面来回晃动的大门与漫天的细雪能够作答了。

…………………………

“在那之后，我便觉醒了现在的力量，用那份力量杀死了那些匪徒。中途虽然失去了意识，但等到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漠北的冰原之中了。”

“原来如此，无意中发动了异能了么，这也倒是说得通。往往在刚刚觉醒血脉的那段时间内，能够爆发出的力量也往往比尔后的一段时间里要可怕得多。”

坐在躺椅上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笔记，同时也收起了之前放在笔记上那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随后继续听着白发的少女念道。

“当时记忆已经被冰封住的我为了生计，便在冰原上狩猎起了其他生物。因为大部分记忆都已经被封锁了，所以当时完全是依靠着本能在进食着生肉。”

“能够冰封住一切，乃至法则的幻想种，真的连记忆也能冰封住啊……”

露出寂寞表情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默默地将已经到达嘴边的话语讲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解除了一部分的记忆，到达了勉强能够与冰原上的引路人交流的程度。最早的时候我只是在和他们做着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易，到了后边我的存在似乎被来自雪域的商团得知了。”

“狩猎么？对于缺少智慧的生物，英知魔法就犹如摆在罪人面前的饯别宴。”

“是的，我在那个时候便不幸落到了那个商团的手中。原本他们是预定将我卖往教国，不过因为暴雪将至便将我带往了帝国境内。”

“所以你才操的一口流利的人类语么？”

“……那是早在王宫生活的时候便学会的东西。那个时候无论是王姐还是王兄都是要学习大陆上的人类语的。”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我还以为你是来到了帝国境内后才会说人类语的。”

“现在抹大拉会人类语的人已经不少了，毕竟如果不会人类语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和外籍商人讲价的。”

虽然是十分无奈的事情，但从少女的口中说出时，拉普拉斯都感觉那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了。

虽然拉普拉斯早已预见了抹大拉王国没落的未来，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缅怀着这颗渐渐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宝石。

“恩赫里亚的末路（抹大拉语）么？”

“爸爸还会我们亚人的语言吗？好标准啊！”

见到少女脸上的阴霾渐渐被驱赶走，拉普拉斯也来了兴趣，在撅起胸膛的同时声情并茂地说道。

“只是亚人语而已，并没有什么难的。”

“……那，卡姆拉、卡姆拉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抹大拉的传统正月祭祀节日？”

“那菲儿菲斯呢？”

“抹大拉童谣，《飞隼歌》。这个我不仅知道，我还会唱呢。”

“骗人……爸爸其实以前是抹大拉人吧！”

“哈哈，只是业余学会的，业余学的。”

面对着身旁这位两眼放光的少女，拉普拉斯开口笑着打趣道。

“对了，既然你想要变强，我这里倒是有一位能拉来和你对练的人。”

“谁啊？”

“伊莉丝。如果是她的话，现在倒是很适合和你战斗。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倒是可以闲着帮你去邀请下她。”

“这样真的行吗？不会太麻烦爸爸了？”

少女垂下了脑袋上的耳朵，而拉普拉斯则是不偏不倚地将手掌放了上去轻轻揉搓，继续说道。

“不，我想伊莉丝现在也迫切需要一位能打的。我的话不是很合适，你的话应该能成。”

“既、既然如此……那雪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切就由爸爸来决定了。”

“嗯，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告诉你，今天晚上啊，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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