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气体交换

“伊莉丝……”

“院长？”

出现在伊莉丝眼前的，正是过去风光无限的帝立卡扎马洛魔法学院的院长——卡玛鲁·卡达姆。

此刻的老人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消瘦了些许，隐藏在兜帽内的白须比起之前的憔悴更盛，连原本脸上那些遍布着的皱纹也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于此同时，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位身穿黑色长衫与金穗军帽的军人，两人互相在交流着什么，不过大体上的视线都还是放在这位老者身上。

伊莉丝没有去看那两位军装打扮的青年，而是对面前这位年逾百十的老者说道。

“好久不见了，院长。”

“是…咳咳。真是……好久不见，只是让老朽有些没有想到，现在会以这样的姿态来与你交谈。”

“卡玛鲁·卡达姆大人，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靠近这位小姐。”

说话的人是立于老者背后的一位军装打扮的青年，他只是扯着自己肩负在右臂上的袖章，淡淡地诉说着简单而又残酷的话语。

“……帝国情报局……（真是丑陋的猎犬）。”

“就是这样，老朽现在正处在他们的监视下。”

老人收回了原本正准备拍向少女肩膀的手掌，在叹息过后，露出了些许寂寥的和蔼笑容。

“老朽，只是来跟你说之前没能交代清楚的事情的。”

“院长请讲……”

伊莉丝隐约地察觉到了，眼前的这位老者大概想要说的事情，随即点了点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并秉烛待旦地注视着那副苍老的脸颊。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至少，之后也不必在意老朽的话了，也没有人会强求你，无论是结婚、还是魔道……就是这些了。”

“院长……”

“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老朽有失偏颇了，这回的入狱也让老朽有了时间，能静下心来思考这些事情。对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或许教会你们‘为何选择’要比‘选择’本身更加重要吧……咳咳。”

“卡玛鲁·卡达姆大人，差不多到时间入座了。”

“老朽知道……老朽…知道！”

说完，老者便杵着法杖，捎着均匀的金属杵地声走回了人群之中，只有伊莉丝本人还在紧紧注视着那道身影，许久、许久，直到他与那两位黑衣彻底消失在视距的尽头。

“院长的教诲，我会记住的。”

“卡迪巴公爵大人。”

适时，一道有些出乎她意料的身影闯入了伊莉丝的眼帘。

“你是……皮露缇尼边境爵家的令媛小姐是吧？”

“谢谢会长小姐有幸还记得我的名字，是的，小女子塞西莉亚·冯·皮露缇尼，称呼小女子为塞西莉亚即可。”

“唔姆，我明白了，记得你好像是拉普拉斯的朋友是吧？既然如此，你也直须称呼我为伊莉丝即可。”

蓝发的少女兴奋地微红着脸，在听到伊莉丝口中亲近的话语，这才摆着手推脱道。

“怎、怎么可以！直接称呼公爵大人的名字，在帝国之内是极其没有礼貌的。要是被我那个爸爸知道了，肯定会先来一顿漫长的说教的！”

“原来如此，看来你有一个爱着你的父亲呢。”

说到这里，银发的妖精露出了些许寂寞，但下一刻便从那副精致的妆容上消失不见。

但即便那仅仅是刹那间一闪而过的寂寥，最后还是被这位善解人意的少女给捕捉到了。

“那个……前代卡迪巴公爵大人的过世我真是深感抱歉，伊、伊莉丝的话，还是笑容更适合您。”

“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少女的安慰而好受了些，伊莉丝的脸上露出了如春风拂过般的柔和笑容。

“对了？塞西莉亚小姐有在会场里见过拉普拉斯吗？”

“……拉普拉斯君…同学吗？今天他也会来参加国宴吗？”

“至少，我是这么交代他的。”

“……拉普拉斯君…同学明明在学院里边完全没有跟我提过呢……不好！莉莉她……抱歉伊莉丝，小女子突然想起来还是很重要的事情。”

“去吧，祝你还有你的家人能有个不错的夜晚。”

“谢谢您。”

蓝发的少女微微鞠了一躬后，看似有些焦急的匆匆离开了伊莉丝的身旁。

她注视着远去的蓝色身影，迟迟地叹了口气，悬空的右手像是在身旁摸索着什么，直到片刻之后才稍有意识到。

“雪华……跟着希尔薇那家伙去哪里了啊……”

“请问，您是来自卡迪巴公爵府的伊莉丝·让·卡迪巴·斯卡德莱斯小姐么？”

很快，又回到一个人的伊莉丝再一次被人搭讪了，而这一次搭讪她的人并不是什么哪里的贵族，而是一位打扮得十分正经的女仆。

虽然对方的脸总是让伊莉丝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样子，但还是没有多做迟疑，点了点脑袋。

“那么请跟我来，现在已经是入座的时间了。”

“好的。”

伊莉丝寻思着自己先离开这里应该并没有什么，凯瑟琳的话应该不在意自己的位置，拉普拉斯这个人也一定会往美食比较多的角落坐，而雪华那边，再不济也能和那位小公主殿下混。一番思索之下，伊莉丝还是选择跟着眼前的女仆，来到了更加靠近不远处那面华贵王座的一面桌子旁。

“就是这里了。”

伊莉丝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这面圆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便拉住正准备离去的女仆，问道。

“能否询问下，坐在我旁边的都是什么人？”

就在这一刻，一道有些令人甜腻的女声从伊莉丝的背后传来。

“不用问了，是老身。”

“您是祖……母？为什么？祖母大人现在应该还在路上的……”

“啊，如果老身继续坐着歌德的马车，或许现在应该还刚刚踏进帝都领吧。不过啊，老身这次也真的算是开了眼，没想到从南希尔德到瓦尔哈拉的火车竟然这么快，老身甚至还能顺便去拜会下老朋友们。”

伊莉丝的脸上展现出错愕与惊慌相间的表情，但是很快她便意识到，来自眼前这位妇人的试探早就在两人见面时便开始了。

她摆正脸上的表情，仿佛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置身于世外一般，坐到了覆盖着绫罗绸缎的华贵椅子上。

“许久不见，久疏问候，祖母大人。”

“哼，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三年了吧，还是在他的葬礼上……”

老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从怀里抽出一条粉黛色的丝巾，轻轻擦拭起眼角。

很快，她脸上的表情便从之前的那副悲伤变成了两人刚见面时的那副带着侵略意味的表情，并严肃地开口说道。

“伊莉丝，你是不是遗忘了自己的使命？”

“祖母大人……伊莉丝，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既然你从未遗忘过自己的使命，那关于那个男人，你究竟要作何解释？”

老妇人从手中打开一面镜子，当着伊莉丝的面，卷着丝巾按摩起自己眼角的一颗泪痣。

但在她的话语中，却寻不到一丝的退让，只是单纯地质问着伊莉丝的内心。

“伊莉丝并不明白，祖母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原来如此，三年不见，看来你也已经长大了呢，就和过去的他一样……”

“……”

“但是啊，长大并不意味能够逃脱家族的掌控。但永远都不要忘记，家族将你继续留在帝都的意义。既然我们能让你继续使用着超越平民的特权，那我们也能让你成为比平民更加低贱的存在。”

“祖母大人说的是。”

“很好。既然你不愿意说出他的真实身份，那就由老身自己来把他揪出来吧。”

说完，她便卷着丝巾吸了吸鼻子，不远处坐着的一位看起来身份显赫的贵族似乎注意到了这位老妇人，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拜会道：

“久疏访问，美丽的奥黛丽女士，您比起过去更加美丽了。”

“克莱因公也是，您嘴皮子上的功夫也是比起年轻时更加好了。”

“不不不，美丽的东西就是美丽，即便是被岁月所蒙尘，它也依旧绽放着华美的光泽。”

“呵呵呵呵，您真是越来越像您的那位老父亲了。”

“不，比起生父，吾还有所不及。”

不知何时从怀里抽出了一把羽绒扇的老妇人此刻嘴中是一阵咯咯的笑声，对面前这位凑过来的中年公爵说道。

“之前我们家的小姑娘也算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妇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这个……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闹吧，犬子也是因为学艺不精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不过是等养好了病便准备回归学院了。”

“那真是太好了，伊莉丝，还不快谢过克莱因公？”

“感谢，克莱因叔父。”

“哈哈，伊莉丝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要来我们家的意思呢？”

“……不，伊莉丝学业在身，现在还并不是考虑那种东西的时候。”

“原来如此，看来你跟传闻里的一样呢……今晚真是有好戏看了。奥黛丽女士，那么请恕本人还有别的人要接见，这就告退了。”

“去吧去吧，有自己的圈子总是好事，不需要顾忌我们这样的老人的。”

老妇人笑着挥别了这位大约不过四十岁的克莱因公爵，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隐去，她才低声哝哝了一句。

“帝都净是这样油嘴滑舌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近几十年提拔起来的暴发户。”

伊莉丝看着这样的老妇人若有所思，原本一直怦怦直跳的心脏也渐渐恢复成正常时的样貌。

现在的她只希望那个家伙不要直接凑过来，不然自己今天恐怕就要栽在这里了。

不过上天似乎在冥冥之中实现了她的这一愿望，直到晚宴的主人到来，漫长的夜宴真正开始之后，她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白发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作为博弈成本的时间也渐渐在这场由内心主导的互搏之中默默逝去……

（ps.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取这个标题，只是感觉似乎这样的词汇更加适合这场宴会。在这里无耻求一波硬币收藏……不对，是收藏点赞和评论，你们的支持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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