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有朋自远方来

“哈啊……哈啊……这里是秦梓沐，呼叫塔台……呃！塔台！”

“这里是塔台，讲。”

“我感到身体剧痛，需要返航……”

“塔台收到。立即返航。”

“秦梓沐收到。”

“秦晓婷，去你姐姐那儿，快。”

“秦晓婷收到，立即前往。”

“塔台呼叫其余所有队员，现在暂停飞行训练，在当前空余盘旋待命。”

“这里是秦晓婷，已经到达秦梓沐的飞机旁。飞行姿态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继续观查，秦梓沐，听到回答……秦梓沐，回答！”

“塔台！观察到秦梓沐机高度正快速下降！”

“秦梓沐！”

“呃……我没事，还能坚持到机场。”、

“刚才怎么回事！？”

“突然感觉很疼，一时没能回答。”

“坚持住，保持清醒，听我命令。秦晓婷，跟着她，保持距离，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收到。”

“听着，秦梓沐。先回到原来高度，然后保持住。”

“这里是秦晓婷。秦梓沐机已经保持住高度了。”

“很好，秦晓婷，跟你姐说话，让她保持清醒。离机场还有285公里，坚持住。”

“教练，今天那个机动……你看到了吧……我做到了，差一点，就……啊！就能完成整套动作了……”

“嗯，看到了。干得很好，明天一定能成功。注意，离机场还有240公里，准备降落。”

“你能看到……就好。我很……厉害吧。”

“嗯，你很厉害，做得很好。现在，集中注意力。”

“我是塔台，你们已经接近机场，跑道净空。现在，降低高度，慢一点。”

“……”

“姐姐？听到吗！”

“哈啊……收到……正在降低……”

“塔台，姐姐她降得太快了！”

“该死！秦梓沐，打开自动降落模式！快！”

“收……已经……开……”

“姐姐！喂！姐姐回答！”

“秦梓沐，回答！保持清醒！回答！打开自动降落！”

“……”

“草！秦晓婷，汇报！”

“下降率在减少，但还是太大。”

“秦梓沐什么情况？！”

“不行，看不清，教官……我……怎么办！？”

“……”

“教官？”

“你自己先准备好降落。”

“是。”

“呼叫秦梓沐，回答！呼叫秦梓沐，回答！快回答！”

“教官！姐姐她……”

“啊！”

秦晓婷猛地从床上谈了起来，神情恐慌，目光呆滞地环视着四周，是自己的卧室，暖色调的墙纸和仿古的家具，阳光透过薄薄的淡黄色窗帘照进来，还有一个吓了一跳的女仆。

“小姐，您……又做恶梦了？”

“嗯。”

“还是……大小姐的那个？”

“嗯”

秦晓婷记得，自己降落的时候，看见在自己前面的姐姐的机身重重的摔在地上，与跑道碰撞出一串串火花，还有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当自己的飞机停稳时，她直接从高高的驾驶舱中跳下来，只看见远处那冒着浓烟滚滚燃烧的残骸，还有人们正围在那灭火。自己甚至都没有跑过去，只是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里，哪怕身边那么多人在大喊，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永远忘不了那场景，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像身临其境。

后来据调查，姐姐那天是生理期，但是她没有请假，前几天一直顶着疼痛，长时间做大过载飞行动作，那天她在做完一个夫罗洛夫机动后，终于撑不住了，在返场时下体已经开始出血，导致最后在机场上空昏迷。虽然在昏迷前她打开了自动降落，但是在那之前她的飞机下降率已经太大了，航电都改不出来了，而且高度已经很低了，再加上她们才来那个机场一个星期，资料收集不完善，自动降落系统不能完全发挥效能，最后，坠毁了。

秦晓婷用手背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不少冷汗。这时那名女仆递过来一张纸巾，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秦晓婷一摸，发现泪已经流到脸颊上了，她一手拿着纸巾擦干眼泪，一边打开手机，桌面上显示的时间是5月16日，7点半。

“小姐，今天您得早点去训练场，您说过，有个小活动。”

秦晓婷点点头，表示感谢，其实她记着呢。她下床，洗脸刷牙，然后脱掉睡衣，女仆吧已经准备好的白衬衫帮她穿上，然后秦晓婷在化妆镜前坐下来，开始整理妆容，而那名女仆则在后面帮她弄发型，时不时的抬眼看一下秦晓婷，又快速把目光收了回去，终于，她开口了。

“小姐，要不再约一下您的心理医生？前一段时间你都不会做恶梦了，最近又复发了，让他们再检查一下？”

“不用，只是偶尔会，不是什么大问题。”秦晓婷，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又拿起一瓶唇膏：“我最近要准备好几个秋季赛，也没什么时间。”

“您觉得没问题就好。我只是不想您老师陷在过去出不来。”女仆用梳子把秦晓婷头发梳顺后，又用她的一小部分头发编了个简单的发结，搭载披着的长发上，再把留在前面的头发拨到肩后，然后喷一点香水在空中，用手往她头发的位置扇。她知道小姐平时基本上不会做盘发、编发一类的事，因为上飞机前，长发都要在脑后包个骨朵，最不济的情况下也得梳成马尾，其实多数女飞行员都是理短发的，今天完全是因为有活动，要出镜，才做的打扮。

秦晓婷脸上已经弄好了，此时正在看着女仆给自己做发型。她知道，自己的头发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是全是精心打理出来的效果，一觉睡起来，花40多50分钟，把她的头发得一点点给打理顺是女仆们的日常，晚上更是隔三岔五的就得用各种护发素做保养。一想到这些秦，秦晓婷就对可可羡慕得不得了。

一切整理妥当后，秦晓婷吃了早餐，穿上队服——黑色百褶短裙、黑帝橘红边小西装，左胸的位置上用烫金色的细条纹画出一只浴火的凤凰，右胸则竖着写着“HUO YU”的字样，再打上一条深灰色的领带。然后就招呼司机出发去13号卫星上的训练场了。

“各位，这些是‘梦之翼’队员，今天起她们会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训练。”一个站在一排人最右边，披着的中长发的高个子女生，伸出一只手，笑着说道：“你们好，我是火羽的队长，陆露。”

“你好，梦之翼的队长，萧宁。”

“离训练开始还有一会儿，大家各自说说话吧，相互认识一下。”

“是啊，都互相聊聊，又哪位小姐姐愿意让我撩的，或是愿意撩我的，微信欢迎。”

双方很快开始各自谈笑起来。秦晓婷自然也是挂着笑脸和“梦之翼”的人说笑着，作为一个偶像，就算是开飞机的，不会唱歌跳舞都可以，唯独要会笑，何况还是在又镜头和记者的情况下，这是职业素养。在应付了几个人之后，她终于看见可可走过来了。

“终于解脱了……”秦晓婷松了口气。

可可和秦晓婷来到一个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对不熟的人只会板着一张脸呢，这不是处得挺好的嘛。”

“我练这个花的精力比练飞行还多呢。”秦晓婷望着人群：“有时候真佩服陆露。”

“我也是，队长那种自来熟又不让人讨厌的本事，真的学不来。碰上什么人都能应付得来，队里也没有跟她关系太差的。”

“所以她们是队长，我们不是。”

“还好我们不是，我可不是跟什么人都能聊得来。她们肯定也有不喜欢的类型，这么一想，做队长好像都很辛苦啊。”

“是吗？我好像没听安琪说过她不喜欢哪种类型的人。”

“她什么人都不喜欢，那我和她一张桌子吃午饭，她把她接触过的所有队外的人都骂了一边。”可可一边笑着一边回忆。

“原来她是这种设定啊。”

“嗯，闷骚型的，跟你一样。”

“原来我是闷骚型的吗？”

“是啊。”可可坏笑着看着秦晓婷，她一如既往的一副扑克脸。

“你虽然话少，但是想法其实很多吧。”

“嗯，算是吧。那有明骚型的吗？祁岚？”

“明骚型的……大概是林尚可吧。祁岚其实是腹黑型的。”

“祁岚是腹黑吗？”

“她绝对是。”

“你们这次来，呆多久？”

“大概到所有秋季赛都结束吧。”可可仰头望着天花板，算了一下：“大概到九月底走。话说这次活动是你们队提出的吧？怎么突然想起这一出的？”

“我们队是新组的，没什么名气，所有需要多宣传，正好你们来了，又有名。”

“你们队是型组建的吗！？”

“以前你听说过‘火羽’这个名字吗？”

“我还以为是我孤陋寡闻了。我看你们不少名人呢，还以为你们是老牌队伍呢。”

“名人？”

“你们队长，以前一直是南开校队的队长，后来直在GAK当过队长和副队。还有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女生——汉娜.巴克耶夫，那个是乌克兰人，一直有好多队伍在抢她，前几年凭飞行技术拿的中国国籍。”

“我都不知道汉娜这么厉害。”

“萧小米，她是你们副队吧。她高中毕业以后，好多青训队都被她拒绝了，直接参加中国和俄国的职业联赛，得过不少奖，我还看过不少她的比赛呢。”

“副队的事我倒是知道。”

“看来你们的投资人砸了不少钱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午饭一桌吧。”

“好啊，我队长叫了。拜拜。”

“拜。”

“嗯……这里这么写。‘茶隼飞行队将访问我校，并带来神秘礼物’”

李昊正在和宣传部的人一起编辑往三中校园网上发的新闻稿。李昊觉得自己大概就不是个过安稳日子的命，自己刚过了几年的清闲生活，现在又要被打破了。自己的妹妹正操纵刚来软柿子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以前的学生又突然出现，还要当着自己的面表演，不知有何意图；而且何灵她迎新会那天非要自己带她飞，看她的样子，好像做过一些有关飞行的训练，不知道是谁教她的，恐怕妹妹的合作伙伴不止陆琳玲一个。

虽然头疼这些事，不过他觉得妹妹有她自己的打算，自己也不好干涉，目前看来她也没被什么坏事缠上，毕竟何灵还挺机灵的。另外，飞行表演的事自己还是跟校长说了，毕竟是昔日的师生，而且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校长觉得反正不用我们的飞机、也不用我们的油，还能白嫖一场表演，爽到！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李老师，你看看，这样写行不？”

“我看看，嗯……行了，就这吧。快发吧，来不及了。”

李昊是自己表示要以自己的名义发一篇新闻在校园网上，就是说有著名飞行队要来我们学校，校长也同意了。自己紧赶慢赶，还拜托宣传部老师一起写，才赶在“茶隼”飞行队来之前弄好，不过其实发的已经有点迟了，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人家下午就到了。

“好了，发完了。还有事没？”

“没了，谢谢啊。”

“太见外。客气啥？”

李昊从办公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想。陆露是个正义感比较强的女孩子，以前在“银翼狐”，也就是他做教练的飞行队，非常爱护自己的队员们，经常和自己吵架。后来出来以外，自己走了，银翼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来是解散了，否则陆露这么会加入另一个飞行队呢？

她今天肯定不是来找自己吵架的，那样也太闲得慌了。也不会是来嘲笑自己的，以陆露的性格，她不允许自己做那种事。那是为什么呢？她到底来干嘛的？

李昊百思不得其解，在开着车去训练机场的路上，他想了几种可能，不过都说不通。来到机场门口，他看见门前已经拉了一条横幅，不大，什么写着“欢迎茶隼飞行队光临本校”。在他来到机场后，发现齐赫连正带着人搭台子，是用来欢迎人家的。

“哟，李昊，来啦。帮忙。”阿方索笑着在一边挂横幅，上面写的字和外面那条一样，不过更小一点。

“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和迎新会那天一样。”

“这样不好吗？”

“我们每次迎新会都弄成这样，就没见变过。这次外面的人来，还要这个样子吗？”

“当然，我觉得没问题，这可是我们的传统。”

“我觉得这种传统应该改了。主要是看着太寒酸了。”

“寒酸！？哪寒酸？我就看着挺气派！”阿方索还没说话，齐赫连就冒了出来，远远的走过来，扯着嗓门大喊：“是不是要给你闹个凯旋门，再漆成金色的，你就觉得不寒酸了？”

“您就是传说中的杠精？”李昊还击。

“李，我认为齐说的有道理。”

“听见没，英雄所见略同。”

“行。你们人多，你们说了算。”

“怎么样，那边弄好了？”

“弄好了，她们呢？时间差不多了。”

“还没来。哟！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传来喷气引擎的轰鸣声，这种比较尖锐的声音，客机是发不出来的，只有战斗机可以。众人面朝发出声音的空中搜索着，李昊渐渐看见几个黑点从远处快速接近，随着轰鸣声渐渐变大，那几个黑点也慢慢放大轮廓，显现出飞机的形状。

从外形来看是轻型机。看来是茶隼没错了。随着她们渐渐靠经，他看清了，是八架蓝白色涂装的歼——10B TVC也就是当年的矢量引擎验证机，这种飞机不好飞，飞行员不行的话，有可能被弄昏迷或是摔飞机。她们降低高度，但是没有降落，而是排成箭型阵从众人头顶上呼啸而过，然后八架飞机大仰角爬升，同时散开，做了一个当年“八一”飞行表演队的著名动作，“开花”。这招看起来不太华丽，但要好几架飞机一起做，所以相当壮观，而且对团队配合度要求极高，是当年李昊最喜欢的动作之一。做完动作后，她们配平机身，重整队形，准备降落。

“霍——一上来就给我们来一个下马威。”齐赫连这么说着，却没有不爽的样子。

“下马威吗？”李昊细细品味着这一幕。不愧是安琪，自己的心头好，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她肯定清楚，这样离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差远了。也许只是问好？还是她另有所指？无所谓了，反正马上就见面了。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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