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父亲养了一只小鸡,是一只黄色的小鸡。
眼睛圆圆的,橘红色的嘴巴,柔顺的毛也非常漂亮,虽然这么说有点诡异,但那简直不像是存在于这世界上的美丽生物。
无论是那种取悦人类的相貌,还是似乎在向人类谄媚的可爱动作
都那么令人讨厌。
明明这么脆弱,却非要这么努力地活着。
这一点令我感到恶心。
我诅咒它赶快死掉。
死的越早越好。
我期盼着那一天的来临,并对此深信不疑。
结果,我还是没能完成父亲所交待的任务。
我被父亲丢进了冰冷的地窖里。
闭上眼睛,一片黑暗。
不,连黑暗都无法看见。
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无从了解。
地窖的门任我怎么推也丝毫不动。
我独自待在那里。
以为会一直被关在那里。
一辈子都无法逃脱了。
没有人会发现我,也没有人会救我。
我会一个人死去,而没有任何人知道。
如被扼住咽喉的恐惧感令我喘不上气。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要这样。
来人啊!谁都好!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害怕,所以哭了,乞求父亲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这是惩罚”啊什么的,就算不用特意解释我也明白。
可是我啊。
既没有去剥夺其他生命生存的勇气,也没有能够活下去的信心。
......
睁开眼睛,真理的脸离我不到二十厘米。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我们没有那么熟,而且就算真的很熟,也希望她能注意一点。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男的。仔细一想,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真理,但可悲的是除了这个人长得好好看以外,我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感受了。
“我刚刚做了个梦。”
“嗯。”
“是关于我小时候的事。”
“嗯。”
“我犯了错,父亲把我关在地窖里了。”
“嗯。”
“那里很黑,我很害怕。以为自己会在那里死掉。”
“嗯。”
“......”
刚想说你怎么只会‘嗯’,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才发现,真理在此期间从没有停下过手中的动作。
只见她握着黑色油性笔的手来回在我面前运作,或者说在我脸上运作。
“你在干啥啊!”
“嗯。”
“嗯你个头啊!为什么我一醒来就看见你在往我脸上涂鸦啊!?”
“惊喜。”
“我可是真的被惊喜到了!与其说是惊喜还不如说是惊吓吧!?现在已经变成惊恐了耶!而且为什么要在我脸上涂鸦啊!”
“因为今天想做些与众不同的事。”
“不要对我做啊!”
瞬间,她停止了动作。但肯定不是听了我的话的缘故。
“惩罚。”她撂下这句话,趴在书桌上看着我,“把我丢在天台,所以惩罚。”
“......”
“你这幅模样还挺适合的呢,如果我们这样走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有趣。”
“我可不觉得很有趣,就算有趣也是对于路人而言吧。”
只要是真理说的话,就算是开玩笑也完全不会觉得好笑。我拿着手帕硬是给油性笔的痕迹擦下去了,结果油性笔的痕迹倒是擦去了,却有一个猪头的红印子刻在了我的脸上。
只要受过一次挫就百般奉还,真是太恶毒了。可怕的女人。
“明天星期天,陪我去逛街吧。”
冷不丁的说什么呢?不可能会从她嘴中出现的话出现了。这在我眼中就仿佛见到大猩猩不到一星期就学会开车,并且顺利的考下驾照一样令人震惊。她今天果然很奇怪。
难道是看出了我今天的‘异常’吗?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必须陪真理逛街的义务。
“不要,如果陪你逛街被班上其他同学看到的话,又会被误会成情侣了吧?这样你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不会。”
这算是在表白吗?我错愕着。
“那么,约好了。”
等一下!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说不出话。
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吗?
爱情,友情,亲情什么的。明明从没想过去接触。
因为只要不去触及的话,就可以永远不用去了解了吧。
反正这种东西迟早也会消失。
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废纸和破铜烂铁罢了。物质这种东西总有一天会坏掉。会被太阳晒坏、纸张会破损、金属和铜器也会生锈。小心翼翼地收集这些玩意儿,并将这些东西填满整栋房子,借以慰藉心灵,也未免太缺心眼了。
可我的内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还在恍惚着的时候,真理似乎已经认准了我会同意。
我没法说出话来。
只是默默的凝望着她的背影。
“真期待明天啊。”
银发的女孩儿这么说着,走出了教室。
*
下午三点半,是属于大课间的休息时间。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后山散步,而是独自一人来到天台。
平常打扮的像是风尘女子的班主任,现在应该还在全校的男性教师中物色猎物吧、衷心希望她不要对学生出手。
真理在下午第二节课请了假,理由是她忘记戴眼镜了。暂且不提真理平时根本就不戴眼镜,就算是这么乱七八糟的借口,班主任也准了假,不禁让人好奇那个老师的价值观到底是怎样的。
真理到底去干嘛了,身体不要紧吧?
想到与真理之间的约定,我又变得期待了起来。
【如果我们这样走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有趣】
是这样吗。她的身高有160cm,而我的身高勉强才达到156cm,走在一起的话,在其他人眼中我们会像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姐弟吗?
饶了我吧。要是还能再长高一点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身体似乎还在小学的时候就停止生长了,自那个时候起,我的身体就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无论是身高,还是这张令人不爽的脸。
我没有母亲。
父亲对我很严厉,严厉到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但就算是这样,也仍然能感受到父亲对我的期待、关怀。我一直以来只不过是不懂得父亲的温柔而已,是我自己太任性了。
没错,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只有痛苦。
虽然这个学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但是每天都能见到真理。升上高三,就算不在同一个班级也能在大课间见面。毕业后也总有机会再相见。
真理那个家伙,说不定也会露出笑容来。
而我说不定也还会长高。
未来的时间还有很多,这些时间里会发生些什么事都不稀奇。
我仰望着天空,用身体感受着风的流动。
天气也很好,真不错啊,下次再和真理一起来吧,到时候要好好和她道歉才行。
不过说起来这天台还真是够空旷的,除了两张长椅以外基本什么都没有,而且去年新修的防护网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结实,之前说过安全有所保障这句话我撤回。
“嗯?什么?”
在真理之前坐过的长椅上,一个淡红色的东西在闪闪发亮。
......宝石?不、不可能的吧。
我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从外观和质地上来讲,应该就是一块玉石,晶莹剔透的。它的外围镶了一圈金边,背面也镀上了金属,感觉是有些哥特风格的装饰。金属边顶端有一个圆环,被一条金属链子系了起来,大概是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吧。
应该是真理掉下来的吧。
印象里好像没见她戴过。
不不不,平常那家伙身上就戴了一堆这样的装饰,就连手指上都戴满了戒指。如果是这么一个小玩意儿的话,我注意不到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这个红色感觉和真理也很搭。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明天见到真理时还给她吧。
这么想着,将淡红色的吊坠放在掌心,并且衷心的希望明天的到来。
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哇啊!”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我们班的班长陈五月。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与我惊慌失措的反应成了对比,对方很平静,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看到我这样对着她的脸大叫,似乎也完全不在意。
之前有提到过‘我和真理连着两年分到同一个班级’吧,虽说听起来就像是缘分似的,其实也不光只有我俩在这两年间连续同班。我们班的班长陈五月也是如此,而且还是惊人的连着当了两年班长。
我是个没有朋友的人,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像她这样受欢迎的人气角色,和我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从升上高中到目前为止,我理所当然的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可是,怎么回事,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我看漏了吗?但是天台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地方啊。
总之先道歉吧。
“不、不好意思。”
对方没有给予回应,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这样的态度让我想起了真理。但是真理好歹也会对我有所回应......偶尔心情好的时候。难不成这个人心情不好吗?
算了,无论对方的态度如何,我都没有和她继续纠缠下去的理由,而且这样的态度我也早就习以为常。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起眼的逃走就行了。
刚想从她身边走过,却被拦了下来。
真是不爽。
“有什么事吗?”
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应该露出了很令人讨厌的表情吧。
“......没什么......”
她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或许是很久没有讲话了。
“你挡到我的路了。”
明明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对方丝毫没有放我过去的意思。有一瞬间想要硬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的身高应该有170cm左右,像我这样的矮子光是站在她面前就已经是一种压力了。
“所以说,为什么?”
“那个......吊坠......”
啊,原来她是看见了,她或许以为是谁丢下的吧。身为班长、而且像她这样的三好学生,应该是想挂在学校的失物招领处吧。
我为我尖酸刻薄的语气感到内疚,虽然只有那么一秒。
“这个吊坠是在那个椅子那边捡到的,我觉得应该是真理的东西,所以想交给她。还是说交给老师会更好呢?”
“嗯......应该是她......胡真理的东西,我见她戴过。”
“那要交给老师吗?”
“我觉得......还是你给她吧。”
我点了点头,快步从这个女人身边离开。
“啊,那个......”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关我什么事呢?
我无视掉她、和天台上的某样东西。
并且希望能再次见到真理。
成为使魔后的我弄丢了重要的东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