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尤尔伽（3）

“都市？在内海海底？听上去越来越邪乎了。”

菲洛莉亚拿起一块黄油面包塞进嘴里，

“所以说如果不用肉眼去看的话是无法想象的，但是我们从传回来的念力记录上面看到的，一个庞大的都市就那么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所有建筑的高度均超过了300米，我们的浮空风驹在空中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低矮的建筑。”

“全都超过300米，我记得弥尔顿最高的建筑也只有658米吧？”

我插了一下嘴，之前说的那些什么海沟我没见过所以也无法想象，但是弥尔顿号称第一「防空警报塔」我还是见过的。当时自己还被那高度给震惊了好一阵子。

“记得不错小伙子，在我们所了解到的情报中，整个建筑群成一个巨大的圆形，从圆圈的最外层到最里面的圆心，建筑群呈阶梯式的递增，一共有4层，在第二层的时候所有建筑几乎都有600米的高度了，处于中心的那栋建筑高度已经超过了800米，它的身体是圆柱形，不过在顶端的时候则是圆锥形，除此之外这个建筑每隔100米就有一个圆形的平台，从上面延伸出去的轨道一样的东西通往都市的各个区域。”

“建筑所使用的材质全是未知的，我们在开战前对内海的的勘测中从未发现过那么大的都市，也就是说这个都市至少在海底被浸泡了10年以上的时间，但是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浸泡这些建筑丝毫没有一点烂掉的样子，海水的侵蚀对它们好像不存在。”

“……回收过那些材料么？”菲洛莉亚也开始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王国的高层是绝对想带点样本回去的吧？”

“事实上不用等高层的命令，我们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在我们准备降落对建筑的内部执行更进一步的考察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地震。”

说到这里，凯尔特的面色有些凝重。

“活动？是有什么大怪兽从地下钻出来了吗？”

吃完黄油面包的菲洛莉亚一边舔舐着自己手指上残存的黄油一边问到。

“不，没有什么怪兽什么的，是整个都市旋转了起来，第四环和第二环的建筑在顺时钟旋转，第三环的建筑在逆时针旋转，而中心那个最高建筑的圆锥顶端向着天空射出幽蓝的光线，那束光就算是在岸上指挥的我们都看得到，随后，噩梦就发生了……”

“是分开的海水闭合了吗？”

“诶？菲洛莉亚怎么会知……”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菲洛莉亚。

“这是当然的吧，还有什么在这之上的恶劣情况么？”

菲洛莉亚白了我一眼，是错觉么，我觉得菲洛莉娅看我的眼神更尖锐了。

“就像杰尔雷卡小姐说的那样，原本分开的海水再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迅速复原，恢复的速度异常之快，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撤出来。从异变开始发生直到海面全部回收只有短短10秒，而这段时间他们就算全力爬升也只能上升不到800米的高度，当海沟闭合之后成吨的海水立马就会把他们压成一张纸那么薄。”

“海水彻底闭合之后我们瞬间就与调查部队失去了联系，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后续的潜水风驹的支援，但在海军的舰队过来进行救援开始之后，我们惊讶的发现海底又回到了只有原本的1500米的深度，剩下的1500米根本找不到，那座都市也是，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

“……完全消失了？”菲洛莉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无论用什么魔法，都市这种庞大的东西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消失才对。”

“通常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事实就是如此，通过这次的事件我们和精灵都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文明种族，而且他们想当的发达。”

“那个……所以说，这次是发现了同样是那个种族的遗迹？”

我有些头大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

“没错，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高层的那群人并不知道。”

“不知道？老头子你的意思是说高层不知道在特洛斯这种地方出现了尤尔伽文明的遗迹么？”

“至少根据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文森特他确实通过某种方法知晓了尤尔伽遗迹的存在，但是上层对此并不知情。而且由于文森特一开始对弥尔顿的袭击中道出了尤尔伽文明的字眼，所以上层这次铁下心将目光锁定在了神格拉斯的内海，就算现在文森特在特洛斯大闹，议会也肯定认为这是文森特的障眼法吧。”

“切，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啊，那个本该被抛弃的破烂。”

“可不能小看文森特，他在还是骑士的时候是很有能力的干将。”凯尔特用食指点了点餐刀，带着许些遗憾的语气说道，“本来的话，他应该是成为我国的利刃才对。”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在那个桥上，为什么……

“德拉弗骑士长，我能稍微请问一件事情么？”

我站起身，问向凯尔特。

“还有什么问题就说吧，不用搞得这么正式，我说了吧，我们现在不过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而……”

“是关于，普鲁顿的事情。”

叮——————————

在听到【普鲁顿】三个字的瞬间，凯尔特手中的餐刀从手中脱手，落到了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几乎是在同时，房间里突然安静到了极点，让这一碰撞声格外的清晰。

菲洛莉娅也转过头盯向我，我能感受到那刺人的视线，因为那件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房间中的空气突然变得紧张，就像刚才还是放松的线突然被拉直一样。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想知道答案，就在这里。

“希瑞，注意你的措辞。”

“您方便……说么？”

菲洛莉娅已经在提醒我了，但是我并不准备让步。

“希瑞，忘了你应该做什……”

“没事，不过就是过去的事情而已。”

在沉默了3秒后，凯尔特总算是开了口，他开口的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得到缓和。

“发生在普鲁顿的事情有很多，不过，我猜你要说的，是为什么我们切断文森特他们的后路，没错吧？”

“…………………………”

“看来我说对了，那么，你想问什么？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的话，我是在收到命令之后，确定那么做是最保险的方法，我不能让任何一个精灵度过桥梁，那就是我当时的任务，也是使命。”

“您说那是，最保险的方法……？”

我捏紧了拳头，我能想象文森特和他的士兵一起冲到桥边时候的样子。他们或许疲惫不堪，或许身负重伤，但是他们依旧一路支撑到了那里，在那里有着他们最后的希望，但是凯尔特·德拉弗毫不犹豫的，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希望给摧毁了。

“精灵族的追兵就在他们后面，如果他们过桥的话，我不能保证后面的精灵族会不会也跟着过来。一旦对方有一个过了桥，那么对我们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我身为骑士，做出了我当时我认为最保险的方法。”

“所以就舍弃了他们么？舍弃了那些在前线为了国家在战斗着的人？”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凯尔特并没有感觉丝毫的愧疚。

我能体会到那群被抛弃的骑士的感受，因为我昨晚已经经历过了。

在那个旅馆中，在我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在我正在用魔铳瞄准装甲风驹上对方的魔铳的时候……

燃烧的烈焰，漫天的水柱和刺骨的寒风，混杂着鲜血和汗水，让我分不清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在这些催化剂的作用下自己只能跟着发疯。

文森特他在普鲁顿所经历的，绝对比我还要困难10倍，不，100倍以上。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去战斗了，抱着必死的决心。

当他们互相站搀扶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到那座大桥面前的，他们所效忠的对象却毫不犹豫的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子。留下了永远也不可能恢复的伤口。

“为了神格拉斯的防卫，我必须那么做，就算只是为了拖延那么一点点时间我会去做的。”

凯尔特也盯着我的眼睛，他那清澈的双瞳中射出无法撼动的决心。

“我们的国家就是这么把忠于自己的人给推上绝路的么？”

“如果你能理解国家到底是什么的话。”凯尔特的声音逐渐变高，“希瑞·安杰森，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自以为经历了昨晚上的事情之后，就觉得自己成长，明白我们所经历的事情了对么？如果是的话我要告诉你大错特错了，你经历过什么？经历过各个王国合并之前的游行？还是在普鲁顿，或是神格拉斯的前线？”

“……………………”

“就算需要我自己去死，为了神格拉斯的防御，这一刀就算要我捅自己我也会捅！你知道联合王国是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上建立的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一己之见在这里高谈道德的的准则而已！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联合王国十分道德，那么我们早就被异族踏平了！如果联合王国一点都不道德，就根本不会还有你们生存的余地！”

凯尔特瞪大了眼睛，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闷锤。

我无法反驳，我只能咬着牙看着他，这个看上去有些虚弱的老人现在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气场，让人难以靠近。

“够了，两个都给我冷静点！”

菲洛莉娅？

我和凯尔特同时看向发话的菲洛莉娅，对方现在正挑着眉毛看着我。

“现在是对过去的事情争吵不休的时候么？理由和原因都不重要，文森特已经叛变了，而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朝着尤尔伽遗迹的位置开进了，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对过去的做法定一个对错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菲洛莉娅看向我。

“还有，希瑞，接下来的事情你已经没必要听了，因为你已经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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