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将甜蜜与苦涩一同饮下

一个人的时候，不论你想走得多快都慢都没有关系，一切只在于你的心情。

但当与人并肩而行，你就必须放慢或加快自己的脚步，来匹配上对方的步伐了。

或许和雷厉风行的性格有关，苍龙煌的步子小却频率极高，从地铁出来时也不会去挤速度缓慢的电动扶梯，而是快步地从楼梯走了上去。

莫城囧还是第一次感觉，在和女生同行的时候，需要担心自己跟不跟得上，而不是对方跟不跟得上。

除去步伐的问题，莫城囧和苍龙煌这样阶级高自己好多级的人同行，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压力。

在十几分钟前学生会办公室里，莫城囧就一直在回忆自己映像里，有没有能够不让这种每天都在品尝黄金的人吃一口就吐出来的东西。

“呃，我记得外滩附近，一栋楼上藏了家意大利餐厅，爸妈带我去过，应该还是挺正宗的……”

虽然莫城囧毫不客气地注视着苍龙煌的侧脸，但还是没法看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个，苍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苍龙煌放下笔，抬起头看了莫城囧一眼。

“带我去你打工的地方吃吧。”

莫城囧愣了一下。

“什什什什么？”

“那天送衣服的小女孩不是说什么店长之类的吗，”苍龙煌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莫城囧，“你这种家伙会在哪种店打工，我还蛮好奇的。”

事情，似乎在朝相当不妙的方向发展。

“不不不，不行，不行啊！”莫城囧慌张地摆了摆手，“那里不适合带女孩去啦!”

“嚯？”这下反而更加激发了苍龙煌的兴趣，“不适合女孩去吗，好可疑啊。”

“呃，不是……”

“你这反应，我来猜猜，难道是男性Gay Bar?”

Gay Bar，也就是传说中的同**友酒吧。

“为什么会想到那种东西去啊，我还没成年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重点好像不是年龄啊喂，你们怎么都这么懂啊!

“那个是家咖啡厅啦。”

“咖啡厅为什么会不适合女孩去？”

“因为……”莫城囧告诉运转的大脑，在紧急情况下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说法，“因为是情侣咖啡厅啦。”

“情侣？”

“没错，就是情侣咖啡厅，我们去的话不太好啦，哈哈哈。”对自己的机智感到满意的莫城囧，一脸骄傲地点了点头，像苍龙煌这种贵族女孩，肯定不会愿意跟自己这种草根平民一起去那种地方自降身价的。

莫城囧想，原来这就是莫城璃说的思考的快乐吗，他似乎有点领悟到了。

“行啊，”出人意料的是，苍龙煌一副老练的模样，丝毫不见慌乱，“那么，就赏脸跟我约个呗，会长大人。”

被将死了，这是无法拒绝，而且也注定会被戳破谎言的死局。

莫城囧的谎言不但没有达到效果，反而只是凸显了苍龙煌的坦荡，以及自己的愚蠢。

没办法，莫城囧只能一脸愧疚地道出了实情。

“原来是这样啊，”苍龙煌并没有因为莫城囧说谎而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放心，都什么年代了，我可不会嘲笑别人的爱好。”

“不是爱好啦……”莫城囧刚张开嘴就立刻闭上了，毕竟这事一解释起来就没个头了，就当那是爱好罢了。

于是，现在他们一起走出了曲阜路地铁站，朝着大乐城北座，犬熊舍所在的位置走去。

但他们没注意到，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一直跟在二人的后面。

“这……”

刚进咖啡厅的第一眼，就让苍龙煌定在了原地。

“这是个什么萌物！”

在咖啡厅边角的一个白色吊椅上，一团毛茸茸的银灰色点缀的淡金色色团状物体，正以猫咪般的睡姿，闭着眼睛，蜷缩在那里，看上去睡得正安详。

“呀，汲沫，”莫城囧先苍龙煌一步跑了过去，“今天你有排班吗，终于看到你上班的样子了！”

“嗯……”汲沫的眼皮动了几下，经过一番斗争才终于艰难地睁开，用惺忪的宝石眼注视着莫城囧。

“汲沫这身制服很不错啊，”莫城囧拉了拉汲沫头上的灰色尖耳朵，“这是猫还是……狼还是狐狸？”

“嗯~”汲沫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露出的一丝眼睛盯着莫城囧看。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

“学长，一天换一个呢。”

莫城囧人都要给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

“欸~”苍龙煌听罢，捂住嘴，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人不可貌相啊，莫城囧。”

“不不不，不是啊，汲沫你不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不过那都不重要，”苍龙煌的视线立刻就转回了汲沫身上，“我就想问问，可以摸摸这个萌物吗？”

汲沫面无表情地盯了苍龙煌一会儿。

“请先消费。”说完，汲沫就把头埋回了身子里，继续睡了起来。

“好！”说着，苍龙煌就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点单。”

“呃。”莫城囧仍旧留在原地，他有些疑惑。

为什么会有缩在店里的角落睡觉的服务生啊。

“啊，汲沫他是店员，但不是服务生哦，”点单的时候，又是熟悉的面孔三月为莫城囧做出了解释，“汲沫的工作，是做店里的保安哦。”

“保安？”莫城囧看了看仍旧蜷成一团的汲沫。

这东西好像不仅起不到威慑作用，反而更容易引人犯罪呀！

“我点好了，这个这个，”苍龙煌刚点完，就把菜单甩给了莫城囧，急不可耐地朝汲沫走去，“点好了，可以摸了吗？”

“呃，”三月轻声地制止道，“那个，客人，您是第一次来吧。”

“嗯，怎么了？”苍龙煌回过头，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想要摸我们的七号女仆的话，需要有摸头券才可以。”

“那是……什么东西。”

莫城囧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店里的一些特殊服务，除了喂食这种常规服务外，像三月的掏耳朵服务，汲沫的拍照抚摸服务服务等，都是需要相应的服务券才能享受的。

而这些券也不能直接用钱购买，而是必须要通过注册会员，参加店里的诸多活动才能获得的奖励，并且每张券都是记名的，只能获得奖励的本人使用而不能转让，算是犬熊舍的一大有趣的特色了。

虽然很遗憾，但被无它法的苍龙煌也只能克制住欲望，注册了一个会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算了，店也不会长脚跑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哈哈哈……”不知该作何回答的莫城囧，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小囧也可以慢慢想想自己想提供哪种服务哦，”确认好点单的后，三月在临走的时候对莫城囧说道，“客人每用一张你的券，就有20元的奖励，还是蛮不错的。”

话虽如此，但莫城囧觉得身为新人，还是先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最好，也就没有多想。

很快，两人所点的东西就被送了过来。

“您的意式浓缩，奥白还有戚风蛋糕和提拉米苏。”

苍龙煌移向自己的，是只有一杯底的意式浓缩，以及那块提拉米苏。

莫城囧则把奥白和戚风蛋糕拖到了自己面前。

“那么，闹了一会儿，也该谈正事了，”苍龙煌闻闻了面前的咖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杯子，一口闷掉了整杯咖啡，放下了杯子，“关于那头闯进我们王国的狮子的事。”

莫城囧吃惊地看着脸上毫无变化的苍龙煌。

意式浓缩是什么东西，是一种浓稠而且口感相当强烈的，不加糖不加奶的，一般只有重口味的老饕才会点来一口闷掉的东西，虽然价格不算贵，但的的确确能体现出喝它的人的硬核。

莫城囧也意识到，苍龙煌这个人，不仅是在口味，在她给自己生活中增加的重压上来看，她在精神上也相当地重口。

并且，她好像对这种重口味的生活乐此不疲。

“那家伙有多可怕，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毕竟时间太短他还没有表现的机会，”苍龙煌一直盯着莫城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但是，不管他有多强，都不会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我们还有斗志，就不会被轻易赶下台问题是……”

莫城囧的眼神一直在闪躲。

“你还有斗志吗？”

莫城囧看着咖啡杯里那层薄薄的奶盖，没有说话。

“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动摇。”

苍龙煌抓住了莫城囧的下巴，把他头抬了起来，强行让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莫城囧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愤怒或者疑虑，只是在决绝地质问着，必须要莫城囧给出一个回答。

“人们喜欢的那个傀儡，是喜欢那个傀儡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喜欢那个傀儡在学校里悠哉闲逛的身影，喜欢那个冒失鬼的可爱模样，这能治愈他们。”

苍龙煌松开莫城囧，坐会了位置上，抱起了手。

“那么，你还能继续露出那种表情嘛？有了负罪感的你。”

苍龙煌，工业巨头之女，将校服撑起的，丰满但不肥胖的身材，展现着她与众不同的贵气，那种绝不会低头，绝不会妥协的，骄傲的灵魂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正是那双坚定双眼中的永不熄灭的战意，让莫城囧愿意安心地听她使唤。

莫城囧又低下了头，看着桌上的咖啡。

他最喜欢的咖啡，是有厚厚的奶泡，有漂亮的拉花的卡布基诺。

但现在，他面前的奥白，只有一层薄薄的奶泡。

就像他生活一样，他生活中的甜蜜，那阻挡他看清痛苦现实的奶泡，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而苍龙煌的咖啡，则至始至终都是苦的，但她享受着那样的苦，她的快乐并不亚于曾经的莫城囧。

甜蜜与苦涩，并不代表着快乐与悲伤。美味与否，不是客观的存在，而是一种主观的感受，只在于品尝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莫城囧抬起头，重新注视着苍龙黄的双眼，“但是，我不想在开战前就认输。”

莫城囧咬了咬嘴唇，奋力说道，“请继续让我和你合作！”

苍龙煌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莫城囧向苍龙煌伸出了手，“我不想放弃作为会长的自由，我喜欢和你共事，苍姐。”

苍龙煌笑了，是莫城囧从未听见过的那种爽朗。

她咧着嘴，握住了莫城囧伸出的那双手。

“说出自己最真实欲望的人，是可信的，”苍龙煌甩了甩莫城囧的手，“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来猎杀这只狂妄的狮子吧，我的猎犬。”

不得不说，虽然这句话略显中二，但莫城囧给承认，自己似乎也被这种莫名的兴奋所感染到了。

果然，如莫城璃所说，图谋，真的会让人热血沸腾。

“既要面对现实，也要享受生活。”

莫城囧端起咖啡，一口喝了下去。

他的生活就该像这杯咖啡一样，不是只有咖啡，也不是只有牛奶和方糖。

他喜欢甜，但不会去吃方糖，他只会把他放进咖啡里，然后再与咖啡一同喝下。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

那正是，将甜蜜与苦涩，融为一体，一同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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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老大，他在这里！”

就在莫城囧和苍龙煌谈完话，正在安心享受蛋糕的时候，一群人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人闯进了店里。

“这是……”莫城囧不安地嘀咕道，“安不全的人……”

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走走走，出去出去，清场了清场了，”一个眼神看上去很不正派的男子，挥舞着手里的棒球棍大声呵斥道，“这里现在被我们安全大队承包了！”

之前因为要上学都穿校服，但今天穿上了他们组织正式的中山装，看来是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当安不全插着兜从外面走进来后，看了一眼，立刻就朝着角落里汲沫的方向走去。

“糟糕了。”莫城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纵使汲沫再强，双拳也难敌四手啊，而且这么狭小的环境恐怕也逃无可逃。

情况，有些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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