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又是宴会吗?
我又回想起十几年前,塞拉爷爷把我接走的时候,我和妈妈见的最后一面。
物是人非。
于是乎,宴会也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我东张西望地走过去,看见他们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前。
桌上铺着淡绿色的格子布,而浅蓝琉璃器皿里的葡萄摆在了桌的正中央。
是啊……
我喜欢葡萄。而且对蓝色的琉璃制品有着特殊的热爱。
淡绿色的格子桌布,我当初就闹着要买的。但大人们并不喜欢,所以那时的我就只好作罢了。
不仅如此,那个风韵犹存的金发女人,正接二连三,往桌上摆东西。
除去果汁和烧烤的野味,还有这年头难得一见的红色果子,金黄的炸酥,奶香的甜点,脆脆的面包片,还有几盘大块大块香气扑鼻的各色肉类。
我的座位左侧,是方才盯着烤箱的,洋娃娃似的女孩。
这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
呵,她就像天使一样,难怪惹人怜爱。
她的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那气息,是如此地令我自惭形秽。
于是乎,我只好装作根本没在意她。
那我的目光该撇向哪呢?
我转过头,却正巧看见了蓝琪坐下,十分坦然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而父亲呢?
他正跟没事人儿似的,替每人斟满果汁,还提议大家一齐干杯。
干杯?
我忽然记起了那个时候,妈妈所说的话。
“让我们,为了卡露拉的未来干杯!”
我呆呆地端详着蓄满高脚杯的橙色液体。
杯子上清晰地倒映出了的我的脸。
我突然很想,把自己塞进一个深洞里。因为这样,就没人在意我此时,那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了。
也许他们根本就毫不在意吧。
但此刻的我看我自己的表情,却越发觉得难受。
“一二三,干杯!”
他们故意将声调弄高了好几个八度。
我就像机械一般地迎了上去,于是一个仪式便完成了。
下面是长辈们的灵魂拷问时间。
“卡露拉,你在马拖兰的学习生活还顺利吗?”父亲第一个发问。
“一般般吧,”我随口答道,“没什么坏事发生,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那有趣的事情呢,或者是其他人的轶闻?”金发少女探出脑袋。
“这个?我不怎么关心,不过我们这一届……怎么说呢,比较散乱。忙爱好的忙爱好,玩的玩,忙着堕落的继续着堕落,想学习的现在都成老学究了,而混日子的依旧在混日子。”我边说边想,似乎好久没说过这么长的句子了。
“那你属于哪一种?”少女继续问。
“我?我当然不在这些人之中啊。”说罢我瞪了她一眼,感觉她有些故意在刁难我。
可是那女孩子兴致依然不减,继续发问:“那你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天哪!
我总不见得回答她不知道吧!
可是我左思右想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我干脆就反问她:“先说说你吧,别老是问我呀。”
“呵呵,”左侧的金发女孩嫣然一笑,银铃般的嗓音让我倍感压力,“我嘛……目前是国立女子艺术学校肄业。但我身体不好落下很多课,要去更好的地方进修很困难。”
嘛,我就说嘛,长得漂亮也不能当饭吃,毕竟身体条件差。
我这样安慰我自己。
“即便如此我也认为,既然活着,那就该每天让自己开心起来嘛。我的梦想,是要把笑容带给每一个遇见我的人。”
“不错不错。”父亲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
这下,就连我也开始觉得,她真是个乐观开朗的好人!
而且,不知为何,连我也被她的笑声所感染,并且还由衷地觉得——我要是能像她一样,就好了呢。
“哦?我的话讲完啦。于是下面该姐姐出场了。”米莉茄嬉皮笑脸地凑到我跟前。
“啊?!”我吃了一惊。
猛然才发现,自己完全沉浸在了她刚才的发言里,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事。
“我……还,真不大清楚……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比较好……”支支吾吾地说着,我随手抓了片面包,胡乱塞进了嘴里。
慌乱间,我听见对面轻轻地叹了口气。
“卡露拉。我作为家长,有必要提醒你,珍惜自己的青春时光,”一旁的父亲说道,“想要随波逐流混日子的话,的确,在学校里要比在社会上方便多了。”
“我没有!我保证,我确实拥有自己的想法!”我失声喊了出来。
啊啊啊……这个久未蒙面的父亲,竟然在一次又一次精准地,冲击着我自己的心理防线!
对。
如果他真的说错了,那又是为何,我会竟然会如此地惊慌失措?
可如果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可能会如此愤怒。
“但你为何没有行动呢?”他又继续说道,步步紧逼。
“我是拥有自己的思考没错,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付诸实践,更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
我大吼了起来。
刹那之间,我感觉自己精心构筑的“为人冷漠而豪不起眼”的对外
形象在他们面前彻底崩塌。
是的,没错。
就连塞拉•里托阿卡爷爷,都觉得我很难接近。
不仅冷淡而且无所事事,还存在感全无。
但他们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因为,他们看到的那个“我自己”啊,只是我经营制造出来的假象。
“话说父亲大人,我明白您的心情。”我假笑着看着他,生怕他会将目光转移开去。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知道那一件事吧?”
我在塞拉•里托阿卡家进行魔术修行,结果却半途而废了。
无论谁,都想要知道其中的理由。
可我谁也不说。
我说了,除非生母能够回来。我就开口。
迫于无奈,塞拉爷爷把我塞进了普通人的学校。
因为老是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实在是荒废人生。
双手捧着脸颊,我直直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直到对面的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对我说:“何必呢,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我没有理睬她,而是继续望着父亲。
“你现在这么关心我,还有任何意义么?为何,不再早一点,来说这些话?多少年了,你以为你自己,真的很了解我吗?”
“这只是,我作为父亲的直觉罢了…………”父亲低声说道。
“其实你刚才答对了。我不该否认的。我就是毫无头绪又随波逐流。因为你,我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这下,你开心了吧?”我故意挑拨起他的怒意。
“把一切都推给‘不幸’的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吗?脑子里只想着别人欠他的,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又该如何从‘不幸’中走出去!”
“这是您作为失职父亲的借口呢,”我冷冷地抬头,扫了一眼全场,“你认为,这其实是我的错?你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打发掉我的不满了么?你看看,你直至今日的所做所为……”
“我说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咳咳——”
座位对面的女人,直截了当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那你责怪我吧,卡露拉。可你,不该这么怪咎你爸爸!其实,他一直一直,都很在意你,只是……”
呵呵。
只是?
我理所当然地顺着她的话进行了下去。
道理,其实很简单啊。
父亲当初送走我的时候,不是说了么:难道要让她一直都姓安斯毕利幸吗?
当初,我根本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某一天,塞拉爷爷告诉我一件事。那件事对我而言,就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只是,霍尔里克家族,不能拥有女儿,”我淡淡地说,“所以,你们甚至都不能装作认识我。”
所以我,被冠以母姓--安斯毕利辛。
我知道的。
在别人穿越转生的故事里,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有拥很牛逼的长辈,还有着极其厉害的传承。
而我呢?
只有诅咒。
并且,还有家不能回。
我不能对外说我是霍尔里克家的亲生女。
因为,我们这个卡欧考瑞特的没落望族,曾于百年之前受过诅咒。
这个诅咒尤其恶毒,任谁也无法逃脱。
家族里,所有的女儿,都无法活过25岁。
这份诅咒,根源于百年前预言中的一场大劫。
这是一系列精准预言的最终章。
这份预言,是如此的万无一失、完美而精准。
乃至于,统治砂之国近千年的契比拉王朝,世世代代将其奉为圣典来供奉。
它的具体内容无人知晓,唯有王们及他们的继任者们,得以触碰它的光辉。
这份预言书的来龙去脉,塞拉爷爷曾经对我详细地描述过。
某一日,天空下着瓢泼大雨。
蓄谋已久的契比拉家族的始祖,找到了霍尔里克家族的始祖。
霍尔里克的始祖大人,本从遥远的异世界而来。
他拥有着和与女神并肩的圣树阿戈西同样的穿越世界的异能。
但能力有限的他,并不能连续跳跃时空。
光是使用一次这种力量,就够耗尽他几十年的积攒。
他似乎并没有姓名。
不知是真的没有,还是史书故意隐瞒了。
那时,契比拉家族的始祖,以最热烈的欢迎式,邀他灭掉那个试图控制圣树阿戈西的神力,以谋求掌控这个天空岛屿的叛变民族。
当时的人们都以为,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种族,就是螳臂当车。
可这位穿越者并不这样想。
于是,他经过无比艰辛的努力和激烈的战斗,终于全灭敌族。
他和契比拉家族的始祖,一起瓜分了那一族的财富。然后,他们携手,建立了现在的砂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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