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解』的『记忆』（上）

抚摸着尸巫塔一角的石砖，上面被我刻下了两道划痕，划痕上早已填上了灰尘。

『她已经被我‘杀死’了两次了啊，今后还会刻下痕迹吧……』

看着这面终将会被划痕占据的石墙只是埋怨着自己的无能。

从过去开始我就是这样的无能……

……

醒来发现自己被绳索死死捆住，巨大的牢笼将我死死禁锢在这片四方的天地，环顾四周是和我一样被禁锢的黑色飞龙。

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将我旁边的囚车拖走，我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我回想起来了，古龙消失后神明开始追杀古龙的追随者，我和其他族人向西逃跑时被人类伏击了。

囚车推动的吱呀声将我拉回现实，囚车缓缓开动，我被拉到一个开阔的空地上。

巨大的断头台放置在中间，在旁边整齐的摆着几头黑龙的头颅，在更远的地方一群人正在把那身首异处的黑龙的鳞片一枚一枚的刮下。

一个穿着华贵的人站在龙首前欣赏着面前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他突然向我走来，站在囚禁我的牢笼前。他仔细的观察后用人类的语音自顾自的的说话，但很明显他在失望。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另一个囚车上，父亲用卑微的语气说着人类的话语。

那个家伙听到了后嘴角扬起一抹奸笑随后摇了摇头。

断头台上的刀被重新拉回，那家伙用手指着我。一群人很快把我推向的断头台，双翼被死死捆住无法张开，挣扎变成了徒劳，一个人将我的嘴捆住，随后把门打开。

身后长矛刺中我尾巴催促我赶紧下来，我看见父亲发了疯似的嚎叫着，龙语夹杂着人类的语言向他求情。

他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径直走到我面前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头被放在断头台上，合上双眼等待闸刀落下，

『我不想死……』心中不断默念。

『我还什么都没干……』愿望很快要变为遗愿。

一阵龙息向我袭来，绳索被全部斩断而我却毫发无损。

“借着这股风，跑！杜尔莱雅！”父亲吹出一口龙息。

那个穿着华贵衣服的人在我眼前被龙息撕扯成碎片。

处刑停止，我展开双翼借着龙息的巨风向上盘旋而上，他们反应过来用弩车对准我。

第二股龙息赶到吹散了四周的弩矢，但仍有一枚巨矢击中了我的左翼。

“就借着这股风，向着远处飞去吧，杜尔莱雅……”龙息中是父亲最后的话。

漫无目的的不知飞了多久，双翼的震动频率渐渐变低，疲惫追上自己战胜久久困扰自己的疼痛向着下方的沼泽地坠落。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无数次在内心深处不断重复着。

『稍微休息一下也没有问题吧……』另一种声音战胜了自己。

不顾沼地的恶臭潮湿，浑浑噩噩的合上双眼，在这偏安一隅不再有纷争，下次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呢？

……

左翼感到了一股温暖，发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类在左翼旁边。

发现我醒来之后用着人类的语音说了一堆意义不明的话，我听着她的话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她歪了下头，用龙语说道“翻身，我要拔掉弩矢。”

稍微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听从她的话将身体翻过去漏出未被鳞片覆盖的白色肚皮。

“痛就大声喊出来哦～”

“诶？”

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将弩矢抓住，用力拔出，弩矢尖端带着碎肉被一同扯出。

弩矢的惯性将她连这那弩矢推到地上，我反应过来后巨大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沼地。

“吵死了，闭嘴！”她坐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声向我吼道

我委屈的闭上嘴眼任由泪在眼眶打转“你不是说痛就加出来吗？”

“也没有叫你吼这么大声啊！”她拍了拍脑袋，似乎是我的叫声造成的耳鸣。

“抱歉，我错了……”我向她道歉，她缓了过了回了我一句话。

“这不是你的错，是在更远的过去某些人的错。”她努力的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紧锁的眉头却更加让人觉得她怨恨过去发生的某事。

她狼狈的爬回轮椅用手转动着轮子准备离开，孤独的身影使我有种想要跟上去的冲动，缓慢的挪动着身体，跟上她的速度。

“喂！你确定要跟上来？我可是和伤你的人是类同类。”她没有把头转过来，仿佛自顾自的的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挪动身体，跟着她。

“真是愚蠢，龙和人都一样……”

一条龙和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在沼地上缓缓前行，留下两道窄窄的痕迹，和一条巨大的拖痕。

……

我们在对我来说十分狭小的门前。

“你会化形吗？”轮椅上的女人问道。

“化形，那是什么？可以吃吗？”幼龙听到了从没听过的词语。

“好吧，我了解了……”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我的视野变低，低到我发现自己的下巴和地面相距几厘米才明白我被她施了『化形』的法术。

“呜～你干了什么！”用人类的手臂爬起，还未适应人的双足即便是简单的站立都摇摇摆摆。

“『化形』应该是每个飞龙种的必修课吧？你怎么连这都不会？我怀疑你是红龙涂黑混到黑龙种群的。”她用怪异的腔调讥讽着我。

“红龙，黑龙是不是还有绿龙之类的？”我没思考过来她的讽刺反而对她所描述的七彩的龙感兴趣。

她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曾经有……但现在没有了。”我还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追问她消失的原因。

“被神明屠杀殆尽了……很快就到黑龙了……”说完自己推开房门进去了。

我还在思考她说的轮到黑龙的意思时她在房内催促我进来。

“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我小跑进了房屋却被眼前的一个带角的人类吓住了。

她惊愕的看着我，陶瓷似的皮肤上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金色的眼眸中是竖立的瞳孔，眼睛好奇而略带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我’。角竖立在头顶两侧，向内微微弯成s型，两个被拉伸的s组成一道为封闭的拱门。黑色的头发披散在两肩，头发将她的隐私完全遮住。身躯上是大片大片的鳞片，黑与肉色成团状分布在幼嫩的肌肤上，脸上因被他人看到如此羞耻的一面抹上一层绯云。

她看见我愣在‘她’面前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自己很漂亮了，别在哪里欣赏了，拿着！”她扔出一套衣服。

“龙都没有人的羞耻吗？”扔下这句话后又一个人消失了。

“诶~那个人是我？”我反应回来，发现‘她’和我做着相同的动作，在左肩上有一处结痂的伤痕。那天以后我明白这个名为『镜子』的东西。

“好了吗？”她在里屋喊到。

“马上就好！”来不及欣赏赶紧穿好衣服。“好了，可以出来了。”

她推着轮椅出来，手中拿着一条染着血的蓝色缎带，这时我才发现她在这一路上把手磨破了。她靠近了我拿起缎带发现它已经被自己手上的血弄脏后表情变得犹豫。

“没关系啦。”我结果缎带却发现自己不会系，我用眼神向她寻求帮助之后坐在轮椅前。

“真拿你没办法。”她用无奈的口气说道随后轻轻的用缎带把我的头发绑起，在头发后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她看着镜子中的我，欣慰的笑了起来，那份笑容就如同和旧友重别般一般，苍凉，遗憾。

“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对着她都笑颜发出了一番评价。

“闭嘴！”她用食指轻敲了我的脑袋，却又好像怕打疼我似的抚摸着敲打的地方。

“你叫什么？我叫杜尔莱雅！今后请多指教！”

“卡捷琳娜，但你以后叫斯莉卡了。”

“诶～我才不要，这名字好难听，还是杜尔莱雅好听！”

“好了斯莉卡，今后你就暂时住在这了，等你什么时候自己能独自生活后就离开吧。”

“为什么要救我呢？”

“飞龙要是再失去一种颜色，你不觉得可惜吗？嘛！反正你别管了就当我一时兴起罢了！”

……

“斯莉卡，过来测身高了！”卡捷琳娜大声呼喊着我。

“我叫杜尔莱雅！不叫斯莉卡！都过了一年了还记不住！”我放下手中的活，光着脚不情愿的跑向她。

“呼呼～”卡捷琳娜一只手撑在轮椅的一边，另一只手拿着笔压住了我的头发在墙上划出了一道痕迹。“你长得可真快……”画完后躺在轮椅上如释重负。

“真是羡慕你啊，这么快就有了胸了，虽然还小但之后会长……真是嫉妒……”卡捷琳娜望向自己贫瘠的胸部。可惜之后我的胸也只是比她多一圈而已，但这是之后的事。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卡捷琳娜皱起眉头，死死的咬住嘴唇，厌恶的说道。

“如果开门的是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就说我不在，别让他进来就对了。”

“诶～为什么？”我被她推了出去。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先别管这件事了先把外面的人糊弄过去。”

我打开门，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正准备离开，他发现门开了惊愕的转身，回头发现不是想象中的人面带一丝失落。

“阿，您应该是卡捷琳娜的朋友吧。”男人向我行礼“我是卡捷琳娜的哥哥，莱……”

“我没有你这个哥哥，如果你是来找我寻求原谅的话请回吧，我说了上次之后就不要再往来了。”卡捷琳娜的声音传到门外。

男人遗憾的底下了头，然后又从背后拿出一盒饼干。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将饼干递到我的手上，我接过了饼干，打开铁质盒子发现里面是不整齐的手制饼干，上面点缀着红色的雪浆果。

男人抓挠着后颈“那个……卡捷琳娜喜欢吃雪浆果……当然作为妹妹朋友你也可以……”语无伦次的组织着语言。

他最后面露严肃的表情向我鞠了一躬说到“卡捷琳娜希望有一个朋友，希望你们可以继续作为朋友不要在让我孤单……我……不，没事了我就离开了。”

男人离开了房子消失在视野。

真是个呆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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