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初,臣夜,人初定
没有颜色,又或者说混杂了千百中颜色的阵纹,从隐居在真与假的缝隙里淡出。
光与暗的倒影,真实与虚伪的边界,在吱呀低沉的开阖声中,开始了虚渺的动荡。
一幕幕怪诞,迥异,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景色。开始浮现……哦不,更像是“回归”一样,出现在竹川的处处。
老竹泛起玉色,虬扎与黄土的根茎探出地面,又几十上百根的,结成一个龙首。或青或黄的落叶,露出无声的笑脸,叶脉比拟的牙上,粘着腥黄的土。小巧的灵怪乘着竹叶的船,尖细而欢快的,唱着另一界的歌语。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
风声,永远是伴随的变化附庸。
汇聚在天地间的无序流动。也许是突如其来,也许是本来就存在,此刻才被人发现。
清河镇,商陆村,齐家县,柯家坝子……童湾方圆百里的各处灵气,此刻同时向着竹川涌来。
而其实最汹涌大气的“支流”,自然莫过于,有浮川支脉名头的大湾。铃塔的铜铃摇曳的急促,趴在铃塔上睡觉的守河老猫,瞧着“离家”的灵气,心疼的,觉得自己亏了一个亿。
三瓣嘴的跛腿老道,挠着满是草屑的白发,摇头晃脑,神神怪怪的嘀咕着:“竹篮打水,因果不清,奇也怪哉……”
浩大而不遮掩的声势,让投射过来的,或明或暗的诸多目光愈加深邃难辨。
封了月余的稻山,打开了风进雨进人莫进的禁止,十数只多尾飘荡的红、灰、白狐狸,目光灼灼的原木。
染过龙鲤血的大湾,无声处微泛涟漪。粗通灵性的水植鱼虾,依寻对进化迫切的本能。三尾不起眼的鲤鱼,混杂其中,不惹注目。
嗡嗡嗡---
九十九根通天的白芒,自一汪“幻湖”而起,彼此疏密相间,恍若一体。但在所有投射来的目光中,却又自成派系,各自为政。左右,似是缺了疏密统筹为一的引子。
......
竹川外围的营地,玄清空濛的纹路,随灵气潮汐浮沉。本是狂暴湍急的各地灵气,经过玄清纹路之后,便如同被梳子划过的面团,等量而平稳的灵气,一同注入那九十九根白芒。
天地间的狂风,律动缥缈神秘的黑纱。面具之下,诱惑而圣洁的朱唇,轻吐出复杂的叹息:“终于到了......”
素来冷清的丁,感知着被‘分而治之’的九十九道灵气,赞叹之余,亦是难掩苦涩。不再遮掩的,清越如黄鹂的嗓音,落寞如晚间暮云般无奈:“妖族天生地养,挣脱牢笼,向往自由。
你做的是对的。但在这个人道昌盛的时代,却太难太难。”
“遨游星空的长影,奔袭大地之上的骄傲,沐浴太阳与月光中的尊贵长啸。擒星辰洪荒,掌远岁三界......”
“【失意人】的阵,【谋算无双】的策、【白鸦君】的刀......这三个人若是愿意,就可以让我等妖族,彻底万劫不复了吧......”
女妖低沉的幽怨,散落在风中,恍似枯朽在寒风中的落叶,又像是遗落在某处石缝里的苍苔。
而她的身边,空空如也,早已失去了‘甲’的身影。
面具后的她,垂下星眸,不见外边星月:“我会陪着你......”
---
亥中,夜深,人定时
灵气愈盛,清河处处点火烛。
百来根惨白色的火烛,以百来个不同的妖鬼阴晦为芯。
人面猫、紫足飞天蜈,断身鬼,不归骨,水妖,相思发......身为灾祸的存在,在不断的谩骂,或者谦卑后悔的求饶声中,让鬼节将至的清河,出落的愈发阴森。
道家学徒们的脸色不是很好,这是吓的;藏在道家学徒中的妖族,脸色也不好看,可能是气的。
不过,当整整一营地的人,看着某个不合时宜的清秀少年,提着‘白’字的纸糊灯笼,遛着黄狗,肩停蓝鸦,施施然的走来时。不管是‘气的’还是‘吓的’的感官,全都变成了‘怕’。
“至于吓成这样吗?我觉得,我还是挺和善的啊~~”清秀如细柳拂岚的少年,眼神温润如玉,略带困扰模样的微微尴尬,温煦的仿佛冬日里的晨阳。
没有人开口接话,正如没有人会开口嘲讽一般。
一个视剑如命的剑客,视笔如命的文士,被人剥离了自己最重要,堪称尊严之物后,从‘懦夫’回到‘平常’,需要多久?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答案,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尝试。
不过这位眉眼清秀的少年,却在一根根‘照亮’的白色烛火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需要时间!!
他的选择,是直接从‘懦夫’变成‘屠夫’!!
你不让我挥刀杀生?行啊!没问题!
谁敢犯事,我就把它定在原地,小火点燃它的魂魄。每天聆听它的惨叫,每天凌迟它的精神,直到我可以挥刀为止!
至于手段会不会太残忍?
拜托耶~~,它们这群王八蛋犯事了好不好?犯事了不接受‘批评教育’,还要提督司做什么?
而且,任何有关妖鬼阴晦的法律法规,最终解释权,都归于华夏提督司总司所有。
“你来做什么?”
沉默了半晌之后,最先开口的,是身为外人的‘丁’。她来到被灵纹分割内外的营地门口。看着另一边的白临轩说道:“你来早了。”
“没办法,我打小就性子急,遇见了什么事,就想快点搞完,然后回到家里边宅着。”白临轩搓着狗头,很是无奈的耸肩:“人不废宅妄少年嘛~~”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丁清冷的声音,像是淤积在人心深处的寒气:“辅灵使最讲究规矩,你白临轩想开先河?”
“哟,小姐姐讲话好生的刻薄啊~~”白临轩咧起嘴角,不甚在意的挑眉:“谁说我要进去了?我就在边上蹭蹭,何至于如此?
放心,你们子时阵成,约束我的律令,也是到子时结束。我子时之前,绝不会进去!!”
“汪汪汪!!”大黄狗借着小主子的话,大嘴咧出一个二哈般的邪魅笑容。
“你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白临轩笑眯起眼睛。他举着灯笼,站在‘门扉’之外,却摄迫人心:“说不定,有一个天降正义的好心人,会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说不定。
不过,我现在是来观礼的。”
我家隔壁的小小灵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