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不负责,我不是一直在负责吗?”文鸢伸出藕臂环过毓灵纤长的玉颈,颇感无奈。真要说起来,她履行的不止是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她是毓灵的表姐,她给毓灵的,还有身为姐姐的爱护和宠溺。
“以后,不,永远都要负责。”毓灵板着脸强调,“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文鸢嫣然一笑,亲了下她娇嫩的樱唇,双手捧着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雪白无暇的容颜,吐气如兰,柔声说:“小傻瓜,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不论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是吗?谁叫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傻姑娘呢?”
甜言蜜语灌入毓灵的心房,她不由得痴了,眼前巧笑盈盈的美丽女子,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最亲近的三个女人之一,第一个是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师姐,然后是教自己武功、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师父。
鸢儿是最晚出现的,第一眼看过去有些陌生,第二眼看,她的温柔,她的笑容,便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不能让她走。”当时,毓灵心里是这么说的。
论相貌,醉仙楼自楼千霜以下,有“风花雪月雨,琴棋书画剑”十大美人,在这些天香国色的女子当中,鸢儿不算特别出众。论才学,她由于中了**,整天处于昏睡之中,没能欣赏她们的舞姿,才学自然无从说起。
她还来不及想清楚为什么要拦下鸢儿。
行动快过语言,在鸢儿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她拉住了鸢儿的手腕。
自此,月老的红线便将两颗纯洁的心灵连接到一起。
更为难得的是,她们是失散多年的表姐妹,文鸢的亲姑姑,是她的母亲——文妃。
母亲在天之灵,她看到自己和鸢儿相亲相爱,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一定。
她也一定会守护、爱护好鸢儿……
“呐,鸢儿。”
“嗯……”文鸢正把毓灵耳边柔软的秀发缠绕在手指上,因此这声回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毓灵并不在意。
“我求你件事好不好?”毓灵用商量的语气说。
“你求我的一定是让我很为难的事情,所以……”文鸢拖长语调,故意卖起关子,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
文鸢这样的反应,依然在毓灵意料之中,她并不气馁。
她的应对策略是——撒娇。
“好鸢儿,我都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女子嘟着小嘴的娇憨模样分外诱惑,然而文鸢是什么人?她对毓灵可谓了如指掌,对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这人开始耍手段求自己,就越说明她的感觉是对的,拒绝准没错!
因为她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瓜。
“你说出来,我考虑一下。”她漫不经心地说。
“你先答应呗。”正如文鸢了解毓灵,同样的,毓灵也十分了解文鸢。
她知道,对方肯定是察觉出什么;她更知道,她要求的事,文鸢并不乐意做。
所以她才要文鸢先答应。
……
“呵……”一双美目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把她从身上推开,文鸢一言不发地下了床,穿鞋、整理衣衫一气呵成。
毓灵依然保持着被推倒的姿势,目光呆滞。
她、她嘲讽我——
呵……可不就是嘲笑吗?!!!
毓灵大受打击,虽说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无礼,可是她……她干嘛露出嘲讽的表情啊……
这时,南宫怜心走进来,一名鹅蛋脸、模样俊俏的宫女右手提着热水跟在后面,再把水舀到青花云纹瓷盆中,以供皇帝陛下洗面,做完工作,垂头侍立在旁边。
南宫怜心一边帮毓灵整理凌乱的衣裳,一边说:“臣妾看到文鸢偷笑着跑出去,陛下被她欺负了不成?”
“倒也说不上欺负吧,唉……”毓灵叹了口气,怅然道,“我现在才明白,古人有句话说的太对了。”
“什么话?”南宫怜心问。
“女子无才便是德。”毓灵回答。
“……”南宫怜心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了,许久,毓灵见她没有动作,唤了她一声,她方回过神来。
她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一本正经说:“臣妾肯定太妃没有教陛下这句话。”
这下轮到毓灵无语了,她反应过来,她这一句话,却是把身边所有女人都得罪了,而她所仰仗的,正是这些女人。
“怜心,我错了——”她哭丧着脸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南宫怜心教训道。
毓灵松了口气,等南宫怜心为她梳头完毕,她取下紫檀木面盆架上的绸巾,浸入温热的水里,拧个半干,擦洗了脸和脖颈。
像这样力所能及的小事,她都是自己做的。
“所以呢,陛下跟文鸢说了什么?”南宫怜心站在她背后,问道。
“她不等我说完就自己跑了。”毓灵苦恼地说。
南宫怜心哦了一声,笑了笑,她有些理解文鸢的反应了,一准是毓灵有求于文鸢,而且是文鸢心里拒绝的那种。但话又说回来,一旦毓灵说出了请求,软磨硬泡,糖衣炮弹,文鸢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因为她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可是文鸢真的太聪明了,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的话,毓灵根本没有半点空子可钻。
尽管到最后,文鸢仍会答应毓灵的请求,中间的过程,则颇为有趣。
作为一个旁观者,南宫怜心不由感叹人生的美好,这原本冰冷残酷的禁宫,因为住进了一位女皇帝,犹如阳光照进幽暗的房间,愈发地生机勃勃,充满了欢声笑语。
“梅姑娘下午来过,陛下在休息,就没叫醒你们。”
“师姐?”毓灵回头惊讶地看着南宫怜心,过了会儿说,“真是的,即使我在睡觉,师姐来了,也该叫我呀。”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南宫怜心说,“她要离开京城是一段时间,回老家嘉陵,因此在临走之前,来见陛下一面。”
“这样啊……”毓灵喃喃地说,“不知道她回家干什么。”
她自顾地走向门口,南宫怜心随后跟上。
悠闲步入寝殿前宁静的庭院,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她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你想念宫外的生活么?”她闭着眼睛问南宫怜心。
南宫怜心沉默片刻,说道:“就目前来说,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比外面……也许还要惬意一些。”
“原因?”
“在家里的话,有人上门提亲啊,应付他们太烦人了。”南宫怜心说,“还有就是二师姐的事,宁怀宇那小子搅得二师姐心烦,我也不可避免的感到烦躁咯。”
“确实。”毓灵淡淡地说,还记得初到京城,南宫怜心和仪华卿邀自己到郊外踏青赏花,宁怀宇那不识相的,竟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厚着脸皮凑上来,破坏她们的心情,不得不提前结束行程。
后来的几个月,她住在南宫府,每次她们出门,基本上就会碰上那厚颜无耻的混蛋。她好几次想教训他们,都被南宫怜心拉住,只能把火气往肚子里吞。
“宫里的生活很宁静,”南宫怜心说,“尽管不能完全放下心,可我的两个师姐都在,守着陛下过日子其实也还不错。”
“只是不错吗?”毓灵问。
南宫怜心怔了一下,说:“陛下呢,陛下觉得已经圆满了吗?”
“……”毓灵登时语塞,“那就……不错吧。”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风暴刚刚浮现一点苗头,真正的危机尚未来临,如何称得上圆满?
次日上朝。
大理卿奏道:“请陛下治臣失职之罪。”
毓灵看着他问:“爱卿何出此言?”
“臣有负陛下期望,未能如期侦破黑衣杀手在云间寺行凶一案。”
“你的奏疏上明明写着,主从案犯,凡二十一人,俱已身死。”毓灵说道,“何来失职之说。”
“请陛下容臣陈述。”
“讲。”
“臣查案多年,”大理卿说道,“臣的经验告诉我,此案远不止臣目前看到的那么简单。臣依次询问了云间寺僧人,查明七月初一袭击云间寺的黑衣人有十五人,使用的武器,清一色契丹窄刃弯刀。这十五人确已死亡,另外六人,是杀手在洛京城的内应,为杀手提供住处,打探情报。他们在城内蛰伏近十日,事情败露之后,除了小部分被嘉柔长公主格杀,其余的全部服毒自裁,还将藏身地——郭宅的奴仆悉数杀害。匪夷所思的是,今科状元,翰林院修撰萧守光似乎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也被发现死于南城家中。臣以为,杀手不是袭击云间寺,而是为了找到当时藏在云间寺的某个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件物品。但他们的目的尚未达到就遭到了失败,他们没有选择逃走,也许是怕被抓到,从他们口中撬出一些情报。在这些已经死亡的杀手身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主谋,陛下,此案疑点重重,臣认为远不到结案的时候,陛下限臣十日侦破此案,臣辜负圣望,请陛下降罪。”
说完,大理卿伏地请罪。
听到今科状元萧守光和杀手有关联,并已身死,朝堂一片哗然,都在议论此案的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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