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归来

盈冰做好了醒酒汤端进来，经过萧绮罗的按摩，毓灵的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疼了，但她仍然把醒酒汤喝掉了，并吩咐盈冰准备沐浴。

方才萧绮罗的前襟被水浸湿，要换身衣裳，正好可以一起去。

泡了几天温泉，毓灵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样，清爽自然，精神焕发。

来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欣赏沿途风景。

归途这人一多，行进的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在这风清气朗的晴天，坐在六匹马拉着的宽敞平稳的銮车里面，大家一边品茗，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美景。

临近傍晚，队伍走到一个湖泊附近，于是就在湖边森林的开阔地安营扎寨。

晚膳有鱼、虾、螃蟹等向附近渔民买的湖鲜，并用本地手法烹饪，蒸、炒、煎、炸，光是闻到那浓郁的香味，就让人产生食欲。

当一样有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呈现在眼前时，用不着招呼，大家就美美的开动了。

上官棠和萧绮罗吃惯了御膳大厨做的宫廷美食，难得品尝平民百姓家的口味，不仅没有吃不惯，还觉得相当好吃，不禁赞不绝口。

次日中午，车驾行至京城，还没有进宫，毓灵便差仪华卿去看惜君是否在家。

令人高兴的是，仪华卿带回了好消息。

所以，毓灵一回到宫里，便换了便装，和文鸢一起出宫找师姐去了。

“师姐！”

“师姐？”

听到毓灵的声音，惜君擦了擦手，前脚走出厨房，脸上带着惊喜的高挑女子便向她扑过来，她慌忙伸手抱住。

毓灵亲昵地蹭着惜君的脸颊，满心喜悦地叫道：“师姐师姐师姐！”

惜君被她弄得有点痒，咯咯直笑，说道：“许久不见，灵儿可有想念师姐？”

“想呀，想得不得了！”

“我也很想很想灵儿呢，真高兴再次见到你。”

“嘿嘿，”毓灵往惜君身后看了看，问，“师姐你在做饭吗？”

“对呀，因为我要喂饱我的小馋猫呢，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菜，红烧鸭，请蒸排骨。”

听到师姐调侃自己，毓灵吐了下香舌，以示抗议。

“对了，师姐。”

“嗯？”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惜君挑眉：“说说看。”

“师父的妻子叫师娘，师姐的妻子，我该怎么叫啊？”

“嗯……这个问题，灵儿，你难倒我了。”惜君尚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称呼。

这时，只听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梦月。”

毓灵回头看去，楼梦月一袭红衣倚着廊柱，眼角含笑，望向这边。

“梦月，这么说，你们……已经成了？”

楼梦月勾起嘴角：“你说呢，要是没成，我和你师姐能像现在这样，站着你面前吗？”

“那你们的喜酒——”

“对不起，灵儿。”惜君出声打断她的话头，轻柔抚摸她的面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然后慢慢说道：“我们的喜酒，已经办完了，对不起，没能通知你，你现在……你是知道的，你其实也走不开。不过，师父和千霜来了……”

毓灵摇了摇头，脸上绽露笑容：“师姐，你不必自责。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我就十分高兴了，一杯喜酒，我喝不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心底祝福你们，你们能够顺顺利利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

“灵儿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呢。”惜君笑道。

“那是！”毓灵骄傲的翘起尾巴。

“那么，乖孩子，要不要帮师姐完成这顿午饭呢？”

“我最喜欢帮师姐做饭了！”毓灵高声说，“鸢儿，你也来帮忙吧？”

“好好，我来。”文鸢笑着回答。

毓灵一边择菜，一边回头问惜君：“对了，师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我们刚到不久，华卿就来了。华卿说，你们到温泉行宫去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温泉里的水暖洋洋的，很舒服，下次去的时候，你们一定要一起。”

“好啊，我等着。”

“听说大雨冲毁了一些道路桥梁，师姐你们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很难走？”

“有几个地方是堵了许多运货的骡子马车，负责治安的官吏带了人正在抢修，我们就两个人，轻装简从，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总之你们到了就好。”

饭菜上桌之后，毓灵被请到了上座，惜君和楼梦月同时举起酒杯，敬毓灵。

惜君说：“灵儿，你还记得娘本来打算送你的那支金凤钗吗？”

“记得，我当时还说，师姐总有一天会戴上它的。”

惜君和楼梦月相视一笑，说：“我和梦月的事能够圆满，还有灵儿的一份功劳呢。这杯酒是晚了几天，但我们是一家人，不必拘泥这些，就像你说的，重要的是我们心里念着想着对方，盼对方好。我们敬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师妹，是我和梦月最重要的家人。”

楼梦月说：“我们初次见面闹得不愉快，之后也没有好好说过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毓灵看着她说：“你问吧。”

“你……还讨厌我吗？”

“梦月，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从来都没有。”毓灵郑重的说道，“之前主要是觉得你有点笨笨的，喜欢出风头，被呛两句就急眼，我现在觉得，这也许是可爱的一种体现，我不仅不讨厌你，反而是十分喜欢你，就像喜欢师姐一样。”

惜君望向楼梦月，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嗯，我好高兴。”楼梦月眼中泪花闪烁。

惜君招呼道：“都是一家人，别说客套话了，灵儿，梦月，鸢儿，我们干了这杯酒。”

大家于是共同举杯。

随后，毓灵和文鸢一起向两位新人敬酒，祝贺她们喜结连理，并祝愿她们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惜君夹了毓灵爱吃的菜到她碗里，不论成亲与否，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宠爱呵护毓灵。

宫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吃完午饭，毓灵一行便乘马车回宫，惜君答应明天进宫去见水素玄。

毓灵把惜君和楼梦月成亲的消息告诉洛凝，问她要不要出宫祝贺，可以给她放假，洛凝愣了半晌，摇头说不必。

毓灵尊重她的意愿，不再提这事。

来到书房，看到堆积如山的奏章，毓灵顿时大感头痛，好在现在有南宫怜心、顾彤云两个人帮忙，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批阅完了。

一看天色，却已到了晚上，遂吩咐盈冰传膳，三人直接在书房用膳。

“算算日子，如果路上没有耽搁，你大哥应该抵达白龙关了。”

听毓灵提起顾信谦，顾彤云回答说：“以大哥的性格，他就是到了，也不会写信告诉我的。”

“希望他一切顺利吧，”毓灵说，“因为这场大雨，制造火器的工程暂时搁置了下来，接下来，我要请姑姑全力督办此事，等火器造好了，运一批到白龙关去，倘若战事爆发，凭白龙关坚固的城防，即使面对十倍之敌，也该能多守几天，等待援军。”

“彤云代大哥多谢陛下。”

“谢什么，我这样做，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子民，他多守一天，我们就有多一天的准备时间。”

白龙关不是唯一的关口，所以，即使知道敌人有可能从这里进攻，也不能把大军悉数派驻白龙关，它就像建在大路中央的堡垒，人数有限，不过数千人，但如果你是侵略者，你又不能不管它。

摆在敌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正面攻破白龙关，再想陇右四面出击，劫掠人口物质；另一条则是绕道，攻击云中，或者是别的边镇。

然而，不管是多么坚固的城墙，多么悍不畏死的将士，他们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他们之所以拼上性命坚守城池，是因为他们身后是父老乡亲，他们心中还有希望，援军到来的希望。

一旦希望破灭，人就会崩溃。

用完晚膳不久，赵陵容来到书房，她把一份清单交给毓灵，毓灵阅毕，不由皱起了眉头。

“太仓居然只剩下……八千石粮食？”

“南方的粮食因为道路受阻、运河决堤而未能抵京，”赵陵容说，“而运往边军的粮草却一天都不能耽误，按例是每隔两月将运输粮草到驻军，禁军的粮草已经配给到位，发给边军的也走了一部分，但是灵州、并州驻军的运粮官还没到，恐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这五万多人马的口粮，不是小数目，八千石，是远远不够的。”

“官道受阻，就是通了，也太过缓慢，那运河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决了一道八十丈的口子，已经派人抢修了，工部侍郎的呈报说，从堵上缺口到水位涨到能够行船，至少还需要十天的时间。”

“十天……那就是来不及了，市面上还有粮食吗？”

赵陵容凝重的摇了摇头。

见状，毓灵苦恼的说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赵陵容迟疑道：“办法……其实是有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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