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来好事还需多磨。”

高斯威还能悠然，但维瑟尔却是整件事里最难做的那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是视如己出的儿子，现在无论是拆开他们还是放任他们，都让他这个做父亲为难。

维瑟尔揉揉额角：“原本他可以有个门当户对的姻缘，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可他偏偏放弃了，唉……”

“你是说艾德里恩家的那位吧。”

“是她。婚约还是她本人提起的。”

高斯威抚着花白的胡须：“虽然只见过几面，我对她的印象却极为深刻，治学馆那晚的表现更是令人惊讶。如果她和琉奈配对也是极好的，可惜，可惜啊。”

“不说这些，你离开格雷尔后不是一直在帝国内闲游吗，怎么自己倒又回来了？”

“我是特意来看看湖底的封印。”

“那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这次不一样。是龙族突然派人通知我，所以我才急忙赶回来。”高斯威皱起眉头似有隐忧。

维瑟尔脸上神情微微变化，问道：“和妃丽尔有关？”

“和她有关，但更多是和琉奈有关。”

“琉奈？”维瑟尔有些惊讶。

高斯威颔首但并不想多说：“龙族那边并没有直接说具体是什么事，但我大概已经猜到，可能牵扯到瓦利埃尔一段不太光彩的事情。”

维瑟尔不再追问：“既然和琉奈有关，还请你多费心。”

高斯威摆摆袖子朝餐厅外走，边道：“放心吧。我自然会尽力而为，学园那边估计很快也会知道。我呢也顺便去探望探望宫廷里当差的老朋友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几个老家伙在，你现在应该急着要进皇宫吧，我就不继续打扰了，下回再聊。”

高斯威离去后维瑟尔也出府前往王宫。

枫丹白露的府邸琉奈并不熟悉，从餐厅出来后辨不清方向，只能在走廊唤来擦拭玻璃窗的女仆帮忙引路。枫丹白露寸土寸金所以府邸面积没有格雷尔那么大，建造者在建筑层叠的立体空间下功夫，唯一不好就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地方环境湿冷，再加上府内还有景湖，导致背阴的建筑墙壁挂满苔藓。

妃丽尔从后面快步追上来走在琉奈身侧，虽然心中歉疚却不愿在琉奈面前认输，她俏脸微昂故意带着强硬的语气道：“你生姐姐的气啦？”

“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因为真的没有，所以我也不用一定要看着你说吧。”

“如果你不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我生不生妃丽尔姐姐的气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有！”妃丽尔水晶鞋踏地的声音停止了。

琉奈的脚步也停止了，他回过头看着妃丽尔，见她眉梢隐怒杏目含嗔。但那神情不像是在看琉奈而是在看另外一个人，那是他未见过的样子，带着一丝陌生、严肃和认真。

“琉奈。”是艾琳娜的声音，她仓促的脚步声从妃丽尔背后的方向愈来愈近。

妃丽尔眼睫颤动像是醒愣过来，移开目光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琉奈没想过妃丽尔会那么大反应，嘴唇轻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妃丽尔道：“我是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

艾琳娜匆匆忙忙过来还以为是因为早上的事导致琉奈现在心情不好，慌乱中也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微妙处境，不过也辛亏她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三人各怀心事陷入沉默，前面带路的女仆上楼梯，过拐角，又直行才算到达书房。

琉奈从墙边的格子上取出信纸，握起羽毛笔斟酌半晌才开始动笔。

妃丽尔进门挑了个靠近琉奈正桌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到琉奈动笔时才忍不住弱声若气道：“你真要写啊？”

琉奈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这样的妃丽尔忍不住想笑，但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佯装淡淡道：“有的问题有人不想回答，那我也只能问其他人。”

不知是看穿了琉奈的心思还是妃丽尔对琉奈不断追问这件事生气，所以她一转前面的态度，赌气似地道：“那你就写吧。”

琉奈心底叹息，开始在信纸上动笔，然而笔尖在信纸上来来回回写下的几段话最终被他全部划掉。他一边写着一边思索着，其实从妃丽尔的态度他就已经猜到画像上的人妃丽尔是认识的，隐约中也感觉出画像上的人和自己的关系，从维瑟尔突然安排他去康沃尔，见面时凯莉和妃丽尔的神情举止，这些线索都在指向那个答案。

确认这个后呢，似乎那个答案对自己根本不是那么重要，让琉奈心中起疙瘩的反而是妃丽尔，她和格里梅尔是什么关系，那个女人和格里梅尔又是什么关系。

琉奈陷入纠结中，他望向绞着手指的艾琳娜，想到她的母亲露丝薇儿。

他心中一动最终只在信中写下一句话便点下落款，用信封包好后滴上火漆盖上伯纳尔德的印章。

“这么快？”妃丽尔一直偷偷瞧着，见他一句话就写好了不由惊讶。

琉奈将信收好，等会出门后自己去投，因为不认识枫丹白露的女仆，别人也不认识他，所以担心她们会把信弄丢，只能自己跑跑腿。

“你想知道？”琉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不过还是被妃丽尔一口回绝，琉奈也没想妃丽尔真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下楼后得知今天法莉丝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召开，维瑟尔已经入宫，约修亚也不知道去哪儿，所以琉奈出门后打算回学园，却被妃丽尔拦住。

“今天法莉丝让你们和我一起去皇宫。”妃丽尔道。

“有什么事？”

“昨天安洁和艾法没和你说吗？”

琉奈想起昨天的事不禁恍然：“她昨天确实说今天来找我，但我忘告诉她我今天有事。”

妃丽尔翻翻漂亮的眸子衣服果然如此的表情：“没事，我过来就是知道你们会误事。今天是法莉丝给你们准备的庆功宴，当然也算作接风洗尘，大概会在上午的议政结束之后。安洁她们找你知道你不在家应该会直接先来王宫，你也不用回去了，和我一起进宫吧。”

前往的王宫的道路十分繁华，各式尖顶的高大建筑耸立，马车与行人来来往往，沿街表演魔法的法师在聚精会神绘制着五光十色的光流组成各种图案。

沿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闪着熠熠光辉。从东大陆的茶叶、瓷器、绸缎、书画、乐器等；到逻格斯大陆各种常见的魔力矿石、魔兽晶核、金银器物、人偶石等；还有各式时髦、艳丽、华贵的服饰或是战斗时使用的武器、铠甲、卷轴等，在这纵横交错的街道上都能看见。

在距离王宫不远处的鲜花广场上，正有一群人围着什么在指指点点，老远就能听到人群里传来炼金、魔法、炼金部、太贵之类的词儿传来。

琉奈倒是有兴趣去瞧热闹，但是见已经到了鲜花广场，手中的信要尽快寄出去才行，在四周搜寻终于看到合适的寄件地址。

琉奈和二女说明后便走入主街道的一条巷道中，在一扇大门前停下。

这里就是卡莱尔帝国最大报刊发行机构，通常发往格雷尔的报刊原影件就是从这里发出，除此之外它还承担着卡莱尔主要信件的收发。

“欢迎光临，请问这位小姐您是要寄信还是买报纸呢？今天有重大新闻哦。”一进门便迎来以为笑容可掬的女侍者。

琉奈已经免疫别人对自己性别的误会，道：“我有封信要寄。”

在女侍者的引领下琉奈在一处空位坐下，顺便递给琉奈一杯水。

座位前的桌子摆着厚厚一摞记录本，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处理业务。

“请问您是要寄信吗？”

“是。”

“您是要快寄、平寄还是慢寄？”

“有什么区别吗？”

“快寄分为国内特备狮鹫骑士团和跨国魔法动力天空船，平寄无论国内国外分为风系动力轨道车和火系动力轨道车，慢寄只能寄卡莱尔境内，特别注意格雷尔省由于卡达拉山脉阻隔，到达邻省洛维萨后只能中转走慢寄。非信件的贵重物品建议去圣武公会或是艾尔维斯公会挂任务。”

“咳咳咳……”琉奈正喝水险些被呛到。

“小姐您没事吧？”女人有些担心地望着琉奈。

“没…没事。”琉奈平复了一下心情将信件递出，“寄往西罗帝尔帝国康沃尔，越快越好。”

随着十几枚金币落入别人的钱包琉奈的信将会以最快速度寄往康沃尔。

琉奈望着豪华大厅里络绎不绝的人群，不得不感慨这里果真是卡莱尔最繁华的地方，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是她？

等等……我的剑！

琉奈忽然想起来了，可是当他想在人潮里寻找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身影，汹涌的人流摩肩接踵将琉奈挤到人群之外。琉奈苦苦搜寻不果，一番等待依然没有再看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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