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琉奈请完安后维瑟尔又问了一些关于那几天发生的事，对于莎琳的情况维瑟尔也是细细问询过一番。

早饭期间琉奈并没有什么食欲，艾琳娜因为刚才的事只敢埋头吃饭根本不敢抬起头看琉奈，这顿饭吃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你和她那是闹明白了？”原本静静吃饭的妃丽尔侧过头在琉奈耳边道。

琉奈一怔：“你都看到了？”

妃丽尔翻了翻白眼：“你当我瞎吗？那么大的两个人在干什么我能看不见？”

“我以为妃丽尔姐姐没看到呢，你路上都没问，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妃丽尔没好气：“我要是当时就问出口，艾琳娜还要不要活了？再说了，你们两什么情况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怎…怎么会？”琉奈神色紧张起来。当时府门前还有好几个仆人和侍卫，当时约修亚哥哥也在，他们不会也看到了吧。

妃丽尔蕙质兰心琉奈脸上情绪的一丝变化就能猜道他担心什么，于是道：“放心吧，我当时叫你们下来就是在提醒你们，其他人应该没看见。”

听到妃丽尔这样说琉奈总算松了口气。

见琉奈又拿起勺子闷头吃东西妃丽尔有些气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琉奈根本没有向自己解释的打算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昨天还能当做耍小性子，今天见到琉奈和艾琳娜两人抱在湖边那种焦躁更甚。

她撞撞他的手臂，撑着头道：“小可爱，艾琳娜可是你姐姐欸，你不会来真的吧？”

“为什么不能来真的？”

“你们是姐弟，就算你想来真的，你想好怎么向维瑟尔交代了吗？你总不可能让艾琳娜一辈子和你偷偷摸摸的吧？就算你们想偷偷摸摸过一辈子恐怕……”妃丽尔话说一半顿住，像是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口。

艾琳娜·伯纳尔德是姐姐，琉奈·伯纳尔德是弟弟。

琉奈望向妃丽尔：“我能问妃丽尔姐姐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在康沃尔的时候地下室的图书馆一般是谁在用？”

妃丽尔没想到琉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道：“一般是凯莉在用。”

琉奈回想起那次在地下室的情景：“那天我独自闲逛的时候在角落看到有一张双人用的桌子，我在常用的那张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敞开的画筒，画筒里面有一副女人的画像。”

妃丽尔脸色一变，脸上闪过慌乱：“什…什么女人的画像？”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而言之就是感觉那个女人很眼熟，所以我想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妃丽尔姐姐有没有见过那张画，看到过那张画上的人。”

妃丽尔转过身抓起刀叉开始吃起东西，一边吃一说：“凯莉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琉奈有些失望：“好吧，那我只能写信去问问看了。”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妃丽尔盯着餐盘。

“妃丽尔姐姐和格里梅尔是什么关系？”琉奈继续问答。

“我……”

“妃丽尔姐姐是龙族？”

“你……你怎么回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妃丽尔将可怜的食物切成了碎末却一口未吃。

“有吗？”

“嗯。”妃丽尔轻轻点头，“你以前就算有许多问题，如果知道别人不想回答或是为难就不会问了，现在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你该不会被那个亡灵法师伤到脑袋了吧？”妃丽尔说着竟有些吓到自己。

“以前不问是怕伤害到别人，现在追问也是害怕伤害到别人。我只是觉得所有人都有秘密瞒着我，父亲大人是这样，老师勒温西斯是这样，凯莉奶奶是这样，你是这样，千夜也是这样，所有人里好像就我是傻瓜，就我最天真，被你们所有人瞒着。”琉奈放下餐具，桌下的手紧紧攥着，努力压抑着自己想爆发的情绪，如果不是他性情温软恐怕这顿早饭是吃不下去了。

妃丽尔怔怔看着琉奈，看着眼前可爱的男孩，他仿佛一夜间长大许多。又或许他以前的体贴就是沉默地顺从安排沉默地按部就班，只不过现在他想换另一种方式。

妃丽尔牵住他的手安慰着：“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慢慢去了解……”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琉奈截断了她的话。

“你…你说什么呢？”

“我感觉得到。”

“你是不是在胡思乱想？”

琉奈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说道：“七岁那年也是我能记起的第一次发病最严重的那年，我昏迷了两个月，做了一个很长但我记不住的梦。”

“我听人说，那两个月里艾琳娜一直围在我床边，我醒来时她眼睛肿的和桃子一样，大家说她每天清早都会满怀期待过来然后夜里哭着离开，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成那样子吧。”

琉奈看向对面的艾琳娜，她就那样低着头几缕秀发落入碗中都没发现，琉奈见她那模样不禁有几分好笑，缓了缓继续说：“你和奥登叔叔都想知道黄昏十二乐章从哪里来的吧，那我告诉姐姐好了，黄昏十二乐章就是那年我在梦境中得到的。即使到现在我依然想不起将她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我从未真正见过她，所以我才无法想象出她的面容。”

琉奈抬起手让那枚戒指能现出它的全貌。

“这戒指……”妃丽尔在康沃尔初次见琉奈时就见过这枚戒指。

“也许真的是上天眷顾吧，自从那次之后，虽然每过几个月依然会伴随头痛症，但至少减轻了许多，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头痛症又开始变得频繁起来，高烧昏迷还有难以忍受的剧痛，记忆混乱甚至短暂失忆。”

“最近最严重的那次是去年在康沃尔的时候，妃丽尔姐姐想轻描淡写就略过，所以我也装傻不问。以前我可以不问，但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

“……”

琉奈惨然一笑并未觉丝毫意外，他把手从妃丽尔的柔夷中抽离，将几块食物送入嘴中后站起身来：“父亲、哥哥、姐姐，我吃完了，我有点事想去书房。”

琉奈和妃丽尔两人的轻声交谈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反而是琉奈突兀的起身让他们面露奇怪，维瑟尔看了琉奈一眼点点头。

“琉奈……”妃丽尔站起身跟着琉奈一同出去。

原本艾琳娜因为羞赧难当所以不敢抬头，见到琉奈的异常表现，她神情既诧异又惊慌，匆匆礼节几句后也追了出去。

餐厅里只剩下维瑟尔和约修亚两人，以及几名侍女。

“他们两个怎么了？”

约修亚：“好像是吵架吧。”

“吵架艾琳娜会是那副样子？”维瑟尔的虎目盯着约修亚。

“……”

维瑟尔对约修亚道：“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听到一些流言，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把卡莱尔全国以及各邦交国各贵族适配婚龄的名册抄一份给我。”

“父亲！”约修亚猛然站起身来，他立刻就明白了维瑟尔的用意，“您为什么要逼她？”

“是我逼她还是她在向我示威？”

“她和琉奈……”

“我只问你，你怎么做？”

“我再试试……”

约修亚离去后维瑟尔将周围的侍女也全部遣了出去，待所有侍女离去后从偏庭走出来另一个人，若琉奈在场便能看出他就是弥尔顿教堂的高斯威。

“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维瑟尔：“出乎意料吗？”

高斯威笑笑：“不过由着琉奈和艾琳娜，对你来说也不尽然是坏事吧？”

“你的意思是说要公开他的身份？”

“唉，当初我们做的两手准备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你这是改变主意了？”

“呵呵呵，如今的法莉丝已经做得很好了她是一位合格的女王，并没有像我们担心的那样被她父亲多米尼克影响，而多米尼克摄政已经结束，未来的工作就是清除多出来的歪枝杂叶，刀能缓则缓要下得无声无息却直中要害，最好是能让他们痛却还能忍受。”

“刀会慢慢下的。但是你过去的理想人选不是一直是他吗？”

高斯威摇摇头：“我的想法一直没变，但我尊重他的意思，也想给他选择的权利，可无论是按照推算还是这么多年他身体的实际情况，恐怕时间不允许……对卡莱尔来说从卡兰修斯开始一直延续的传奇终究是有结束的一天。”

维瑟尔默然不语。

“如果琉奈和艾琳娜的关系越来越近，你真要拆散他们？”

维瑟尔：“任由他们，之后我脸面往哪里搁？若是拆散他们……我心里又不忍。可是公开他的身份却可能引起巨大的政治风波，甚至可能会导致帝国内部分裂，在圣神帝国再次将目光投向卡莱尔的时候，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也许公开他的身份事情并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糟，只要琉奈没有那个意思，我想多米尼克家族应该不会反应太过激烈。”

维瑟尔摇头：“你不理庙堂恐怕不能理解政治就是政治家的生命，任何可能会威胁到他们政治生涯的人和事都是阻碍。十几年前的事情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串通内外勾结尚未弄清，而多米尼克家族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的事实不会改变，目前调查的证据也在显示那一切很有可能是他们所为。”

“所以公开琉奈的身份无论怎样都意味着要做好开战的准备……”高斯威失笑道，“看来好事还需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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