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归人，来客，美人恩（1）

书山墨海，六艺坪，原本是弟子们学练武艺的所在，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几乎所有的弟子都站在六艺坪外，围观着什么。原因也很简单，毕竟执令一辈已经掌权，互相切磋之事原本就少，更何况这次的主角还不是一般执令，而是书山墨海，也就是当今儒门的一二把手，圣司白玉楼和正御云苍渺，这两人的切磋，又岂会有人愿意错过？

“大师兄，请了。”白玉楼率先拱手行礼，按说江湖上达者为先，儒家也有箴言说三人行必有吾师，他乃是当今儒门第一人，便是不行礼也无妨，只是今天不谈国事谈家事，他并非圣司，只是云苍渺的小师弟，因此才执后辈请礼

“来吧，下手轻点，要是伤着我你就自己处理公文吧。”看着对面的小师弟，一向严谨的云苍渺也半开玩笑地道了一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名“孤问”，虽不及四锋，但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儒门名剑，乃是铸家圣手天锋不漏金无缺的十三名器之一，由他这正御用来倒也不失身份。

“那师兄你可得小心点。”嘿嘿一笑，白玉楼已经动手，万古天行惊鸿一抹，以气御剑，人剑两分，一左一右分头冲向了云苍渺，道门的御剑术也是信手拈来。

云苍渺默默一叹，也知道自己小师弟这份天赋天下无双，再羡慕也是无用，定定心神，孤问一震一挥，浩然气如长江大河滚滚而起，一线长虹斩在驰来的万古天行之上，剑锋轻磕便已将四锋之首震飞，紧接着回身一掌推出，与白玉楼点来的一指相接。

甫相接触，云苍渺便觉有精纯气元沿脉而上，当下手掌一麻，急挥右臂，一剑将白玉楼逼开，浩然气呼啸，六艺坪上沙尘四起。

“大师兄小心了！”白玉楼呼喝一声，猛提九成浩然气，万古天行如同含锋乍吐，淡青色的剑身一寸一寸闪耀金芒，接着就是一剑横切，白中泛金的浩然气弥漫四野，仁王剑中的“意凌云天断沧浪”，取圣王仁道无所不破之势，话虽如此，实则以力服人，仁王剑中最不讲道理的一式，唯一的技巧就是速运全身浩然气，然后用全身元气斩出一剑，原本这一式根本不能算是剑式，完全可以化在其他剑式之中，但是白玉楼此时所用就是这一剑最简单的用法，一力降十会。

硬接万万不可，云苍渺深深知道，自家小师弟天生八脉全通，浩然气量甚至不输后山守楼人那种潜修几十年的儒门高手，凭他的道行想要硬接，就算白玉楼已经存了一份劲也是重伤。

不能接就只能躲，云苍渺娜帕知道白玉楼就是想用这一式逼他腾空也只能腾空，当下一抖孤问，身化长虹，正好从白玉楼的剑气之上掠过，仁王剑“禹门锦鲤化苍龙”，原是突刺之技，在云苍渺手里也出现了些许改动，正好反击这一式“意凌云天断沧浪”。

“大师兄你上当了！”白玉楼一脸诡计得逞的奸笑，左手运起浩然气，一指划出，一线气劲飞射，所过之处细雪飘飘，在地上划出鲜明的雪线。

这心法是道门的九玄冰心，云苍渺还是认识的，只是这一指发出的分明是剑气，绝非三教中学，也不是天剑府或是气宗的指法，至少云苍渺从未见三教七修中有这一门武功。不过没见过归没见过，应对也不是难事，云苍渺刚运掌欲挡，忽闻破空弦音，接着只见白玉楼忽的拔地而起，双手剑指画圆，万千剑气暴射而出。

指剑澜，昔日道门易云霆纵横天下的两门绝艺，心意剑与指剑澜，一为剑道一为指法，来往捭阖纵横无败。天玄子入道之后，也将这一门指法传给了白玉楼，白玉楼这才得以一窥指剑澜之妙。

“奇技淫巧！”云苍渺哼了一声，全身浩然气提运，赫然也是一斩“意凌云天断沧浪”，正对着飞来迎击的白玉楼，扼死了所有的闪避空间，当头一斩！

所有的剑气都被云苍渺全力一斩绞杀，一力降十会，只是刹那，剑光就已经来到了白玉楼头顶！

“天下篇，天地立心！”望着迎来的剑气，白玉楼咬咬牙，吐气开声，双手再次画圆，浑如瀚海的浩然气带起凛冽罡风，双掌推出似有龙吟声声，《仁王七卷书》虽说能合各家内功，但毕竟创者孔圣所习乃是浩然气，所著武功当然也最合儒门内功，《天下篇》第一式展，威凌天下！

浩然气相撞，竟是恰好抵消，云雾消散，云苍渺刚欲再攻，忽见白玉楼脸上一抹奸笑。

不知何时，小师弟手上已不见了万古天行！心思电转，云苍渺强运内功转身就是一劈，当当正正劈飞了从上空偷袭而来的长剑，然后就听见身后罡风怒吼，白玉楼的右手已经搭在了他肩上。

“师兄不好意思咯。”转过身，白玉楼嬉皮笑脸地搓着双手道，“又是我赢了。”

云苍渺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无论怎样都赢不过小师弟早就是事实，但问题是这厮每次胜利的手段都很有问题，明明怎么打都是赢，非得搞些幺蛾子出来恶心人，不是御剑偷袭就是别的奇门暗器，再不成就是什么阴损内功，比如今天感刚刚交接的第一掌分明就是气宗的蚀脉掌或是拳宗的断脉震，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师傅，圣司。”正在师兄弟二人各自擦汗休息的时候，人群里忽然钻出了玉天心，手里捧着一封红色的信封，“有人送来了一封拜帖，指名要您二位亲启。”

“谁家的拜帖是红的……”白玉楼刚拿过信封就看见自家大师兄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怎么了师兄？刚才伤到哪了？”

“没事，我先回文载龙渊了。”云苍渺推开白玉楼递过的信封，，快步离开了六艺坪。

“怎么了这是？”白玉楼看着云苍渺的背影，有些纳闷，“天心，你师傅这是……来癸水了？”、

“圣司请注意言辞……”玉天心一阵无力，这么个货居然是儒家圣司，想想就觉得儒家真是药丸，“师傅大概只是有事要处理吧。”

“走那么急，又不是要死人。”白玉楼嗤笑一下，低头看了看信封……然后又像不相信自己眼睛一样又看了看信封，确认无误，印鉴是三个楷书，“藏锋谷”。

天剑无名，至刀藏锋。七修中刀宗藏锋谷的印鉴。

“……”白玉楼看着手上的信封，也是一脸尴尬，“天心你能不能去跟人家说我和你师父都不在……”

“为什么？”玉天心一脸不解，自家师父刚才就很奇怪，现在连圣司都这样就更奇怪了，“这信怎么了？”

“天心啊，你告诉我送信人是谁，女的男的？”

“是个女孩，跟我差不多大。”玉天心回忆了一下，“就这样啦。”

“……”白玉楼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封，虽然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希望拜帖上的落款能给他最后一线希望。

落款是三个秀气的小楷，何雨怡。光是看着这三个字白玉楼就觉得内息翻腾都快吐血了，再一想本人很可能就在前殿守他的株待他的兔，差点就走火入魔。

“圣司？”

“快去告诉你三师叔，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接待一下……”

“不用啦。”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男声，玉天心回过头，身着青衫的俊秀文士正缓步走来，书山墨海礼部执令，圣司同辈排行第三的，书剑飘零齐天下，“我怕小怡等得太久，就干脆把她带进来了，玉楼你不会介意吧？”

“小怡？”玉天心这才注意到，三师叔身后还跟着一个明黄衣衫的少女，明眸皓齿相貌可人，只是不知为何一副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表情，左手还扶着腰间长刀的刀身，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出鞘砍人。

“来，小怡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大师兄的弟子玉天心，”齐天下一脸坏笑地又指了指背对他们的白玉楼，“那边那个就是咱这书山墨海的新任圣司，你小师兄白玉楼。”

“玉天心，见过师姑。”虽然不知这少女是谁，但是听齐天下的意思也应该是他的同门同辈，叫一声师姑总是没错的，玉天心连忙行礼。

少女冲她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接着又转头盯着那个白衣的背影，咬牙切齿要吃人的表情。

“天心，认识一下，这是你师祖的女儿，藏锋谷主的三弟子，何雨怡。”齐天下看着白玉楼僵硬还在颤抖的背影，不怀好意地说，“玉楼？不来见见咱们的小师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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