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觉醒

仓库外，雨越下越大，雨水湿了少女的衣襟，沿雪白的肌肤涓涓流下。德克萨斯手握双剑，力量沿手心灌注，流经剑柄时，剑身忽然爆出金光。她大喝一声，朝前方的巨石斩下。宝剑挥过之处，雨幕被劈开缝隙，金光所及之地，雨滴瞬间汽化。使劲全力的一击，将岩石坚硬的表面都轰成了碎末。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却令她的双手不堪重负，剑竟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数下后，扎进了地下，而她的人也被震飞。拉普兰德纵身跃起将她接住。

“我的手。，。。。。。。”虎口跟手腕处已经肿了起来，如果不是之前强化过这里的肌肉，只怕她的手腕已经骨折了。

“谁叫你用那么大力的，在未能控制力量之前，一次灌注太多便会这样。要是还想留住自己的手的话，下次慢一点。”拉普兰德责备了起来。

德克萨斯冷哼一声，从她怀中起身，将宝剑拔出，仔细端详了下剑柄，道：“这里封印的源石跟训练时的完全不同，训练时用的源石就像温顺的家畜，这剑里的简直就是凶猛的野兽。”

“哈，真是奇妙的比喻，不过确实很形象。”拉普兰德笑道：“越是凶猛的野兽，驯服之后，也越是强大。”她走到刚刚被斩击的巨石旁边，抚摸了下刚刚造成的创口。“你刚刚的力量虽然大，但是也太过分散，而且不够持久。只在岩石上留下了一道很宽的剑痕而已。真正的源石技艺，要将源石能量集中在剑身表面，这样，不多的力量也能达到出色的强化程度。而且还要持续地激发源石供能，让强化能延续整个战斗。就像这样。”

说着，她拔出长剑，苍白的光芒在剑身上镀了薄薄一层。然后她看似轻松的一斩过后，巨石就像黄油一被轻易地切成了两半。“集中的力量，要比分散的力量强大的多。好好体会吧。”说完，脸上还带着炫耀的表情，让人看了就不爽。

“今天就先别砍石头了，依我看，再砍几次你的手就真没了。到室内去练习集中力量吧。”

德克萨斯在仓库内，不断用意念激发剑柄中的源石。握着的剑在颤动，她的虎口在疼痛，手中传来炽烈的温度。“该死！真是头顽固的野兽！”

就这样，整个下午她都在这源石剑较着劲，当天色终于暗下来时，雨已经停了，云开月现，星光满天。疲惫的她跪倒在地上，几乎快要晕倒，手心的皮肤都被烫破了皮。。。。。。。。

“嘶！”上药的手疼的她直呲牙。为她上药的拉普兰德气的她肝疼，“瞧瞧，像不像烤猪蹄。”

德克萨斯怒骂道：“你他妈的才是猪！”

拉普兰德大笑：“啊哈哈，原来大小姐也会爆粗口。”

德克萨斯闷哼：“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只是你要听我的劝带上手套不久没事了么。”

“带上手套的话，感觉就不灵敏了。”

“可感觉灵敏了，你练了一下午也没啥进步嘛。”

“要你管！”

“喂喂，这话说第二遍了吧。”

“要你管！啊！好痛！你故意的吧！！！”

手上的伤并没有阻止训练的进行，每天除了源石技艺的训练，她还要在拉普兰德的指导下进行剑术的练习。

“其实拿上剑与赤手之间并没有多大区别，剑无非就是手臂的延长而已。平时打假人时怎么打，拿起剑就怎么砍，十分的简单。”拉普兰德是如此的说得，也是这样做的。她的剑术也根本没有任何套路，全是直接砍向要害位置而已。在不使用源石技艺的情况下，两人用训练用的木剑对砍时，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剑技切磋，而更趋近于街头械斗。

“双刀的战斗，说白了就是一把剑格挡，另一把剑斩击。关键就是眼疾手快。瞬间发现对方的攻击路线，加以阻挡，然后就是斩向对手防守的薄弱点。”拉普兰德一边讲解，一边也没有让德克萨斯击中自己一次。而她的剑只要出手，就一定能击中对手。德克萨斯一直以为自己进行的反应方面的训练已然很成功了，现在看来，还差的远。

在又一次被击中后，德克萨斯终于累的彻底倒了下来，高耸的胸部快速的起伏着。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要出去一趟，接下来你一个人继续训练源石技艺吧。哦，对了，记着把手套带上。我可不想再看到你的烤猪蹄了。”

“呼”的一声，木剑夹着风朝拉普兰德砸去，本不可能击中的时候，却偏偏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这算是今天德克萨斯第一次命中对手了吧。而拉普兰德却毫不在意，微笑着离开了。

德克萨斯轻抚着额头，叹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赢那家伙啊？”

在淋浴头下洗去了一天的汗水，疲惫感依旧强烈，但好歹自己已经不像最初那般，连最后收拾的力气都没有了。穿上柔软的睡衣，躺在舒适的床上，眼皮很快就要陷落，然而她却执拗地将剑柄抓在了手里，才肯入眠。她不愿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即便睡觉的时间也要用来适应这剑中的源石。

深夜，恍惚中醒来，眼前看到一团金色的幽光在闪耀，漆黑中光芒变换着形状，幻化为了一个奇怪的小人，朝她奇怪的微笑。金色的小手拉着她起身，看似弱小，却一下就将她提起。起身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实体。回头一看，吓了她一跳。自己的身体仍然睡在床上，安稳的呼吸着，手中仍握着剑柄。

“是梦么？”她在心中自问，然而又不像。小人的笑容似乎在安抚她不要惊慌，并拉着她前进着。面前的一切障碍都如若无物，她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彻底的自由了，想到哪里就可以去到哪里。

沿着似乎没有尽头的柏油公路行走。周围氤氲着牛奶般流淌的浓雾，将两旁的密林浸泡其中。明明路面上就有露水，足底却感受不到丝毫清凉。连夜晚的微风都穿过了她的躯体，不留痕迹。此世间的一切都仿佛与己无关，除了那引领着自己的金色小人。

它到底要带自己到哪里呢？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而这里已是死后的世界？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到呢，怎可以就此与这个世界诀别。然而现在她却连决定去哪里都做不到。

前方的迷雾中忽然出现了个巨大的身影，那影子是如此宏大，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然而那不会是山，因为这世上没有会动的山。影子朝她靠近，当近到浓雾也无法阻碍时，破雾而出的竟赫然是只巨大的白狼！那狼到底有多大呢？它的一只脚就跟德克萨斯一样高了。站在它的身下，已经能感觉到它口中的湿气呼在她自己身上，那张血盆大口，能轻松地将她整个吞下。然而德克萨斯却一点都不畏惧它，仿佛那白狼正是自己多年的伙伴一般。

白狼一见到她，便伏下身去，那双淡金色的双眸温顺地望着她。令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它那湿热的鼻子，跟旁边那柔软的皮毛。这一次白狼没有拒绝自己。她的手确实地抚摸到了对方，甚至能感觉到温度与呼吸的脉动。

“呵，看来当接触不到现实时，也就只有这样的幻想种能与我彼此感知了。你就是为了带我来见它的么？”德克萨斯问道。

作为回答，金色的小人点了点头。然后指着白狼的头顶，朝她笑了笑。

“你是让我爬上去么？”

小人又点了点头。

“有意思。看来也只能照做了。毕竟我也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德克萨斯沿着笔直的鼻梁，朝着白狼的头顶攀登，白狼的毛发成了她攀爬的工具。当她站到巅顶之时，回头望去，金色的小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脚下的“大地”忽然震动了起来。巨大的白狼已然昂首矗立，朝着那明月一声长啸，蹬起长腿在辽阔的大地上奔跑。而它头上的德克萨斯只能用力抓住长毛来稳住身形。身下高大的树林，此刻宛如低矮的草原。跳过宽阔的河川，越过高耸的山脉。世界也仿佛被踩在脚下！

德克萨斯笑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朝身下的白狼叫到：“喂！你能跑到天上么？！”

像是要回答她一般，巨狼的前肢忽然腾空，整个身子纵身一跃，竟然真的飞了起来！它的四足仿佛踏在看不见的阶梯上，向着天庭攀登着。德克萨斯向后望去，发现身后星光洒落，大地愈发遥远。举头望明月，而明月却在云雾之中。当白狼似那银色子弹，射穿了云层后，才发现那明月好似银盘，将银色的月光倒在她的头上。白狼载着她在那棉花般的云上腾跃，星空闪耀，犹如穹顶，仿佛伸手可摘。

也不知跑了多远，在那虚无缥缈的云海间，忽现一座高耸的神殿。那神殿通体由巨石构成，无数根巨石柱将大殿包围，使得整个神殿看上去就像一座囚笼。而囚笼中禁锢着的，则是一位身形巨大的美女，只见她慵懒地横卧在岩石地板上，全身一丝不挂，而那呈现出的完美胴体，却又仿佛在昭示着对于这样的肉体来说，任何装饰都是多余的。巨大的身躯上，从颈到脚，满是纹身般的魔法铭文，猩红的光芒在其中流动，宛若奔流的血液。被玉臂支起的美首上，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洒下，鸟儿在发丝间飞舞鸣叫，驻足歇息，竟是无比的祥和。

德克萨斯在白狼的带领下，进入了神殿。巨大的狼身在横卧的女子面前倒显得比例合适了。当女子那猩红的双眸温和地凝视着她时，德克萨斯忽然有一种仿佛被全世界包容的感觉，是那样的安全与舒适。自己的记忆中仿佛只在一个地方曾有过这种感觉。没错，正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当自己还是个胎儿时。这样想或许很荒唐，因为没人能有那时候的记忆。可是德克萨斯却偏偏感觉到了，正是女子的视线令她回忆了起来。

泪水竟忍不住默默地落下，就像满身伤痛与疲惫的游子终于回到家时一样，喜极而泣。

女子慢慢地张口讲道，她的声音温暖的犹如四月的春风，“已经很少有鲁珀族的后人来到我这里了，我都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了呢。”

“妈，妈。。。。。。。”

“咦。”女子好像有些讶异。

德克萨斯赶紧讲道：“对不起，我知道您不是我的妈妈。可是，一见到您我就会有见到妈妈的感觉。很奇怪对吧，我都觉得自己太奇怪了。明明妈妈在我一生下来时就已经死了，在我有记忆以来从未遇见过她。可是，为什么。。。。。。。”

女子坐了起来，巨大的手掌将正在哭泣的她轻轻拥在手心里，安慰着难过的女孩。轻声道：“从某种角度讲，我确实称得上是你们的母亲。所以，你也可以把我当做是自己的妈妈。”

德克萨斯疑惑地望着女子，道：“我们的。。。。。。。。那您是？”

女子温柔地笑了，道：“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也当我是你的母亲。那么我是该送你件礼物。”她轻柔地抚摸着白狼，赞叹道：“多么美的狼魂啊！这狼魂从你出生那天就已经存在了。而今天，它将与你合二为一。”言语中，她的指尖流淌出赤红的光芒，照耀了整座神殿。

红光中，德克萨斯感觉到自己慢慢融化在了白狼的躯体之中。当光芒消散，视野回复之时，她发现自己已变得如白狼般巨大，金色的铭文能量从体内迸发出来，几乎要撕裂她的身躯。

“呃啊！！！”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这时一股强大而柔和的力量笼罩着她，将体内暴走的能量引导向正途。渐渐的，暴烈地能量流开始平息，沿着固有的轨道顺畅地流动了起来。而此刻，金色的铭文也在她的身上浮现。

“这是。。。。。。。”德克萨斯不可思议地抚摸着着这些纹路。

“这些都是你特有的能量脉络，现在，你试着以意念施加于脉络之中，然后感受一下。”

照着女子的话，德克萨斯开始驱动意念。她的意识好像一下就进入了躯体，身体内好似有一座宇宙，从金色的心脏处向外辐射出无数星辰，沿金色的网络延伸，形成了巨大的星系。能量澎湃地涌动着，体表的铭文闪烁着光芒，那光芒随着心脏的搏动而跳跃，好似拥有生命。

德克萨斯陶醉道：“我感受到了，一切就像。。。。。。。。像是永不停息的星河。”

女子微笑道：“没错，只要沿着脉络驱动意念，普通的源石技艺对你来说，将会变得无比轻松。如果再能运用好体内的狼魂的话，甚至能创造出专属于自己的源石技艺。”

德克萨斯感激道：“您送我的礼物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而我，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

女子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道：“傻孩子，这世上哪有母亲会要子女的回报呢？”

泪水再次落下，德克萨斯道：“那妈妈，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想要您抱着我睡一会儿。”

于是她们相拥而卧，躺在坚硬的地板上，却没有丝毫不适。德克萨斯枕在女子温暖柔软的怀抱中，甜美的睡着了。这世上哪还有比母亲的怀抱更安全的地方。无论孩子在外受到过多少苦难，母亲的怀抱都是可以放下一切的地方。

当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入眼中时，德克萨斯醒来。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幕壮丽的景色，火红的太阳从翻滚的云海中跳出，万丈光芒将云层染成了金色。笼罩天空的黑暗也被这光明所驱赶，四散逃亡，再也不见了踪迹。

“真美啊！”德克萨斯感叹道。

“是啊，可惜，你要回去了。魂魄离开身体太久会消散的。”女子惋惜道。

德克萨斯不舍道：“可是妈妈。。。。。。。。我们才。。。。。。。。”

女子轻抚着她的额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的，我们以后终会再见的。所以现在，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她们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一起，女子充满母性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道：“永远不要忘记，无论你去往何方，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永远是我的孩子。。。。。。。。。”

“妈妈！”德克萨斯从睡床上惊醒，泪水还挂在眼角，宝剑仍握在手中，而她伸向虚空的指尖，却再也触摸不到那女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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