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止风馆

“格瑞丝小姐，您昨夜的事迹我听说了，真的是很了不起。”克莉斯抚掌赞叹。

露露眨了眨眼，好奇地望向格瑞丝。

“我不过是去履行了一个承诺而已。”格瑞丝目光落在脚边的两把剑上，微微一顿，“另外，叫我名字时不用加敬称，我只是一名猎人。”

这两把剑，一把是村长所赠的断剑，另一把是昨夜所用的制式铁剑。明明重量、长度、材质都完全不同，但使用起来都是一样的得心应手。

“如此一身精湛的技艺，只是做一个猎人，会不会太可惜？”克莉斯的话语中别有深意。

格瑞丝摇头，淡然道：“侥幸。”

克莉斯眯了眯美眸：侥幸？“何出此言？”

“你了解那个男人的实力么？”格瑞丝问。

“不曾见识过，但既然他的部下能在极短时间内剿灭一个B级佣兵团，他个人实力应该在大剑师之上，或许可与御剑师相当。”克莉斯推测。

格瑞丝眨了眨眼，沉默。

克莉斯以为自己猜错了：“难道只是一名普通剑士？如果是剑宗的话那就太让人惊讶了……”

见格瑞丝还是沉默，克莉斯玩笑似的说：“该不会是一名剑圣吧？”

格瑞丝终于有反应了：“剑圣？”

格瑞丝的反应显然把克莉斯弄糊涂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露露观察着格瑞丝的反应，歪了歪头，问：“格瑞丝大人，您是不是不了解剑士的分级啊？”

克莉斯闻言一怔，恍然大悟，看格瑞丝的表情还真是那么回事。好笑之余，她又不免感到困惑：格瑞丝拥有如此高超的剑技，却连剑士的分级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格瑞丝诚实地回答。

——至少克莉斯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说谎痕迹。

“抱歉，是我自说自话了，”克莉斯无奈地笑笑，“让我来简单说明一下吧：在月焱帝国，剑士的等级从低到高大概可以分为初心者、普通剑士、大剑师、御剑师、以及剑宗。大剑师是剑士由学院肯定其实力后所授予的荣誉称号，御剑师则是对宫廷御用剑士的统称。因为御剑师的选拔是在大剑师中进行，所以普遍认为御剑师是大剑师中的佼佼者，也就是更高一级的存在。最高一级的剑宗，既是一个称号，也是一个爵位，由宫廷和学院联合授予极少一部分具有相当威望与成就的剑士，分量等同于公爵。”

格瑞丝目光一闪：“你刚才不是提到了剑圣？”

克莉斯解释道：“剑圣并不是我国的剑士体系，而是由大陆所有政府和高等学院共同评定出来的、具有最高威望和剑术造诣的一人。剑圣原本作为在剑术领域的代表和领袖，评选出来是为了激励剑士们不断完善和提升自我，但如今受到政治影响，这个称号已经混入了很多功利的成分，归属权也出现了较大的争议。当今普遍认为最具资格争夺剑圣称号的有两人，一名是我国的归焱剑宗哲罗姆先生，另一名是缈星帝国的影杀剑宗帝摩斯。”

格瑞丝点头表示了解。

“克莉斯大人，您知道的好多，我只知道剑士大概分成那几级，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露露将小手握成拳头，满脸崇拜。

克莉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个瓦尔特……”格瑞丝一顿，见克莉斯和露露望过来，猜测道，“大概不是剑圣。”

车厢里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了露露压抑不住的笑声，就连克莉斯也忍不住掩嘴轻笑。格瑞丝嘴角勾了勾，眉目透着微风般的柔和。

剑圣这个词，唤起了格瑞丝一些遥远而破碎的回忆。她隐约想起，有一位待自己如孙女一般的白发老人，也是被人们冠以剑圣之名敬仰崇拜。很多东西仍旧朦朦胧胧地隐藏在记忆深处看不清面貌，但这个老人对她的好却已成为了一种刻板印象，即便只是一点模糊的轮廓，也仿佛触手可及。

克莉斯望着格瑞丝，眼波流转，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很严肃的人，没想到开起玩笑来也这般风趣。”

露露在一旁使劲点头表示赞同，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盯着格瑞丝看个不停，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就是就是，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剑圣嘛！”

格瑞丝笑笑，回到先前的话题：“我不清楚那个男人的实力是哪个水平，但我能战胜他是因他过于轻敌，下次或许就不会有这种好运了。”

格瑞丝没说的是，瓦尔特一开始并没有轻敌，反倒是将莱妮用来阻碍她的手段误以为是她体力耗尽后才稍微松懈。而在此之前，用尽全力的瓦尔特也不过是被她全面压制罢了。

克莉斯美眸微眯，嘴角依然保持着和煦的笑意，“能让人无法看透你的实力，也是实力的一种呢。”

格瑞丝不置可否。

晌午时，车队到达了帝都。

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也好，摩肩擦踵的往来人群也罢，又或者是其中富贵华丽的车水马龙、繁华锦绣的商铺门市，对于初来乍到的格瑞丝都没有泛出太多的吸引力。这座城市纵然恢弘大气，但总觉得还是略有不足，她曾经似乎见识过比这更加宏伟而古老的城市，相比起来，这座帝都就显得不那么具有冲击力了。

“格瑞丝以前来过？”克莉斯见她这幅淡然的模样，误会了。

格瑞丝摇头：“第一次来。”

克莉斯微笑：“帝都有趣之处不少，格瑞丝应该多去看看。”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棕发少女：“露露，你对帝都比较熟悉，要尽好向导的职责。”

露露郑重地点了点脑袋：“是，克莉斯大人！”

格瑞丝听着感觉不对，转过头来，与少女那双棕色的明亮眼眸对上，看着里面满满的认真与期待，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止风馆，伊耶塔为格瑞丝安排的住所，是一所规模不大但极富韵味的庭院，假山流水、盆栽秀植，木质的雕栏楼阁含蓄雅致。

伊耶塔没有同格瑞丝道别，被众人簇拥着的她仅仅是向格瑞丝投来一眼，便浩浩荡荡地走了。克莉斯将格瑞丝送到止风馆门前，道别离开。

格瑞丝手里提着两把剑，腰间撇着一把匕首，另一只手提着一小包衣物，颇有种孑然一身的味道。

——如果忽视掉她身旁那名兴致高昂的棕发少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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