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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地走了几条街，钱玄同几乎都快忘记身边还有一位同行的女生，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味着电影的剧情和细节，不久前他还以为今天是糟糕的一天，会碰上这种纷乱复杂的境地，但看过电影之后，他就释然了，这真是一部好电影啊。

他决定等电影的蓝光碟发售之后第一时间购买，他相信院线上映的版本一定是经过商业剪辑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导演剪辑版，他如此盘算着，咀嚼着那些让人回味无穷的影像，就像是刚看完一部精彩的小说那样过瘾。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今天，太糟糕了，把你也拉进来，我真是...”

“嗯？”钱玄同听到一半才发现迟云低着头在说着什么，“这...你是在向我道歉吗？”

“是我不对，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他们停在人行道路口，对面的红灯亮起。

“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今天难道不是美好的一天吗？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们上午完成了工作，中午和朋友们吃过午饭，下午还看了这么精彩的电影，人生在世，这么悠闲畅快的一天实在很难得，以后的日子更是如此。”

“电影真的好看吗？”

“精彩绝伦。”

“是呀，也只有你才能安下心来看进去了。”

绿灯亮起，两人迈开步子，走向马路对面。

“这个城市真小，”迟云抬头看着倒映着太阳的玻璃外壳大厦，一团光晕在深绿色的玻璃中央，“走来走去，也只是这几条街，这几栋楼。”

“怎么，你不喜欢小城市？”

“嗯，很不喜欢，这样的小城，从城东走到城西也就两个小时，地方越小，人们的生活节奏反而越慢，大家都懒懒散散地混着日子，一日数着一日，太压抑了，简直就像是把我装在了匣子里。”

“而且还容易莫名其妙地撞见熟人？”钱玄同笑道。

“别提了...你没必要继续嘲笑刚才那些事。”

“我喜欢小城，”他转回话题，“因为我喜欢简单，这个城市里所有的东西都屈指可数，一座电影院，一座图书馆，一个体育场，一个人民公园，一个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多好啊。”

“很多个好看的女孩子岂不是更好？”迟云笑道。

“多了就通货膨胀了，会贬值的，一个，刚刚好。”

“你对所有女生说话都是这样的吗。”

“你太认真了，迟云，我是在逗你开心。”他神色有些疲惫地说。

“那可谢谢你了，听了你的俏皮话，我开心多了，真的。”

到了公交车站，钱玄同原本是想要在这里送迟云上车，但迟云没有想要结束交谈的意思，他们径直走过了公交站，继续往城南走着，心里想到，在下一个站送她上车也不迟，就算是送到家门口，也无伤大雅，就像迟云将才说的，这确实是个很小的城市。

他们走得很慢，顺着话题肆意聊着，迟云的话比平时多很多，钱玄同第一次见到她说了那么多除了工作和学习之外的闲话，她聊了自己的爱好，喜欢看的书，喜欢听的音乐之类，甚至说了在学校里对谁很不顺眼，钱玄同耐心地听着，适当地给出一些评论，开个玩笑，博她一笑。

他们的步行路线变得曲折起来，迟云想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漫无目的，路过冰激凌店，她就买了两份的香草味蛋卷冰激凌，钱玄同不怎么想吃，但看她兴致高涨，也就硬撑着吃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耐心，第一次陪着女生逛了一个下午，但他内心有种动力驱使着他靠近迟云，仿佛想要得到什么。

最后他们绕到了城南河边的码头广场，以前这里是停靠运沙船的码头，后来政府禁止取河沙，也就将此地改为了市民广场，河岸上方的公路往下直到码头空地有几百级阶梯，迟云并没有一路往下去空地，而是直接坐在十多级阶梯处，看着西方逐渐落下的红日。

钱玄同站在她身边，感受到河面吹往岸上的风，河提上的青草顺着风的方向屈身而倒，泛起一阵阵绿色的草浪。

“迟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问出来。

“嗯。”

“你爱迟海，对吧。”

风一阵一阵地吹着，树木和草地匍匐摇曳的声音沙沙作响，一开始回答他的只有这声音，迟云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倾听风声，坐在那里，任由这风随意撩起她的发丝。

“嗯，对。”过了一会儿，她淡淡地回答。

钱玄同蹲下身子，坐在她的身边。

“没想到你回答得这么干脆，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我知道瞒不过你，有什么辩解的意义呢。”她看着远处，不知焦点在哪里。

“或许我说得有些唐突，毕竟我不是你，对你的感觉...”

“都说出来了不是吗，没有必要再给我台阶下了，”她说道，“很恶心吧，这样的感情，对亲人抱有这样的想法。”

“我一直相信，爱，不是没有理由的，没有理由冲动的只是叫做**而已，我能感受到你对他真挚的情感，不论这样的情感在道德上是否有自己的位置，都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她转过脸，隐隐露出感激，但她压抑着不想让感激流露地太明显，说道：“嗯，算你说得对吧，谢谢。”

“他知道你的想法吗。”他不看她的脸，问道。

“不知道，怎么敢让他知道呢。”

是啊，怎么敢让他知道呢，让自己的哥哥知道妹妹对他有兄妹之情以上的感情，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局面，她不敢想象，迟海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她继续说道，“每个人都知道，兄妹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所以更不该有过分的情感，我发觉自己对他的情感其实是恋情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你能理解吗？太迟了，这样的情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不过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已，真是荒唐透顶。”

钱玄同没有说话，他知道她会继续说下去。

“他除了是我哥，身上没有什么我应该喜欢的地方，不管是性格还是爱好还是习惯什么的，甚至连长相，我也很反感，他和我太像了，没人会喜欢整天面对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当初我找了这么多的理由来告诉自己，他没什么值得自己喜欢的，但，荒唐透顶，就是这样的他，只要靠近他，我就会感到幸福，离他越近，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在这种时候，他的一切缺点都成了优点，他什么都是好的，他的一切我都想要，只要是他的，我就没理由不要，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这样的感觉。”

“抱歉，我，可能离这样的体验还差点。”

“我害怕他知道我的想法，又渴望他能知道，我清楚他和林蕊在一起是再好不过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受不了。”

“你得接受现实，他早晚会...”

“我明白！”她语气中带着怒气，“我当然知道他早晚会和林蕊走到那一步，他们会接吻，会拥抱，会在床上纠缠在一起，会**，也许还会...会结婚，我都知道，但我一想到这些，这里就难受得要命！”她指着胸口。

“是，是会难受，而难受过后，你还是得放手。”

“放手，说得很容易，你知道吗，今天，我看到他们从那里走出来，像一对恋人，不对，就是恋人，林蕊很幸福，他也很开心的样子，那个时候其实我都，我都已经有一点点释怀了，我觉得这样很好，他们很配，可是，可是他看到我到我的时候，可恶，他看到我的时候居然一脸惊慌，他居然面带愧疚...天呐，他这样的表情，只会让我更加放不开，我都准备好面对现实了，他却还是顾忌我的感受，在他的眼中，我还是个依赖他的，长不大的妹妹，这样的爱护，只会让我更加上瘾，真是够了。”她双手撑住额头。

“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不知道。”

“你看，你都把这样的事说给我这个外人听了，这不就是面对现实的第一步吗，顺其自然吧，至少现在看来，这样进展没有错。”

“钱玄同，”她露出苦笑，“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倾诉，就像是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我们之前说过吧，我对你的感受，就像面对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告诉你任何秘密都不会奇怪。”

“那你现在好受一些了吗。”

“好一些了，胸口不那么压抑了，还是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看着眼前满怀心事的少女，一种异样情绪在他的心头油然而起，他早就意识到，云海之间有种奇特的联系，如今终于证实了，他感到了一种怪异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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