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站在外面,润玉独自留下来,想要与簌离单独叙话,只是他的状态实在让云宁担忧。
“我说大美人,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彦佑拉着先前的白衣小童,也就是小泥鳅鲤儿。
“我的事,似乎与你彦佑君无关吧。”
云宁对彦佑的感观极差,当出看电视剧时,便对这些只活在自己以为的世界中的人十分反感。相处之后,此感更甚,是以云宁从不与他们主动相交,恨不得理他们十万八丈远。
“小美人如今失踪不见,我当然要替她照顾好她姐姐了。”
云宁听了这话,嗤笑一声,“照顾?但不知彦佑君是以什么身份来照顾我?”
“我当然是小美人的,好朋友啊。”彦佑顿了一下,转着笛子,一脸的不在乎。
“是吗?那云宁还真是高攀不起,再说了,我有父母,有师父,有朋友,还有未婚夫,怎么排,都轮不到你来照顾。”
“我这不是……”
“彦佑,我劝你把你的心思都收起来,否则被他知道了,你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那位,可不像我一样心慈手软。”
“谁?火神?我才不怕他呢。”
“当然不是火神,是锦觅的心上人。”
“你说什么?小美人的心上人,不是旭凤吗?”彦佑神情一肃,认真的看着云宁。
“难道你听锦觅对旭凤说过,喜欢二字?”
“那倒没有。”
“不过是旭凤的一厢情愿罢了,有人自作多情,将锦觅对他的朋友之谊当成了男女情爱,怪得了谁。”云宁冷眼看着彦佑,若不是这些人自作主张的将锦觅和旭凤牵在一处,何至于到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这……”
也不怪彦佑不知道,太子长琴从未来过花界,都是锦觅到瑶山去找他。九百年前锦觅外出遇见穷奇也是为了要去瑶山,后来太子长琴得知锦觅遇险,这才开始来花界。而且只要长琴在,锦觅那还顾得上彦佑啊。
是以这二人都与锦觅相熟,却从未见过面,锦觅也从不在彦佑面前提起。
至于缘何不说,不过是锦觅的一番小女儿心思罢了。
彦佑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时沉默下来,不再吭声。这让云宁颇有些郁闷,她还准备了好多事准备好好打击彦佑呢。
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云宁回头就看到润玉失神的站在那里,眼眶通红。云宁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润玉自出来便一声不吭,自顾自的往前走,只是,若非他身形摇晃,满目神伤,怕是连云宁都要骗过去了。
云宁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忽然有一滴水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云宁知道这是润玉的泪,润玉此刻的心,怕是也如同这冰凉的泪水,毫无温度吧。
璇玑宫 玉衡殿
云宁坐在床边,润玉躺在床上,头枕在云宁的腿上,靠在云宁怀中,一手环着云宁的腰际,整个人蜷缩着,睡得极不安稳。
云宁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哄锦觅睡觉时那样。只是她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簌离究竟和润玉说了什么将让他难过至此。按理说此时润玉已将过去全部忆起,解释清楚,簌离也不会再生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云宁飞速的点了润玉的睡穴,又在他耳边加了一道隔音结界,以免被吵醒,而后才抬头望去,看到魇兽走了进来。
饶是如此,也对着魇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没想到魇兽晃了晃脑袋,吐出了个梦珠,还是个蓝色的。
云宁本来没太在意,以为这是一对梦珠吃太多撑到了,随意吐了个出来。然而下一刻,梦珠中传出来的声音,让云宁猛地抬头,将梦珠打开。
………………………
“小神自幼便在省经阁苦读,六界人物,掌故皆过目不忘,唯有簌离二字似曾相闻,却偏偏毫无印象,就和我儿时的记忆一样,了无痕迹。看来这位簌离仙子,是我幼冲之年渊源极深的一位故人,有人故意抹去了我儿时的记忆,连同这个人,这个名字,也一并忘却了。”
“上神多思多虑,浮想联翩的能力,真叫人叹为观止。”簌离强装镇定,恍若无事的看着润玉。
“果真是我多思多虑吗!”润玉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天帝龙族修火系法术,小神也是龙族,修的却是水系法术,如此推断,我生母当出自水族无疑。”润玉看着手里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簌离早已死了,上神为何非要跟个死人纠缠不休?”簌离的声音微微颤抖,始终不敢看润玉的眼睛,哪怕这是她思念依旧的儿子。
“当日鼠仙赴死,看似蓄谋良久,要为死去的簌离仙子复仇,表面上也离间了帝后,重挫了鸟族,但在小神看来,这布局缺了些章法和远见,实则并未真正撼动鸟族的根基,更像是天后发难之时,牺牲鼠仙的金蝉脱壳之举,追根溯源,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簌离没死。非但没死,还深居幕后,暗中蓄力,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不断的像天后宣战。”
簌离终于回过头来,欣慰的看了看润玉,“素闻夜神智计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经凭着这些细微之事,就可以抽丝剥茧,诸多推断。”
“洞庭君可是承认了?”
“推断终究是推断,夜神天潢贵胄,自有天帝和天后……”
“天后非我生母。”润玉打断了簌离的话,她非但不是他的生母,还给了他浮梦丹,忘尽前尘,“只因我是天帝长子她才想方设法要将我牢牢控于掌中。”步步逼近簌离,“这几千年来,在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自己的生母。”
“……上神请回吧,自从当年笠泽的一场大火,你的母亲便早已不在了。”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润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悄然落下,幼年的记忆不断闪现在脑海。他知道母亲心中有苦,也知道母亲这么多年为他苦心谋划。
他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母亲,他早已不是当年笠泽的鲤儿,他已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母亲。哪怕幼时在痛苦,他也从未怨过,润玉从不后悔当年跟了荼姚离开,唯一的歉疚,就是伤了母亲的心,引来荼姚致使龙鱼族惨祸。
可是为何,为何当年为了不让他的存在为外人知晓,不惜拔他的鳞,剜他的角,如今,却处处避之不及,不肯相认。
“母亲当真,不愿认回孩儿?定要视孩儿如同陌路?”
簌离颤抖着看了一眼润玉,又转了回去。“是非何时了,上神又何必执着。”
“如今母亲另有孩儿承欢膝下,润玉无意纠缠。只是,向当面问一句,”润玉牢牢的看着簌离,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若我当真是母亲的耻辱,母亲为何要执意生下我,倘若母亲与父帝倾心相爱,又为何要折磨我,伤害我。”
润玉抬手,拉开衣领,将心口露出,“不知母亲可还记得,这里曾有一片伤疤,纵横交错,丑陋不堪。其他地方的鳞片都已长出来,仅剩这块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伤,一世的痛。若非当日紫金雷劫,这里,仍是一片伤疤。”
簌离想到当年之事,泣不成声,颤抖着伸手想要轻轻碰触,可还未伸到便还忙将手缩回。
“世人都晓,龙之逆鳞不可触,我实在是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才会让母亲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你走,你走!”簌离终于崩溃,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对这个孩子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龙鳞,龙角,满手鲜血,不止润玉,那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
云宁挥手毁去了梦珠,接下来的事,她大致能猜到了,簌离不肯认儿子,二人不欢而散。
云宁心疼的看着润玉,除了刚恢复记忆的那几日,润玉一时无法接受。但渐渐的,润玉也能想到簌离的用意,能理解,却不能认同。幼年的经历,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死结,唯有簌离能解,偏偏簌离一心复仇,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只是苦了润玉。
他只是,想要母亲的认同而已啊。
香蜜沉沉之你是我的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