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我想活。”
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白晓珀自嘲的笑了笑:“可是命该如此,又何须过多挣扎?”
人在面对死亡的同时,想不通,便是无尽恐惧,释怀了,便是坦然面对。
“呼,抱歉啊,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拖油瓶。”
白晓珀很想对着那个地上的人打打招呼,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也许这就是愧疚在作祟,自责自己又一次扯了后腿,所以无言以对。
“至少,我有尝试过,试着努力活下去。”
被红外线构成的罗网笼罩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一抹毅然决然之色,她打算做此殊死一搏,尽管希望渺茫,但觉得石头沉入深潭也总得冒出几个泡证明自己克服过重力势能才对。
缓慢地,微微躬身,动静不敢太大,曲身的幅度可有可无,那神态像极了一只踩着针毡而过的白猫,小心翼翼却又胆大妄为。
“噢!天真可爱的想法,人能跑得子弹的速度吗?”
肖封讥笑道:“这还真像一个赌徒的劣根性,总是幻想着奇迹。”
声音很大,肖封的嘲讽被白晓珀听得一清二楚,但后者对此充耳不闻,未尝有丝毫的动摇。
“认命是不可能认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认命。”
白晓珀喃喃自语。
时间还剩三秒钟。
白晓珀闭眼,本想一跃而起,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只觉秀肩搭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白晓珀只觉得这个世界都陷入了静止停歇。
“嘭!”
霰弹枪的巨大爆音在耳畔响起,预想之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哪怕白晓珀已经等上了好几个呼吸。
眼角微睁,双眸启明,白晓珀好奇的望向那只搭肩的手掌。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又莫名的透出一股子刚练劲儿,最奇怪的莫过于这左手掌的每根指节上都套着的一圈指环,五指五环,各不相同。
尽管如此,这五个指环倒也不显突兀,与那种十指套慢各式金戒的恶速俗暴发户完全沾不上边。
所有的指环就像是与那手掌一同降生于世间一般,浑然天成,恰如朝霞美云,虽各有其色,却是共生于天幕。
“那是!”
白晓珀睹见数十发弹丸悬浮静止于空中,宛如置于空间站里的未定物件,无人触及则动静全无。
“噗噗噗”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些个弹丸竟全数破化成齑粉,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肖封在惊异的同时在心中暗想:他是谁?
而白晓珀昂起头来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
剑眉星目, 昂藏七尺,五官之秀如有天吻,身躯伟岸如有神造,只是眼中近乎结冰的冷漠之色透出刺骨寒气,使人不寒而栗,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不然定是一位貌比潘安的绝代青年。
其男子腰间拴系一副亮银色镂纹面具,面具洁亮,寒光炫人目!
“敢问大人有何吩咐,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肖封是三人之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一个,当即就松开了揪住微心华头发的手,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听从差遣调度。
之前在计时器只剩三秒的时候,那个男人便将手搭在了白晓珀的肩上,而二级异化枪械的霰弹枪开火的一瞬间绝对是实打实的冲着那男人的身上招呼过去。
可结果呢?
弹丸就像是被定死在空气中了,随后未见风起便变成了比沙还细的灰…
所以肖封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这是个他惹不起的存在,在没有明确这个男人的目的与阵营所属之前,态度必须摆端了,要不然触怒此人的下场,恐怕不太好。
“你的身上,有它的气味。”
场中的三人皆是眼前一花,那指环男往前微微一迈,瞬间跃至微心华的跟前,其间数米的距离就仿佛一步之遥。
“他的气味儿?”
微心华听得一头雾水:“他是哪个人?”
“那个,这位大人,如果…”
肖封感觉苗头有点不对,正想着两脚揩油率先开溜,但话刚出口便是一阵奇痒难忍。
“沙子?!”
肖封的眼角,鼻孔,乃至全身开始渗出土黄色沙烁,短短片刻,地上竟多了一滩泥沙。
肖封霎时间就明白了,一切都是这个戴着指环的男人搞的鬼,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绕他一命。
“你!”
喉咙嘶哑无比,口中呕出团团泥块,裸露的血管肌肉泥沙俱下,肖封活生生的化作了一个泥人,他暴怒地扬起拳头,不顾一切的将满腔怒火倾洒在这个弹指之间便剥夺他性命的人。
只可惜。
拳掌还未落下,就如海边破败的沙雕,轻风一起,肖封的身躯便轰然崩塌,倒是完美的诠释了那句话——人死不过一捧黄土。
高级战士,三级[兽化]异化者,就此止息!
“唔?”
微心华的身体离地漂浮起来,与那指环男咫尺相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指环男与阿凯店主有种隐隐约约的相似感,尽管阿凯店主的邋遢形象与这指环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指环男伸手向微心华的胸口探去,动作缓缓,却又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又加之指环男其形貌昳丽,而微心华此时萎靡的样子又是一股受相,这一幕足以引得众多腐女为之尖叫不休。
“这…过分了啊,一来就袭胸?”
只见指环男的食指尖在微心华的心口处划了一竖痕,拥有足以抵挡异化枪械防护力的作战服突然就像被黑洞泯灭了一样破开一个大口子,正好露出那片嵌在肉上的黑亮鳞片。
指环男剑眉一蹙,手指轻点在鳞上,一股温热融入微心华的躯干化作暖流涌向四肢,一时间微心华华竟有一种极为舒畅的感觉,忍不住畅快的一吼。
“吼!”
声音一出,连微心华自己都诧异无比——这吼声好古怪!
确实,如此奇异的吼声似兽吼却又多几成威严,似鸟咏却又多几分高傲,如此一来称之为龙吟凤哕也没有任何不宜之处。
况且这吼声中又夹杂着莫名的情绪,仿佛有种沉寂多年终得解脱的舒畅愉悦之情,听得指环男为之动容。
“有意思,原来这块鳞片居然可以长在身上,不知道那老家伙知道到了之后,会作何感想?”
那张冷若万古冰山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笑意,只可惜指环男的气质摆在那里,这个笑容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一丝亲切感,反而只有无限的凉寂,完美演绎了何为轻蔑冷笑。
“真是令人厌恶的气味啊,不过也难怪,在腥风血雨里浸泡出来的物什气味能有什么好闻的气味呢?”
至始至终,微心连嘴都无法析开一条小缝,除了思维还能运转之外,就连呼吸都有种被扼制的实质感。
戴有指环的五指扣住那块鳞片的边缘,修长的指尖剜入肉中,血顺指流,蓦地一发力,微心华的瞳孔都扩张了好几倍。
疼,要人命的疼,至于死地的疼,掏心掏肺的疼,前所未有的疼…
微心华想要痛呼,想要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却奈何在这被禁锢的空间里没有一丝能让他宣泄的余地。
许多生物在痛苦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通过声音做为纽带发泄出来,少说也会减少30%的负面情绪影响,至少也会让心理好受一点。
但若是将一切苦痛都积压在心中得不到倾吐的口子,那么这些负面情绪无疑会产生一种滚雪球效应,憋得久了就有可能达到一种足以令人精神崩溃的程度。
所以说很多轻生的人都是那么被憋死的,没办法,因为他们不愿意或者是没办法倾述出来。
那一瞬间的微心华真的想到了死,那怕死后明知会下往十八层地狱遭受千刀万剐之刑他也在所不辞!
眼角泪流如瀑,即便如此,在这种象征着寂静的领域下微心华连眨眨眼皮都无法做到。
男子流血不流泪,那是因为还不够痛,不够伤!
总有一种能够压块如钢铁般意志力的伤害能够使人泪腺崩坏,列如当蛀牙露出牙床的时候再焖上一口56度的烧酒…那滋味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将士都会尝得潸然泪下…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是作者在看牙医的时候听另一个来看病的老兵讲述的亲身经历,只是因为蛀牙露出的牙髓沾上了一小口白酒,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够了,你在干什么,他得多痛啊!”
白晓珀远远地朝着指环男吼道:“你给我住手。”
一种排斥力作用在白晓珀的身上,使得她迈出的步子始终无法落下,再进一步便受到极强的反弹,将白晓珀撞得倒退三米有余。
“果然,你的命已经和它联系这了一起,失去了它,你便会死!
只不过,就那么断了这个传承也挺可惜的。”
指环男似乎放弃了摘下鳞片的念头,将手掌收回的同时,指上沾染的血水就像被空气揪住了一样停留下来,如同悬浮在太空中的水珠子,缓缓漂移。
“记住,若你侥幸成将,就不要想着『洗刷日』日来临之前更进一步,不然,必杀之。”
指环男的身影逐渐透明化,最终完全消散。
浮空的血珠下坠,微心华落地发出一声解脱的呻吟,肉体的折磨带来精神上的疲惫使他差点就此睡去。
白晓珀窜上来扑到微心华的怀里,劫后余生的经历使得这个坚强的孩子喜极而涕,若不是想着这是一个是非之地,白晓珀早就放出声来嚎啕大哭了。
但微心华神色淡然,没有太多的喜悦,别指望一个早就把自己当做死人的会对自己的生命有太多敬畏珍惜。
微心华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第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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