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佣

拜见过院长卡姆之后法兰就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做了，他提着行李箱在默西亚圣学院里兜兜转转，又花了半个小时去寻找卡姆为他安排的教职工宿舍，最终发现自己的住处竟然是一栋临湖的小别墅。

这倒是让法兰吃了一惊，卡姆似乎对他格外地看重，可是如果那位院长大人对他抱有太高期待的话多半就要失望了——毕竟法兰已经不再是什么铁血少将，回顾这些年来的戎马生涯，他既没能攒下大笔的钱财也没能结识诺门格的达官显贵，唯一可以称道的军勋也没了，如今可以算是一穷二白。

尽管如此法兰还是心安理得地住进别墅里，这是他唯一的住处，就算怀疑卡姆别有用心也没意义，如果不住这里的话他今晚就得露宿街头，反倒是不如豁达一些，大不了之后再搬走就是了。

其实眼下法兰也并非真的没事可做，按理说此次返回帝都他还应该带着礼物去拜会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各部总长以及各大家族首脑，虽然对方不一定愿意见他这么一个“小角色”，但至少表面上的礼节还是应该做到位，这对他之后的仕途会有重大帮助。

不过法兰没指望自己还能在默西亚圣学院里升官发财，而且也没钱买礼物，所以这一步就可以省下了。

“逃兵就应该有个逃兵的样子，不能一副荣归故里的架势啊。”法兰苦笑着自语道，同时伸手叩响房门。

直到连续叩了三下之后法兰才蓦然讪笑，心想自己离开前线之后难不成连智商也下降了，这就是自己的屋子，哪里会有人来给他开门？

他掏出小别墅的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法兰目瞪口呆地与开门者对视，他没想到自己“家”里还真有其他人。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孩子，她留着及肩的粉色长发，头发上戴着白色的丝带发饰，法兰注意到她的眼睛是比较少见的蓝色，像是万里无云的碧空一样澄澈透亮……这样的瞳色在诺门格乃至整个雷尔斯帝国都非常少见。

“您就是法兰·赫提斯先生吧？我是默西亚圣学院的佣人。”粉发蓝瞳的女孩冲着法兰露出一个轻松明快的笑容，然后晃了晃手里握着的扫帚：“这栋临湖别墅很久没人住过，所以积了不少灰，我本想在您入住之前打扫干净的，可是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

“叫我法兰就好……你的名字是什么？”法兰也礼貌地还以微笑，没想到卡姆不仅让他住别墅还特地派人打扫，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个特约教官来说规格太高了一些。

“我叫琳奈。”女孩看起来更开心了：“我只是个佣人而已，真的可以直接叫你法兰吗？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会。”法兰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权贵，地位并不比你高，咱们都在默西亚圣学院工作，严格来说还算是同事，区别只是工作内容不一样罢了……你要是不这样称呼我的话反而会让我很不自在。”

“学院里愿意像法兰先生这样考虑问题的人可不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佣人总是要低人一等的。”琳奈歪了歪头。

“嗯……也许吧……”这个话题有点过于敏感了，法兰不想让人认为他对那些权贵们有丝毫不满，因此含糊地一带而过，他提着行李箱准备往屋里走。

“法兰先生，让我帮您拿吧。”琳奈伸手去接法兰的行李箱，用力拎了一下之后却发现那个黑皮箱子还在原地纹丝不动：“咦？为什么这么沉？”

法兰的行李箱的重量出乎她的预料，通常来说行李箱里装着的都只是一些换洗衣服和杂物罢了，就算塞得满一些也不至于沉重到这种程度……而且之前看法兰提着箱子的模样十分轻松，这家伙力气得有多大？

“里面有一些从前线带回来的土特产，对女孩子来说可能的确有点重。”法兰微微一笑，拎着自己的箱子进屋。

“前线？”琳奈对此倒是很感兴趣：“法兰先生难不成是帝国的军人？”

“嗯，现在战事稍缓，我就被调回后方了。”法兰不动声色地解释道，如今北部战火其实愈演愈烈，他这样算是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毕竟身为帝国少将被革除功勋也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情。

“原来如此。”琳奈显然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对前线战事一无所知，因此法兰无论怎样胡说都没有关系。

“我帮你一起打扫屋子吧。”法兰放下箱子之后主动去拿了根扫帚也要参与进大扫除之中。

琳奈连忙阻止：“这怎么行？我是被派过来打扫的女佣，要是被人知道叫您帮忙一起打扫肯定会被骂的……而且这种事情还是得佣人做才能做好呢。”

“没关系，我不说的话谁会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住处，哪有完全拜托别人打扫我却在一边看着的道理。”法兰一边说一边开始打扫屋子，他的动作很娴熟，毕竟在前线可不会有女佣，打仗之余的大小琐事都得自己去做。

琳奈微微挑眉，看样子这位法兰先生果然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这份打扫卫生时的熟练度可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之后法兰就和琳奈一起将这栋久无人居的临湖小别墅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随后琳奈告辞离开，剩下法兰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边。

在独处的时候法兰看起来严肃得多，铁血少将向来不苟言笑，在回诺门格之前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去练习如何对人微笑。

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目视里面装着的“土特产”，除了少量衣物之外，箱子里还放着一把结构复杂的古铜色长剑，这是他的惯用兵器，名为“赫里”的复式铳剑。

要把铳剑带进诺门格可费了他一番不小的功夫，他不得不大费周章地向城门卫兵解释这把铳剑里没有装子弹，最终还是没能得到允许，只好想法设法偷运进城，因此他不希望被人发现它的存在。

所谓铳剑就是既可以作为格斗剑使用，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通过剑柄上暗藏的机关开火射击，这是一种十分精密的炼金武器，打造时如果过于偏重剑的部分会导致射击精度下降，而如果过于偏重铳的部分则会让剑身太过脆弱，只有最顶尖的炼金大师才能够掌握其中的平衡，称得上是法兰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身为一个战争魔法师，法兰在大多数时候其实不怎么依赖魔法，他更相信自己的剑术和铳术，这才是他以往执行斩首行动时无坚不摧的利器。

法兰用纱布沾了酒精和剑油，轻柔而仔细地擦拭剑身，目光沉静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擦到第二遍的时候别墅外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声：“法兰你这家伙回了帝都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难不成还要给我摆少将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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