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百里檀死后，夜慕白得知消息，夜闯皇宫。

平日里喜好红衣的男子一身缟素，妖媚的脸变得苍白无力，眼睛深陷，眼角发青，下巴上青色胡茬愈加明显，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萧瑾见到眼前的夜慕白，不由吃了一惊。

“为什么要逼死她？”夜慕白的声音沙哑，带着恨意。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尉？”萧瑾一步步逼向夜慕白，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

“百里檀有没有罪，你我心知肚明。”夜慕白咬着牙，额角上青筋乍现。

“百里檀勾结朝臣，以公谋私。朕没有杀她，她是畏罪自杀。”萧瑾嘴上不饶人。

“以公谋私的是陛下吧。”夜慕白双眼通红，目眦欲裂。

“怎么？公子可是想杀了朕，为百里檀报仇？”萧瑾有恃无恐，居高临下的看着夜慕白。

“鄙人不敢，但是陛下不怕阴司报应吗？”夜慕白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朕从来不信恶有恶报，普天之下，朕九五至尊，有何好怕？”萧瑾道。“朕一道圣旨，公子就要进宫为妃，朕可不希望有人抗旨不遵，公子应该知道，抗旨不遵罪有多重吧。”萧瑾似笑非笑，看着夜慕白。

“那鄙人提前恭喜陛下得偿所愿。”说完，夜慕白离开了。

第二天，夜慕白接到了女皇陛下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夜氏慕白，贤良淑德，深得朕心。念其亡妻治国有功，朕不忍如花美眷独守空闺。特下旨，封夜氏慕白为凤后，三天后举行大婚。”女宦宣读完毕，双手奉上。

夜慕白不想接旨，跪拜的身体没有动。

“夜公子，接旨啊。”女宦尖细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

“鄙人接旨，谢陛下。”夜慕白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

女宦回去复命了。

萧瑾昭告天下，自己要娶夜慕白为凤后一事。前几天百里檀在大牢中畏罪自杀，人人唏嘘不已。女皇圣旨一出，人人惊叹，夜慕白已经二十有七，即使二嫁之身，还能得到女皇陛下青睐，想到夜氏男子那个传说，人人反而羡慕不已。女皇陛下年芳十六，风姿绰约，夜慕白媚骨天成，风华绝代，二人实为天人之配。

“爹爹不要初儿了吗？”百里府上，一男孩拉着夜慕白的衣袖，问。

“初儿，你母亲没了，你要坚强，不要学爹爹，一定要坚强，不要万事靠女人。”夜慕白温柔的摸着百里初的头。

“那爹爹要进宫，不要初儿了吗？”百里初眼圈一红，眼角妖异泪痣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初儿乖，爹爹没有办法，那是陛下的旨意啊。”夜慕白语气悲凉绝望。

“那可不可以换个陛下啊，初儿不愿意爹爹嫁给别的女人。”百里初嘟着嘴，说道。

“初儿，不能说这种话，被陛下知道了，会杀头的。”夜慕白警告道。“初儿，爹爹送你去学武艺，初儿长大了，就可以保护爹爹了。”

百里初懂事的点点头，夜慕白安排好了一切，送走百里初，便准备迎接自己和萧瑾的大婚。

三天很快就到了，女皇大婚，举国欢庆。

正午时分，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萧瑾身穿绣凤刺金大红色婚服，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凤簪，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熠熠生辉。她一步步走下台阶，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展开，额上花钿璀璨，芊芊玉指上的丹蔻与红唇华贵之至。而夜慕白身着绣凰红色长袍，剑眉似刀飞入发鬓，潋滟的桃花眼波光流转，鎏金发冠闪闪发光，他雍容前行，如登九霄，缓缓迈向萧瑾，萧瑾粲然一笑，走下去迎接自己的凤后。

日色微移，宫阙之巅，是他和她。

接过金册金印，礼成。韶乐之声不绝于耳，百官朝拜。

“恭贺陛下大婚！”

回声阵阵，气势磅礴，在这浩大天地间绵延不绝。

洞房内，绣凤鸾的大红被祳堆满床前.雪白夏帐上挂着龙凤呈祥的帐簾。两双绣花鞋就在踏梯现全屋箱笼框桌都贴上了大喜剪纸红烛把新房照得如梦般香艳。此情此景，显得更加悲凉与讽刺。

夜慕白卸下了伪装，语气凉凉的道：“陛下应该明白，鄙人并不爱陛下。”

“你已经是朕的凤后，要自称臣妾。”萧瑾道。

“和不爱自己的人成亲，陛下不觉得委屈吗？”夜慕白瞥了一眼萧瑾，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萧瑾眼皮一跳，感觉到夜慕白不对劲，问：“凤后身体不适？”

夜慕白没有说话，脸上痛苦更甚，不一会儿，吐出一口血。

萧瑾惊慌失措，大喊：“来人啊，快传御医。”

外面的宫侍听闻，赶忙去御医院请来了御医。

“陛下，凤后服了毒，臣回天乏术。”御医紧张的冒汗，磕的头都破了，生怕陛下迁怒自己。

“阿白，为什么？”萧瑾声音有一丝哽咽。

宫侍有眼力见的把御医带下去了。

“你是陛下，臣妾不能抗旨，但是臣妾不愿委身于杀妻之人。”夜慕白气若游丝。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萧瑾没有用“朕”字，而是用的“我”。

“对，我恨你，恨你…杀了檀，恨你…害的我…妻离子散，我这一死…恐怕陛下…陛下要…要成了那美色误国的…昏君。”夜慕白说完，嘴角上扬。

“朕不怕，朕不后悔。”萧瑾美目通红，恨恨的说，“你就不怕朕找到你儿子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陛下是…找不到他的…”夜慕白闭上眼，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萧瑾泪流满面，道：“如果没有百里檀，你会爱我吗？”

“夜氏男子，祸国殃民，我只能…永不为妃…”说完，夜慕白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阿白…”萧瑾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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