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何为生者（下）

“我，可以选择成为我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吗？”借着昏暗的路灯，墨夜看向自己那只已经被以太修复好的右手，黑色的以太开始缠绕上去，这一瞬间，墨夜并没有觉得这些奇特的能量物质很恐怖，相比于在家中卫生间的自己，现在的墨夜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让以太在空中随意飘动着，黑色的能量化为夜空中不断飞舞的蝴蝶，围绕在墨夜身边，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弧度，浓郁的阴霾中因为安以空刚才的话射进一道光线，对于未来的迷茫开始消散，从成为亚种以来一直覆盖在自己心头之上的那块坚冰终于开始融化。

独自坐在台阶上，夜晚的凉风拂过墨夜的脸颊，只是穿了一件卫衣让他有些禁不住这阵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后响起一阵开门的“吱呀”声，随后，一张毛毯被披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饭已经做好了，你要去吃吗？】

一张黄色的便签纸被送到自己的眼前，会这样和别人交流的只有莉丽丝，少女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家居服，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还是将一张毛毯轻轻地盖在墨夜的身上。

“呃，谢谢了，我想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勉强从自己的脸上挤出一张笑脸，墨夜礼貌地谢绝道。

【进去会比较好，大叔做了你的那份，不吃会很浪费。】

一边写下这句话，少女一边将手中的一张画递给墨夜，重新转身，拉开酒吧的门。

【你并不是恶魔，是我认错人了。】

画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偌大的画纸上，是一个站在废墟上的少年，仔细看去，少年的五官和墨夜倒是有几分相似，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短刀，周围到处都是一片肃杀，与画中场景格格不入的是拿刀少年的表情，并没有狰狞的笑容，反而是悲伤的哭泣，背后黑白的双色羽翼充斥着整张画纸，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不是恶魔？”

“嗯”这次没有选择用便签纸去交流，少女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听不太清楚，发音显的有些含糊的声音，虽然墨夜眼中的莉丽丝依旧是那张扑克脸，但是不知为何，能给出这种肯定，却能在少年的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脑海中浮现出儿时那个小小的孤儿院，小墨夜趴在慈祥的婆婆的怀中，看向婆婆的眼睛中充满了好奇。

“婆婆，我昨天听教会的传教士念《圣经》，听到了恶魔，什么是恶魔啊？”

“恶魔吗？恶魔就是那些专门做坏事的大坏蛋哦，”婆婆抚摸着墨夜的头，满是皱纹的眼角弯成了一段弧线“像是外面那些作恶多端的亚种，他们就是恶魔。”

“那墨夜呢，墨夜是恶魔吗？”

“怎么可能，墨夜那么听话懂事，从来不用婆婆操心，我们的墨夜是天使哦，你是上帝特意赐给婆婆的天使。”

老人的面孔开始在眼前破碎，寒冷的夜风将墨夜从幻境拉回现实，抬头看了看还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莉丽丝，墨夜喉头感到一酸。

“我不是恶魔！”将手中的画纸揉成一团，墨夜将自己的脑袋埋下去，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细微的抽泣声在寂静的夜中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全身上下微微地颤抖。“谢谢你，谢谢你们！”这样的抽泣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后，终于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原本遮遮掩掩的抽泣变为嚎啕大哭，少年对着夜空不断地呐喊着，为自己正名，他不是什么可怕的杀人机器，他同样是活在这个世上的生者，此时墨夜的内心，终于为自己敞开一道缝隙。

“喂，以空，外面那小子这样哭没问题吗？好歹是你的学生吧。”古悟在酒吧的餐桌前一只手叉着腰，嘴里还叼着半截烟，看向安以空的眼神中带着疑惑。

“有那个闲工夫担心别人你还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讨好我！”再次将自己套着黑丝的脚丫踩上古悟的脸，安以晴依然没有消气。

“是，我的女王大人，我一定好好反省！”挣扎着从安以晴的蹂躏中发出声音，古悟现在的这副样子十分可笑。

“没事的，让他发泄出来就行了，我相信我的学生。”往自己的杯子中倒上一杯红酒，安以空轻轻地摇晃酒杯，甘醇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我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学校里居然会出现坏兽，我记得有规定是学校这种地方要定期进行清理，不允许任何动物的存在的。”

“小空，你的意思是？”一旁还发着脾气的安以晴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听到弟弟说的话，大脑开始迅速的运转，“他是被盯上的？”

“我倒觉得被盯上的不是他，而是我。”摆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安以空将自己杯中的红色液体仰头一饮而尽，“这种生活，可能过不了多久了。”

位于阿斯嘉特中心的巴别塔顶层——

游舜被两个全身都是武装的侍卫押送着走在宽阔的走廊上，这里是整个教会的中枢所在，至高无上的教皇平常就在这里处理着阿斯嘉特的一切。

来到一道紧闭的大门前，举起自己的双手，任由两名侍卫搜去自己身上的教具和一直带着的那把老式左轮手枪，经过各种繁琐的工序，自己终于到了此次旅程的终点，在这道门后面的就是提出要见自己的教皇。

侍卫确认一切没问题后，轻轻地推开了门，背后被人用手一推，游舜的身体就被推进了房间之内，装饰华美的吊灯，可以俯瞰整座阿斯嘉特的全景玻璃落地窗，无比宽敞的空间，一张红地毯从门前一直延申至房间中央，在那里，是教会的中心，代表着权利的王座向周围散发着神圣的威严，一个老人坐在王座上，看向游舜的眼神带着复杂的味道。

老人轻轻地招手，旁边一名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便拔出了自己腰上的佩剑，这是一把细长无比的西洋剑，剑柄之上有着代表教会的噬身蛇十字的标志，剑尖直指游舜的方向，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要静止，自己的大脑被这把剑的杀气带入一片窒息。

下一秒，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西洋剑的剑尖已经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刺入自己的皮肤，透出一道血红的痕迹。十二使徒之首，彼得。不像其他的使徒一样，彼得只对教皇负责，一直陪在教皇的左右，是教皇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其拥有的教具【奥丁】斩杀了无数的亚种，在上一次对【傲慢】的讨伐中正是这位使徒力挽狂澜，成功消灭了七罪王中最强的一个。

“彼得，把剑放下吧。”苍老的声音从王座之上传来，老人再次招了招手，阻止了彼得进一步的行动。

“是，教皇大人。”没有任何的犹豫，迅速地抽回【奥丁】，收到自己的剑鞘之中，男人退到一边，等待老者的下一步指示。

“你先退下，我相信我们如此优秀的游舜审判官不会对我作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是。”没有任何疑问，就像是精准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一样，彼得直起身子，拉开大门，退了出去，现在，这片地方只有游舜和教皇两个人。

“挺厉害的啊，这样的一头野兽被你驯服的真是听话。”伸了伸懒腰，游舜伸出手擦去自己脖子上的血迹，视线重新看向王座之上的老者。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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