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小时后，三荔从ICU走了出来。

我看得出她正极力忍耐着泪水，大概是护士叮嘱她不要在ICU病房内哭出来。

“老妈还好吗？”

“怎么说呢……看不出她是病人吧。”

妹妹泫然欲泣的回答我。

“毕竟她的病就是这样。”

擦干眼泪的妹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常灿烂的笑容，尽管这笑容有些故作真实的嫌疑。

“嗯……还有，她把橘子姐误认为你女朋友了。”

“我就知道。毕竟以老妈的性格，她肯定会很在意橘子。”

我瞥了眼橘子，她正一脸认真的摆弄着手机，大概在给谁发邮件吧。

“和老爸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家吧。”

“好。”

于是我们三个又回到老妈原来的病房。

大概半个小时，父亲的坐姿和我们出去前没有任何区别。

“老爸。”

“&%。”

他喉咙中挤出含混不清的咕噜声，抬头看向我们。

“要回去了吗？”

“嗯，因为明天我和三荔还要上学。”

“老妈也嘱咐我说要回去好好上学。”

三荔在一旁帮腔。

我不知道老妈有没有真的这么嘱咐她，但为了给我和老爸找个台阶下，实在是煞费苦心。

“是么……我倒是没什么介意的地方。花子喜欢安静，你们在大概也只会吵吵闹闹的吧……”

老爸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扭头看向了橘子。

“冒昧的问一下，您和小子的关系是？”

“唔……”

橘子被问到，她展现出只有我能察觉到的笑容。

“是他前——”

“是我女朋友。”

我打断橘子的话，红着脸向老爸解释道。

“比你大？”

呃，要问胸部的话，确实比我大。

“嗯，大不了几岁。”

橘子二十岁，我还有半个月就十八岁。

“是么，看起来也是这样……结婚的话应该也没问题。”

老爸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阵子，随后抬起头。

“我去看看花子。”

“那我们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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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荔一上车就倒在后座睡着了。

我没着急上车，替她把鞋脱了，然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并从中控那里打开暖气。

“你父亲真有趣。”

“xxx真有趣。”是橘子最长跟我说的话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让我舔一下可以吗？”以及“我的灵魂和身体都在渴求着你。”

再多我就想不起来了，大概不是忘记，而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回忆惨痛的过去，以避免复现精神创伤。

“不有趣。他是个古怪的人。”

我从医院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咖啡。

“冰的没问题吧？”

“和之前一样，我没有肚子痛那方面的负担。”

橘子接过我递给她的冰咖啡。

她是我认识所有女孩子中为数不多不喝热饮的类型。冬天餐馆的水换成热水，她还会告诉服务员“请把热水换成冰水”。

我曾经问过原因，她隐晦的告诉我“我需要喝冰水降低身体的温度”。

至于冰水是不是真的用来降低身体的温度——我觉得有很大可能。橘子有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她只要兴奋起来，身体会发热。还不是一般的热，拥在怀里就像抱着装着开水的热水袋那样，有些炽热。

“我回头把母亲的病历发给你。还有各种医生的诊断说明书。”

“发邮箱里即可。”

橘子捧着咖啡罐，心满意足的小口啜饮着。

“说点直白的东西吧。我觉得就算你发给我，应该也用不上。稍微懂一点医学知识的人就能明白，你母亲所患的疾病是极其罕见的。”

“……”

我缓缓点头。

我不是没查阅过资料。老爸本身就是医科大学的教授，我也读过他对老妈疾病的研究。查来查去，最后只得出“原因不明的衰老”这一种解释。

“还有，你原意与我复合？”

“开什么玩笑，刚才在父亲面前，为了统一口供罢了。”

老爸老妈私下交谈的时候肯定会谈到橘子，总不能一个说真话一个说假话吧，必须统一口径。

“来消息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粗略的看了几眼。

“认识的医生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家族遗传疾病’。”

“考虑过，也进行DNA检测了。但很遗憾，没查出什么，而且追溯她原生家庭的家族遗传病史，也没有出现类似的疾病。”

橘子飞快的把我所说的话敲在对话框里，然后发送过去。

“对方说‘如果不是DNA出问题，那大概就没什么解决方法了’。”

“好吧。”

我扔掉空了的咖啡罐。

“回去吗？”

“嗯。”

拉开副驾驶的门，我发现三荔没有睡觉，而是捧着手机在打电话。

那手机还是我的，应该是放在车上充电，满电之后自动开机了。

“好，我会转告哥的。”

我打算询问她的时候，她正好结束了通话。

“谁打来的电话？”

“有两个人。”

妹妹心虚的瞥了一眼橘子：“老爸打来说老妈脱离危险了，已经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好，那我们走吧！”

我拿回手机，系好安全带就催促橘子开车。

“等等。”

橘子凝视着三荔。

“另外一个人是谁？”

“是……是……”

三荔吓得腰板紧紧贴在后座上。

“是瑞雪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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