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抉择

所以说，汉字什么的果然勃大茎深，活了五百多年的老狐狸叶泠然表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随便给他个词，他都能给你玩出点新花样。

但易如日似乎并不打算给叶泠然的冷笑话捧场，其证据是这位阴阳阁的大公子不知道是羞还是怒，总之被激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叶泠然，有几分阴柔的面庞被气得近乎扭曲起来。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敢骂我？”易如日猛地从软椅上站起来，捏紧拳头朝叶泠然慢慢地走过来，像是要亲手给他一些教训。

“首先，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叶泠然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继续说道：“而且，阁下你身为阴阳阁弟子，修习阴阳之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最近已经内分泌……呸，阴阳失调了吧？”

叶泠然想了想，补充道：“就是那个，阴气越来越重，阳气越来越少，然后……越来越小？”

大厅里再次骤然安静下来，用文艺点的说法就是，落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没人敢乱说话，但一众阴阳阁弟子彼此之间却是面面相觑，然后相当有默契地齐齐看向易如日，上下打量着。

倒是简素露出懵圈的表情，她悄悄地扯了扯雪清欢的衣角，小声问道：“师妹师妹，那家伙什么越来越小了？”

“呃……”雪清欢一愣，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大概，大概是……心眼？嗯对，就是心眼，学习阴阳阁的功法时间久了，心眼就会越来越小。”

“这样啊……”

雪清欢解释得十分合理，简素也听懂了，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我说他为什么没事找茬呢，原来是小心眼……”

这么想着，简素又看向易如日，目光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同情，难怪师傅总说阴阳阁功法是歪门邪道，原来修炼多了还有这种后遗症副作用……

雪清欢和简素对话的声音虽小，但易如日实力毕竟强大，几人之间隔得也不远，对话内容便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再加上简素又用这种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易如日顿时勃然大怒，怒吼一声道：“胡说八道！本公子怎么可能……”

“认清现实吧大公子。”叶泠然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入怀，摸索一阵，从怀里掏出本皱巴巴的册子，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易公子，我看你我二人也算有缘，这样，我今天就冒一次天下之大不韪，把本门的辟邪剑谱传授给你……”

“师弟不可！”

听叶泠然说要把剑宫剑谱传给阴阳阁之人，简素顿时慌了，她也不顾自己完全没听说过那剑谱的名字，连忙大声喝止道。

“唉，师姐，我看这剑谱确实适合易公子，你就不要夺人所爱了。”叶泠然摆了摆手，像是谴责般地看了简素一眼，叹息一声。

“来易公子你接着……”

“够了！”

易如日怒喝一声，愤怒到额头青筋都根根暴起，他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叶泠然，整张脸因怒火而扭曲起来，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叶泠然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住，他十分麻利地后退几步，回到简素和雪清欢边上，微微歪着脑袋小声嘀咕着：“你们看看他，刚才还有个人样，现在真的是此颜差矣……”

易如日已经无心再听叶泠然又说了什么鬼话，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眼前这三个混蛋打成残废，然后再送回到剑宫，那个时候，相信他们师傅的脸上表情应该会很有趣吧？

某种名为报复的快 感顿时席卷了易如日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激动得战栗起来。打定主意，易如日一挥手，周边早已等候多时的阴阳阁弟子再次将叶泠然几人围得水泄不通，而易如日则是面无表情地朝着几人逐渐走来。

“师弟……”简素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叶泠然的手，她虽然平常大大咧咧，性格乐观得不行，但她本人还是清楚自己和易如日之间的差距，虽说不过几境之差，但那已经犹如天堑。

“一点都不用怕。”叶泠然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双眸之中射出光来，他冷静地说道：“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给我死来！”

大局已定，在易如日看来，叶泠然几人绝无逃走的可能，他们自己似乎也是那么认为，面对着易如日的一掌劈来，简素倔强地瞪大双眸，而雪清欢却是慌乱地闭上了眼睛。

叶泠然深吸一口气，视线看向虚空中的某处，身体却是动也不动，什么都没有做，不反抗也不防守。

而就在易如日的掌风已经贴面，大厅之中却是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易公子身为阴阳阁修道天才，又何必欺负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呢？”

空气在一刹那之间仿佛凝固，周围阴阳阁弟子瞪大了眼睛想要寻找那声音的来源，身体却是无法动弹。就连易如日也是如此整个人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然后又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劲道给推开，跌跌撞撞地坐回到椅子上。

“师傅！”

场间唯三没有受到影响的也只有叶泠然几人，而此时简素更是猛然发觉自己身前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惊喜地叫道。

“就一下午的时间还能给我惹麻烦？”瑜子兮回过身来，狠狠地瞪了简素一眼，像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原来是瑜子兮在山上等简素他们回来，久等未见人影，便来归宁城寻找，结果恰好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作为大师姐天天给师弟师妹们做坏榜样……回去罚你去后山面壁。”

教训完自己的首徒，瑜子兮轻叹一声，又转过身来看向易如日，神色淡然，轻声说道：“我的几个顽徒不小心得罪了易公子，我代表他们向你陪个不是……如果易公子没什么别的事了，我就先带他们几个回去思过，改日再专程登门道歉。”

易如日虽然是阴阳阁公子，但瑜子兮是剑宫宫主，从地位上说还要高易如日几个档次，她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也不再多言语，手拉住简素和雪清欢，让叶泠然在后面跟着，然后就准备离开。

“给我站住！”

易如日挣扎着从软椅上坐起来，他手捂着心口，脸上表情混杂着痛苦与狰狞，显然瑜子兮刚才击退他的劲道并非看上去那么轻飘飘，至少也让他受了点伤。

“易公子还有别的事情吗？”瑜子兮皱起眉，她背对着易如日，甚至没有转过身来，略带不满地问了一句。

“本公子让她给我跪下道歉！”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简素，但简素并不慌张，反正瑜子兮就在身边，而护短一直都是剑宫的优良传统，料他易如日也做不了什么。

果然，瑜子兮又是轻叹一声，转过身来看了易如日一眼，后者顿时闷哼一声，再次后退数步，脸上涌现出一抹潮红。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易公子此言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瑜子兮寒着张脸，冷冷地说道。

“你跪不跪？”易如日咬着牙，却是没有看向瑜子兮，只阴沉地问向简素。

“我不！”有师傅撑腰就是不一样，简素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大声说话的底气，她高声拒绝易如日的要求。

被简素拒绝，易如日却是直接气笑出来，他也不恼，只阴沉地笑着，简素皱着眉，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这家伙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梁姑娘给的吗？

“好，好……够硬气，我就等大比之后你们剑宫被八宗除名，看那时候你们还能不能嘴硬得起来！”

简素浑身一颤，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瑜子兮，什么大比？什么除名？为什么师傅从来没说过这些事？

而瑜子兮面含冰霜，她紧紧地抿着唇，双眸微闪，许久才终于吐出一句：“这个，就不劳易公子费心了。”

说完，瑜子兮便直接转过身去，轻轻拍了拍简素和雪清欢的肩膀，示意她们跟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她的神色平静而冷漠，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放置在寒冰之中冻了许久的剑。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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