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雪夜

雪夜无声，少女的思绪在群山风雪中静静流淌。

剑宫主殿前的大片空地上没有任何遮拦，风雪又格外的大，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青石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身穿素白剑衫的少女依旧倔强地跪在风雪之中，身子不住地打着哆嗦。

简素一向自诩身体很好，入了冬后却连秋裤都没穿，此时双膝隔着薄薄的布料，近乎直接接触在冰冷的地面上，刺骨的寒冷冻得少女想要骂人。

但周围早已是一片寂静，瑜子兮带着叶泠然两人离开已经好一会了，远处楼阁间亮起的温暖烛光也在片刻之前熄灭。柔软的雪花从天而降，把少女的发丝和双肩变白，山间寒风带走简素身上最后的余热，少女只觉得自己此时全身都要被冻麻了。

简素现在很想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但她不能。

瑜子兮离开之前说，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可以起来，但简素想不通。

要是换做往常时候，简素见到瑜子兮生气，是断然不会再主动激怒她；以简素的性格，平常被瑜子兮教训的时候她都会很怂地低头认错，但这次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说出那种话。

“行侠仗义为什么会被师傅当成是多管闲事呢……”

才刚刚十六，而且半辈子都待在山上的少女想不清这二者间的区别，但简素很清晰地记得一件事——她六岁那年，瑜子兮第一次让她握剑的时候，曾经跟她说：“剑，是用来保护弱小的。”

“我今天不也是在保护其他人嘛，为什么这次师傅就说我……”简素深深地蹙着眉，越想越委屈，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无法发泄，她突然重重地用拳头朝地面上捶了一下，不小心力气用大了些，少女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小声咒骂起来。

夜还很长，这雪一时间看起来也不会停，下一夜或许也有可能，简素不住地搓着手，朝掌心之中呵着热气，嘴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声音被风传出很远。

简素轻轻地用双手揉着被冻得发麻的膝盖，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脑袋，头顶上“青莲剑宫”几个字被满地的雪映得发亮。

主殿高大建筑的阴影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探头探脑地露出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雪清欢像小狐狸般躲在暗处，四处观察了一会，确定边上没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大殿侧边蹦跶出来，一路小跑往简素的方向过去。

简素依旧跪在殿前，低垂着脑袋往掌心中哈气，周围的风雪掩盖了雪清欢的脚步声，以至于简若竟然没能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一只邪恶的小手从边上伸出，轻轻搭在简素的肩膀上，忙着摩擦生热的少女心里正烦躁着，也没管是谁，不耐地甩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愤愤地说道：“莫挨老子。”

“哎？”

听到声音，简素这才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她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雪清欢满是疑惑的小脸，像是松了口气般懒懒地说道：“啊……原来是师妹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除了我还能有谁啊？”雪清欢撇了撇嘴，然后把手里一直提着的食盒拿到身前，当着简素面打开，从里面掏出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递到简素面前。

“师傅蒸的包子，白菜的，师姐你晚上都没吃饭，先吃一个……”

“不吃。”简素气呼呼地把头往边上一扭，不去看雪清欢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那吃一个韭菜的……”雪清欢换了个包子，递到简素面前。

简素叹了口气，把头扭回来看着雪清欢的清丽小脸，目光有些黯淡，她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不吃……清欢你先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下……”

“啊？安静？师姐你想安静啦？那我去把它抱过来……它不咬人吧？”雪清欢小声问道。

简素愣愣地看着这个智商突然下线的师妹，见她一脸懵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郁结一瞬间消失了不少。

“把那玩意抱过来，你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把包子给我。”简素白了雪清欢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包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让食物的味道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饿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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