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溪水边

“诶？有人？活的！”

简素用力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看错，当下便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一声，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有些不太礼貌，连忙捂住了嘴巴。

“嗯？”

坐在树下的红衣少女听到声音，似是有些不悦有人把水中的鱼儿给吓跑，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扭头看了简素一眼。

红衣少女见到简素身上穿着的素白剑衫，神色微微一滞，但旋即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轻哼一声便不再去管来人。

简素毫无打扰了别人清闲的自觉，她还沉浸在终于看到了人的兴奋之中，也不去想为什么极少有人踏足的后山会突然蹦出来个陌生人，少女兴冲冲地背着自己的竹篓往树下跑去。

带着寒意的清新晨风从远处山上吹了下来，掠过正潺潺流动的清澈溪水，荡起阵阵波纹涟漪，也微微掀起河边红衣少女的裙摆，露出女孩白皙如玉的小腿肌肤。

“不冷嘛……”简素瞅着红衣少女，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裹紧身上棉质的剑衫，然后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到红衣女孩身边。

“那个……”

“嘘——别说话。”

简素正准备问路，红衣少女却是扭过身来，右手中指轻轻压在红润唇边，摇了摇头。

“会把鱼吓跑的。”红衣少女微微调整一下鱼竿的位置，回过身去，以极低的声音向简素解释道。

“诶？”简素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轻咦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溪水。

清澈溪水之中有许多鹅卵石，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都有，春夏之季溪水里常常会有很多无名的灰色小鱼，很小，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小，但肉质十分鲜美，在瑜子兮手里会变成一道难得的美味。

但在入秋之后那灰色小鱼就会销声匿迹，翻遍整条溪水都很难再寻见，冬天到来之后水里的各种生物更是近乎绝迹，只偶尔在石头缝隙里才能瞅见一些。

简素看了一眼红衣少女放在身侧的竹制鱼篓，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确实也是空空如也。红衣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兴致好像不是太高，她把鱼竿放在腿边石头上，一只手托着香腮，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简素在红衣少女身边站了一会，腿站得有些麻，便蹲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鱼篓，不由得笑道：“姑娘，你来错时间啦，这水里的鱼只有在春夏时候才会出现，现在是钓不着的……你要想钓鱼的话，就去归宁城西边那里，那边湖里能钓到大鱼。”

红衣少女应该是钓了很长时间，也意识到了水中没有鱼的事实，她长叹一声，随手把腿边的钓竿丢到一边，却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水里有大鱼，我以前见过的。”

简素嘿嘿一笑，随手将脚边一块石头捡起来丢进溪水中，只听噗通一声，水花溅起，顿时荡起一片涟漪波纹，然后笑着对红衣少女说：“我在这附近住了十几年了，冬天的时候还从来没在水里看到过鱼……你是外地人吧？我好像也没见过你。”

那红衣少女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轻轻摇头，然后又重复了一句：“我没有骗你，这水里真的是有鱼的。嗯……很多年前还有的。”

“很多年前？”简素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大概是……五百多年前吧，那时候还没有归宁……”红衣少女微微歪着脑袋，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半天才缓缓说道。

“五百年前……哈哈哈哈哈哈……姑娘你这……哈哈哈哈……”听到红衣少女的话，简素在愣了一瞬间后便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好半天才堪堪止住。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简素又是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着歉：“不好意思啊，刚才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有些惊讶……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呀，怎么可能活了五百多年？”

简素细细地端详着红衣少女的脸，这女孩虽然看起来要比自己稍微成熟几分，但也还在妙龄少女的范畴，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物。

“信不信由你了。”红衣少女倒也不恼，只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简素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在意红衣少女的话，只当她是碍于面子强行嘴硬。

好不容易遇到个陌生人，简素现在倒也不急着离开，她四处看了看，在红衣少女身边找到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把背篓放到身边，视线看向这来路不明的红衣。

“哎哎，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啊？”简素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西边。”红衣一直都是一副淡然冷漠的样子，她嘴上说着西面，视线却是看向遥远的东方，眸中十分平静。

“西边啊……好远的感觉，我还从来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简素看着红衣少女，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有些憧憬的表情，“师傅不让我乱跑。”

“以后会有机会的。”红衣少女瞥了简素一眼，很罕见地安慰了一句。

虽说知道师傅是为了自己好，但简素还是不住地摇头叹息着，神色有些失落。

她边上的竹篓突然动了动。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红衣少女发觉到身旁的动静，疑惑地看向简素身边那个密闭的竹篓。

“啊，是刚才在山上捡的兔子。”简素炫耀似地把竹篓递给红衣少女，里面是两只瑟瑟发抖的纯白野兔。

“看，是不是很可爱？”

“哦……”红衣少女一愣，“是带回去当宠物吗？也是，女孩子一般都喜欢……”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是用来吃的啊！”简素兴奋起来，“师傅做的红烧兔子可好吃了……”

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红衣少女愣愣地看着简素，好半天才终于缓过神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诶？”简素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红衣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化。

“没……”红衣轻轻摇了摇头，视线再次落在简素的那身剑衫之上，这么多年过去，也难为这身衣服一直没变。

还是那么……难看。

“你……是剑宫的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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