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测

突然有警报声响起，果然这里的戒备非同寻常。

“实行备用计划吧，等离开这里后我们就分开，在六本木边界汇合。”涯的语气肃然，将虚空基因郑重地交给了祈。

作战的思路越发清晰，和心中所担忧的情况密密重合，有冰凉的感觉蜿蜒心上，仿佛昔日种种再度流转其间，然而这种心思只如天际划过的流星，转瞬消失不见。涯握紧拳头，不会的，绝不会再次与虚空基因失之交臂。

在研究所外爆炸的巨响之中，涯再次抽出大云的虚空，利箭向天空发射，仿佛千百面玻璃一齐爆裂，箭矢流星雨般笼罩GHQ的整个阵地，一时间火焰四射，气势汹汹。

按照现在的情况是可以安全撤退的。

“集！？”

祈突然失声叫出来。涯顺着祈的眼光望去，墙角果然有个人，依稀能认出是集。

涯的轩眉一皱，心里疑惑，他怎么会来？

不等涯回神，祈已经急急奔了过去。

现在是在执行任务好不好，涯忍住一枪崩了这两个人的冲动。

突然，涯心里冒出一个猜想。十年前真名选择的亚当就是集，如果达特想要一个新的王，樱满集就是最好的选择，但集现在还不具备王的能力，除非……集使用了虚空基因！那么达特故意说要强行唤醒真名，那不过是陷阱，目的就是让涯来夺取虚空基因，达特不能直接干预人类的事，却可以在这种情况下顺水推舟。

涯的心上似乎结起了一层冰。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那情况可很不妙。

那支基因在祈的身上，涯定下神来准备追过去，一股寒气却忽然从衣袖里侵到他的身上。

达特出现了。

“考虑好了吗？那个问题。”达特的笑容意味深长。

涯压抑着自己沸腾的情绪，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无论我的回答是什么，只要没有真名的碎片，你就没办法唤醒她。”

达特斜睨着眼睛俯视着他说：“没错，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用这个来威胁你，直到现在才发现，你还真的很蠢。我这么做，就是要你亲眼看看，我可以多么轻易地颠覆你的所有计划，至于第二支虚空基因嘛，是谁得到都无所谓，我总归不会让你得到的。”

涯不语。达特继续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真名一起引发第二次失落的圣诞？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没必要让其他人成为王了，第二支虚空基因也可以给你，如何呀？”

“我早已说过，我拒绝。”

涯边说边暗自留意地形，盘算着取回虚空基因。

“可真是个很好的回答。”达特仿佛能看穿他的思想，漫不经心地挥手，一旁建筑物的残骸顺势倒塌，封死了涯旁边的路。

一阵怪异的冷静降临到了涯身上。旁边的路被封死了，想要走到祈那里，就必须通过上方有达特漂浮着的那个空隙。就算达特是神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涯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一双需要被转移视线的眼睛。除了硬闯以外，他没有其他办法。

虽然有一个更高的意志决定派给他一把烂牌，但牌已经发到手上，他也已经压上了赌注，现在无论是输是赢，他除了打完这手牌外别无他法。

涯突然出手，将虚空弓箭举起来，那一瞬间他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攻向达特。虚空发出森然的冰蓝色，一片片光带如同尖锐的刀锋。

可是达特只是动了动手指头，然后涯就被无形巨大力量瞬间掀翻了出去，撞在墙上后摔倒在地，胸腔中的血液喷涌而出。随着他松开手，虚空弓箭也消失了。现在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达特飘在半空中，高高在上地俯视躺在地面上的涯。

“不自量力，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了吗？”

涯没有说话，可是内心的绝望却汹涌而出。

达特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睛里燃烧着一股残忍的光芒：“说到底，夏娃本来选择的就不是你，妄想阻止我，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人类的毁灭或者生存都不是你能够推动的，无论你是否行动，世界都不会改变。既然你不想成为王，我就让你看看，不是王者的你，连虚空的力量都没有的你，借用自己的手的话，究竟有什么资格为人类的变化而烦恼？”

恍若一道霹雳直贯而下，震得涯心里一阵阵发寒，他突然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急忙挣扎想要站起来。

达特手一晃，一条银白色的光刃画着弧线迅速挥下，转瞬就到眼前了，它发出的光芒几乎遮住了涯的视线。

右手臂传来撕裂的剧痛，涯死死咬住下唇。他感到血汩汩流出来，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但是手臂还在，光刃是竖着砍在手臂上的，达特在最后一瞬间改变了光刃的方向，没有取走他的王的力量。

涯奋力站起来，不明白达特到底意欲何为，刚刚那一下，他完全可以把王的力量从自己身上剥夺。

达特紧紧地盯着涯，忽然笑了：“我改主意了，我不取走你的王之力。太过强大的力量会给人带来光荣，然后毁灭，我很想知道你会在何时，又会怎样毁灭呢？”

达特的身影逐渐消失，涯强忍着眼前的一片片黑雾和手臂上的疼痛，咬紧牙关往前走。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不远处一道道灼烈的光横绝天空，清冷的光晕在暗夜里幽然绽放，那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是虚空基因。

涯希望自己看不清这令人无奈的真相，可那真相明明白白摆在眼前——集使用了虚空。虽然他之前已经多少料到了，但情况确认以后还是感到自己好像被一阵死亡的冷风所击倒了。惊痛、愤怒与失望交杂的情绪汹涌而来，涯竭力舒展脸上的愕然与震惊。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片光，觉得全身僵硬几乎要倒下去。心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仿佛是一曲奏响的挽歌，提醒着他，他已经再次错失了与虚空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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