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以为到这里马上就能继承风眼婆婆的堂口,黄小天上身,坐地变超人,马不停蹄解救出二丫姐。谁知道风眼婆婆居然拿起架子来了,以前说过的话不算数,还要把我赶出去。
我非常不高兴,脸上带了出来:“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眼婆婆歪着脸,似乎在用看不见的眼睛瞅我:“你现在的心态不适合继承堂口出马,身上戾气这么重,你还是先回家反省反省吧。”
我气急败坏:“婆婆,不带你这么耍人的,我大老远过来一趟,你又说我不适合了,这是不是耍人玩吗?”
风眼婆婆真是翻脸不认人:“怎么?你还想打我?”
我一时语塞,当然不能打个老太太,我说道:“出尔反尔,你这么做人不好。”
风眼婆婆阴森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哦,什么都由着你,这就是人品好?拒绝了你就是人品不好?合着我人品好不好全看你一张嘴。”
我气得直哆嗦,心里着急,二丫姐被他们抓去肯定没好事,这要是深陷魔窟,我都不敢想象。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争分夺秒,晚了就一切都完了。
“那你说,怎么才能给我?!”我急了。
风眼婆婆道:“奇怪了,我为什么要给你?当初选中你,是看中你和我掌堂大教主黄小天的家世渊源,再一个看你的人品还算可以。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你心浮气躁,戾气满身,就像一个被偷了糖的孩子,我如果把这门机枪给你,你会做出什么事无法想象。”
她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我家老仙儿黄小天虽是散仙,可也要讲究规矩,也就是所谓的天条,六重条十八轻条。真要跟了你,你惹出大乱子,不光自己完蛋,连带着我们都要吃挂落。黄小天也会灭了道行,身背因果,可能好几百年都缓不过来。我们这是何苦的。你还是回去吧。”
我几乎要哭了,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婆婆,我求求你了,你是不是跟黄小天商量商量。”
风眼婆婆瞅都不瞅我,自顾自抽着烟:“黄小天别看神法幽玄,可年纪在这摆着,他初入人间,没有太多的人世经验,老太太我和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责任替他把关,选择下一个出马弟子。你的心态不行,我不放心把他交给你,你还是走吧,我要另选弟子。”
我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太不为所动,用烟袋锅敲着棺材,扯着嗓子喊:“小红,小红呢?”
门帘一挑,叫小红的那娘们走进来。风眼婆婆挥挥手,示意把我带出去。小红过来拉我,我哭着说:“姨,你帮我求求婆婆,让我做她下一任的出马弟子。”
小红姨低声说:“小冯,你先跟我出来吧,别惹婆婆不高兴,有什么话咱们外面说。”
我也不是死乞白赖那种人,说实话要不是为了二丫姐,我才不来呢。我咬了咬牙,跟着小红姨往外走,刚到门口,风眼婆婆忽然道:“你先弄明白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再说吧。”
小红姨领着我出来,到了外面的堂屋。秃头老男人也在,早晨还没有病友来看病,比较悠闲,老伙计正在摇头晃脑听着二人转。
看我来了,他赶忙把收音机关掉,让我坐。看我情绪不高,便问怎么回事。和他们寒暄我才知道,这位小红姨叫林红,秃头老男人是她的男人,叫苟大壮。这个姓怎么叫都不舒服,朋友都管他叫狗爷。
红姨是风眼婆婆的侄女。两口子岁数大了,没什么事做,就跟着风眼婆婆出堂看事,当个经纪人。这买卖相当好,两人已经混到小康。红姨和狗爷算是江湖中人,迎来送往很有城府,他们对我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
红姨说了实话:“小冯啊,我不妨告诉你,婆婆前两天跟我们说了,她岁数大了,不可能一直出堂当香童,身体也受不了。干不了多久,她就要把堂口让出去,还说你这个小伙子不错。我和你狗爷没太大的奢望,以后你如果继承俺家婆婆的堂口,记得赏我们两口子一碗饭就行。”
我唉声叹气:“这事你们就别想了,我是没希望了。”
红姨和狗爷对视一眼,问怎么回事。我也不瞒他们,把二丫姐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婆婆拒绝了我。
红姨道:“小冯啊,别赖当姨的说话直,你现在的心态确实不适合出堂当香童。出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把大仙儿过渡给你,你就出堂了,这是个非常繁琐的过程。要通窍打经,还要点堂师引领,开天目发皇印,这里面道道多了。规矩多磨难也多,绝非儿戏,首先你的态度就要端正起来。”
我忽然头脑清明,站起身鞠了一躬。狗爷赶紧拦住我:“这孩子,这怎么话说的。”
“红姨,你是高人,你给我指条明路。”我说。
红姨道:“婆婆说你戾气重,我和她看法不一样,我倒觉得这是修道之心坚固。而且你这孩子有个特点,百折不挠,不会临阵脱逃,这也是一种美德。帮是肯定帮你,我得好好想想。”
狗爷给我使了个眼色,把烟盒递给我,我从里面抽出一根,毕恭毕敬递给红姨。
我道:“她让我先搞明白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红姨道:“这个问题你如果搞不明白,就很难进此中门槛。至于答案是什么,需要你自己找,我们不会告诉你。”
“那怎么找呢?”我急了:“二丫姐已经掉进火坑,我总不能找个十年八年吧。”
“你看看,又着急了。你急有什么用?”红姨皱眉:“婆婆常说,越是十万火急的事越要心平气和去做。”
狗爷在旁边帮腔:“老婆子,你就帮帮小冯吧。”
红姨打了个响指:“纸笔伺候。”
狗爷赶紧翻箱倒柜,找出个破本,又拿了铅笔过来。红姨在纸上匆匆写下一串字,递给我。我看了看,写的是一串地址。地址是在辽宁的大孤山附近,大孤山我知道,算是道家圣地,寺庙道殿此起彼伏,古树成荫,覆坡为锦,相当美丽,不过我还从没去过。
地址下面还有一个人名,叫程实。
“这是?”我问。
红姨道:“这位程先生是辽宁很有名的一个出堂报马,前些年我们打过交道,道行很深,和咱家婆婆也有几分渊源。我不知道找他对不对,但拜访一下总没有错,你去看看吧,或许有所得。”
我千恩万谢,从风眼婆婆家出来,拿着地址看了看,犹豫着去不去。这一趟过去,来回折腾,起码单程的五个小时,打个来回,一天就得进去。
我倒觉得,仅仅是为了风眼婆婆的一个问题,不至于跑那么远去请教。我们本村就有个大仙儿的堂口,王神仙嘛,就近问问就行。
我回到村里,直接去了王家,王二驴正在院子里干活,看见我便道:“我一大早去找你,上哪去了,怎么不在?”
“我去找风眼婆婆了。”多余的话来不及讲,我问他爷爷在不在家。
王二驴道:“还真是不巧,我爷爷马上要走。”正说着,王神仙挎着包出来,招呼王二驴一起走。
我赶忙上前:“王爷爷,你这是去哪?”
王神仙道:“八里坡有个急活,有人发癔症中邪了,挺严重的,我得过去看看。”
“那去多少天啊?”我急了。
王神仙挠挠头:“那可说不准,八里坡可偏了,听说那家人在沟沟里,还不知棘不棘手呢,打个来回怎么也得三四天,还是少说的。我让石生跟我一起去,锻炼锻炼他。”
王二驴乐得蹦高,这小子就爱凑这个热闹,赶紧回屋拿东西去了。趁这个空当,我赶紧问王神仙:“王爷爷,我也不耽误你多长时间,只有两个问题问你。”
“你说你说。”王神仙道。
我说:“有人问我这么个问题,说修行的目的是什么。这是第一个问题。”
王神仙咧着嘴笑:“这话题太大了,就好像问我‘道’是什么一样,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理解和看法。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表达的,不答不好,答了就是狂妄。这个问题不是用言语回答的,而要等你真正修之后才能明了。”
这时王二驴从屋里出来,我知道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赶紧把那张地址拿出来给王神仙看,王神仙一看就愣了:“程实这个人我知道,确实有道行在身,不过早好几年他就不在江湖上混了,很久没有音信,你怎么有他的地址。”
“有人想让我去拜访一下他,说他知道‘修行目的’这个答案。”我说。
王神仙看看地址,又看看我,眼睛眨了眨,忽然明白了什么,诡秘一笑:“好,你去拜访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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