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爹!别冲动啊!”
我刚欲有所动作,但里面的人已经跑出来将死者的父亲拦住,硬是拽了回去。但这死者的父亲似乎满肚子的悲痛无处发泄,刚刚也是急不择路,想在我身上发泄出来,然而被家人拦住,他顿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场面悲凉之极,而死者的其他家人,也同样悲痛的哭泣着。
“唉!”
我轻叹一声,紧接着说道:“大叔大婶儿,人如果已经死了,我们也应该让死者安安心心的离去,还有,你们的闺女是如何死的?你们可曾想过?年纪轻轻的,无病无灾,却是离奇的死去,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是让在下看看死者的情况吧,或许能够帮到你们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听到我的话,那死者的父亲孙福田霍地抬起头望着我,似乎我的话起了作用,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我的话意。人无病无灾的离奇死亡,如果不追查出一个结果,想必他们这做父母的,也是心难安。听了我的话,孙福田又扭头看了一眼那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挣脱着要站起身来,竟又是被家人拽住。
孙福田当即骂道:“老子没有发疯,你们干什么不让我起来啊?这位先生的话有道理,现在我不会再对先生做傻事了,马上让先生进来查探一下娟娟的死因!”听了孙福田的话,其家人瞬间一愣,但很快退到了一旁,孙福田这才艰难的站起身,郑重的邀请我进屋说话。并向我歉意的点了点头,虽说没有道歉,但我已经感受到了他对刚才所作所为的悔意。
我没有理会孙福田,而是直接来到死者的跟前,定了定神,我手指微微颤抖着,将白布一点一点的掀开。当我怔怔的看着那发青发黑的尸体颜色时,浑身不禁一僵,口不择言的叫道:“恁娘的!这这……”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恍惚了一下,我顾不上抹掉额头冒出的冷汗,转身就往外跑。
“我找我师父来!”
听到身后追出的孙福田,以及他大喊大叫的声音,我头也不回的回应一句,便是一溜烟的向着蔡老先生家冲了回去。
小半个时辰后,孙福田家。
师父神色凝重的查看了死者的面色,手指,脚掌后,便是转回身,示意我再将白布盖上。此刻孙家人齐刷刷的将师父围绕在中间,孙福田最先说话:“杨先生,我闺女她……”不等孙福田说完,师父突然伸出手,制止他说下去,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又走到了门口,抬头仰望着茫茫虚空,久久的不语。
要说这死者的模样,简直无法形容,只能用恐怖二字勉强的诠释了。那手指和脚趾,皆是呈现乌黑之色,而且面部更是一片青黑之气,但奇怪的是,死者除了周身的颜色狰狞之外,眼皮自然而然的合闭,双手也十分的柔软。按照常理,普通的死人尸体是会僵硬的,而且罪业越大,僵硬的越快,反之,如果是大善人,生平做过的善事越多,身体越柔软。
更有大修行之人,死后的容颜,和生前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这个死者明显是凶死,但神色却十分的安详,这是说不通的。还有,这些青黑之气,仅仅是出现在死者的身体上面一层,比如手,手背朝上,那手背便是青黑缭绕,而朝下的手心却是红润柔软。这是让我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地方,常理来说,阴浊之气应该沉淀在下面,也就是说,青黑之气应该存在与尸体朝下的身体部位,但现实恰恰相反。
这,这……总之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师父。师父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回过头,扫了一眼众人,脸色瞬间严肃的说道:“除却死者的至亲外,其余人暂且回避。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事关天机,若非死者的至亲之人,不能过耳!”听到师父的话,在场之人,有老有少,总之加起来有七八个人,皆是愣住了。
孙福田慌忙发话,让左邻右舍的亲戚先到院子里去,并不停的道歉赔罪。众人也理解,既然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们不方便听,那也无可厚非,逐渐的,堂屋内就剩下三个死者的至亲之人。一个是死者的爷爷,另外是死者的父母,我是随师父而来,又是道门中人,自然可以不避这个忌讳。
师父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转身走到神案跟前,拿起三支清香点燃,插进香炉之中。随后转身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香炉一眼,便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吧!”听到师父的话,我和孙福田几人同时向那香炉看去,但见刚刚燃起的三支清香,竟然莫名其妙的熄灭了。而且三支同时熄灭,要说这香并不潮湿,就算质量不过关,也不可能三支同时熄灭才对。
那,那这代表什么?
“杨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孙福田一脸惊慌失措的问道,站在他身旁的妻子,也是满脸的惊惧之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场内的气氛更显得异常的压抑,让人莫名的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我最烦的就是遇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境地,害怕,却找不到源头,更不知道为什么而害怕,看不到,摸不着。
用力的咽了咽唾沫,我缓步挪到了师父的身旁,这样能够让我心里稍微安宁一些。听到孙福田的话,师父皱了皱眉头,说道:“香火熄灭有三个原因,第一种原因是香本身点不着,当然,刚刚我点着了,说明第一种原因不存在。那么就剩下两种原因,其一是死者受不起此香火,其二是无人受此香火,故而香火自灭。死者受不起此香火,原因也有很多,但在现在的情况看来,死者是后辈之人,长辈敬香,她自然受不得。所以第二个原因可以保留,而第三种原因,无人受此香火,也就是说,死者,并未真正的死去,既然并未真正的死去,那自然而然的,也就无从受此香火了!”
“杨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家闺女并未死去?!”
不单单是孙福田这么认为,我听到师父的话后,也几乎是这么认为的。如果真的占了第三种原因,那这死者,就真的没有死吗?可是别忘了,还有第二种原因,那就是死者的辈分太低,受不起长辈的供奉,那这又难说了。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师父,师父怎么老是喜欢卖关子?说话不一次性说完,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师父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叹息,道:“难说啊!令嫒的情况,让我很是费解,死状甚是惨烈,乃是被生生将魂魄从躯体之中撕裂出来的,而非魂魄自己游离到了体外。现在是生是死,我也说不清楚,眼下我只有两句话和你们说,这第一句话,就是令嫒的躯体无法保存太久,从死的那一刻开始算起,七天之内如果不把魂魄找回来,她必死无疑,所以七天内她的魂魄若是能够回到躯壳之中,尚且还有生的希望。因为她的阳寿未尽,故而能够还阳,但你们记住,在魂魄未找回来之前,由死者的母亲,每日子夜时分,用阴阳八卦水为死者擦洗身子,让此躯体能够自然而然的保存得更久一些。所谓阴阳八卦水,乃是取至八砖井中之水,一半烧成开水,与另一半混合,便是阴阳八卦水了。而且这口井挖的年份越早,灵气就越旺盛,切记!”
顿了顿,师父接着又说道:“就算这些都做好,也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因为我还有第二句话要说,令嫒的魂魄是被撕裂出去已经是事实,那么是谁用如此歹毒了手法取走了令嫒的魂魄?是人还是恶鬼?亦或者是妖邪作祟?暂且我们都还不知道,所以要想让令嫒在七天之内还阳,就必须在七天之内找到幕后的黑手,并把令嫒的魂魄夺回来!”
反观孙福田的脸色,先是因为从师父那获得的希望而惊喜莫名,随即又黯然得如同一个死人脸。但师父说完,我的脑子却是莫名的一热,因为我想起了一事,但没等我先说出来,只听到孙福田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叫道:“杨先生,我知道,是鬼叉索命!”
“嗯?”
师父讶异一声,随即盯着孙福田问道:“什么鬼叉索命?你们口中所说的鬼叉,是何妖孽?”闻言,我立时凑到师父的耳边,低声将鬼叉其实就是夜叉的前后意思说了一下,师父方才明白过来。随即点了点头,又说:“原来你们本地人的称呼是鬼叉,但为什么你们这么确定是鬼叉索命呢?!”
“杨先生,不是我们确定,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孙福田急不可耐的解释起来:“这段时间不单单是我们家出了事情,村里还有其他几家,也和我家出一样的事情,都是好好的闺女,就这么没了。起初以为没什么,但逐渐的,有人说是鬼叉索命,而且那鬼叉,就是从郭大海的沙场内跑出来的!有人亲眼所见,并不是我胡说!”
看着孙福田极其认真的表情,我扭头和师父相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确定了孙福田的话。因为我刚才在院子里,也听到了别的村民说过这种话,鬼叉索命的事情,明显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只不过,这沙井村的事情,越加的显得扑朔迷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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