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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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陈希告警

夜里12点了,彭舸还在自己的书房里沉思。他只点了一盏落地灯,指间夹了一只烟,身边放着一个酒杯,双腿交叉着翘在桌子上。

想想下午的事,彭舸感到有些迷茫。出色公司成立三年了,做得不错。但是一些事情也在发生了。彭舸想自己过于理想化,总是认为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勤奋、无私、没有芥蒂。但是宋福泉看来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彭舸很烦这些事,甚至很烦去想它。如果要想,灵岩没问题,开开呢,要不要去防备?股票操手都需要防的,他们会用公司的钱去炒自己的股票,会把自己的损失转嫁到公司的户头上。如果大家都互相防备,一个团队就会四分五裂。制度是无法完全解决这个问题的。

如果宋福泉不想按照彭舸的意愿把项目做长、做大,如果宋福泉带着这个项目出走,彭舸都是无可奈何的。彭舸为宋福泉的项目以公司的名义支持了很多,例如中试的十几万费用,可是彭舸从未以制度规定公司在宋福泉项目中的权益。彭舸觉得这不一定是个管理缺漏,而是彭舸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可是,彭舸不是也抬脚就走,去了仓吉公司么?为什么别人不能像你这么做?由己及彼,彭舸只好想,宽容一些吧,你无法责怪宋福泉,以及别人。想到出色公司的未来,彭舸感到丝丝的悲观。而这些事情,都是陈希的一个电话引起的!

他打开电脑,打开word,开始写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QQ。夜里有时叶子会在线,他们经常聊一聊。他还没看到叶子,就有个陌生人插了进来:8934**1申请加为好友。彭舸很奇怪,看了这个陌生人的资料,全是空白,但他还是加了。过了一会,对方发来一条信息:是舸子吗?我是陈希。

彭舸一愣,深更半夜,竟然是陈希!

彭舸敲了一行字:意外,怎么是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阿。

呵呵,陈常委,请讲。

建京长城公司不高兴了,他们要求就仓吉公司下步发展尽快开董事会。

好啊。

舸子,这事不简单。他们是想退出,所以才逼宫。

是吗?合营企业单方面是不能退出的,法律有规定。

他们可以采取法律允许的方式。比如他们可以从贷转股重新回到贷款。

有这个可能。他们为什么要退?

他们是不良资产清理公司,他们有指标要求,现在可能是遇到难处了。这还不是大麻烦,大麻烦是我跟戴维斯说2000万美金请求宽限几个月,他不但不同意,还要求提前偿还!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6000万人民币贷款怎么偿还?我刚来二十天!还有这2000万借款的利息,那不是个小数吧?

嗯。彭舸,以前我给你指出了三条道,现在看来只剩一条道了,就是把一期整体盘出去,不然应付不了这两位股东了。

陈希,你若不同意,他们是没办法的,他们什么也做不到,公司章程有规定。

问题是我不能不同意,这主要关系到你,如果我反驳了他们,他们就不会让你来当总经理。如果换了他们的总经理,那一切都会失控了,你懂吗?

彭舸静默了一分钟。他问:陈希,我一直有个疑虑,以前不方便问。这2000万美元到底是哪里来的?合资企业是不允许借贷外汇的。

这件事情你最好不问,我有些难言之隐。

可是这2000万美元给你、我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舸子,把一期盘出去吧,解一解燃眉之急。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陈希,不那么简单吧?你走了,我来了,他们突然要这么做,这很明显是对我不信任,对你也不信任了。一期这么做,二期的地他们也会这么做。即使我保住了我的位置,可是难道我是来给你们清算来的吗?

你说怎么办!!

陈希,天华苑一期你盖楼花了多少钱,就是说建筑成本?

盖房子9千多万,土地费和四费将近9千万,这就是1亿8千万

税呢?财务成本呢?

那没有多少,大概一、两千万吧。

好,一共两个亿。你当初和人家谈整体转让的时候是什么价格?

他给两个亿,而且要分期支付,两年付清,我不接受

你傻才会接受!如果正常销售,按现在的价格,这两幢楼可以卖3个亿!这是我测算过的。

舸子,那个楼盘有些天然缺陷,无法挽回。

你刚跟我说这个话,但是我自己已经感觉到了。我正在设法弥补。我这阶段做了不少的工作,我的信心刚刚上来,我想我会把这楼起死回生。陈希,你拖一拖他们,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陈希似乎有点不耐烦:我相信你,可董事会怎么能够相信你?他们连你这个人都没见过,更不用说了解了!

关键取决于你,陈希。整体出让光联系接手人、谈判、形成法律文件,所需要的时间也不止两个月。

陈希犹豫了很长时间,后来他说:好吧,我试试看。但是舸子,这样一来,你、我的风险就都很大了。

主要是你的风险,我知道。但是战友之间,你需要信任我。

说实在的,仓吉公司的董事会很令我心烦,很多事以后再给你说吧。

你处理掉一期就能丢开令你心烦的董事会?

我承认丢不开。但是以后需要你去和董事会打交道了。舸子你说的也对,再着急也不差这两个月,那就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就两个月的时间,多了我没法说服董事会。我试着把这事拖一拖。过了春节可能要开一个董事会,到时会让你也参加,你有什么宏伟计划你去给那些王八蛋们说吧!

彭舸沉默了,他呆坐在电脑旁。他想起一个月前陈希请他出山的的时候,是满脸堆着笑,现在他居然威胁他!彭隔觉得很恶心。他缓缓地敲出一行字:

你这么说还使我稍许宽心,否则我今晚要难过得睡不着觉了。

你?你能把什么事看得如此重大?

二营长,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难道刘涣儒没跟你说过我一直在呕心沥血?我还真是拿仓吉的事业挺当回事的

涣儒说了。听说你最近正琢磨买房落户的事?

妈的就这么一个破消息,满世界都知道了!对,我正在操作。

最近省人大那面接到了一些情况反映,对买房落户的合法性有质疑,有人认为这不符合现有法规,会加大城市基础设施压力,会造成社会治安情况恶化……

我同意,能够买房落户的基本是外地的暴发户、土财主、贪官、黑社会。但是做老板的只能追求利润最大化,社会效果要靠你们这些官员去把握了

行,你做吧,我做做各位股东的工作。但你要记住,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去对抗股东的意愿,永远不要!那涉及到你个人的进退、安危,可能你过去不大了解这个,而我太了解了。我之所以不愿意继续干了,告诉你一个实底吧,我谨小慎微已经太烦了!

所以你拉我来垫背?

彭舸,不要耍小聪明。你早就想干房地产,而且越大越好,我也早就知道。没有这个前提,我拉你你能来么?来了,就要应付困难,天下没有好办的事。

彭舸一时无语。而陈希也很长时间没说话。

一个头像闪起来,是叶梅。

舸子,陈希找你了吗?

正在QQ。

他是不是说要把天华苑一期盘出去?

是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子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他跟我说了。他跟我要了你的QQ号。

他不知道我有用QQ的习惯。

用QQ主要是记录。另外,如果事情急,又是深更半夜,不方便打电话。

彭舸不解:有这个必要么?

叶子问:他还说了什么?

彭舸打字很快,陈希说他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不能把天华苑卖出去,他就要找人接盘了。

叶子隔了一阵才说:舸子,要是有人接盘,你就卖了吧。不要弄得人财两空。

人财两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楼也没了,人也没了。舸子,我要下了。

不准下!

你以为你是谁,刘德华呀?

不是,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这时,陈希回来了,他解释说:刚才去接了个电话。舸子,这是个微妙时刻,你我是一个战壕里的。你两个月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吗?我很抱歉,现在这个局面主要是我的责任,天华苑的两栋楼做得太失败了,加上我一走,股东们产生了疑虑。舸子,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最近才感觉到的。

陈希,不要说了,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今天说的这件事使我很烦恼。今后怎么办?现在有点灰心了。

舸子,不要这么悲观,主要是2000万美元的事,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今后不会再有大麻烦了。渡过这一关,我们干我们的,给股东分红,两不相干。

今天就这样吧,我要下线去考虑一下。

好的。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睡个好觉。

陈希的头像静止了,后面的括弧里提示:已离线。

彭舸问:叶子,你还在吗?

叶子的头像闪起来:在。

叶子,我很烦。今天的事看起来像是突然发生,但是我感觉不这么简单,陈希似乎在用董事会来逼我。2000万美元的事有一些谜团。

叶子问:什么谜团?

来路不明,借款协议在陈希手里,他说有些不便对外讲的内容。

所以我希望你接受陈希的建议,把一期盘出去,把2000万美金赶快还掉。

叶子,你知道这2000万美元的事?

我知道一点,陈希说过。

我只负责偿还省建行6000万的贷款。至于抵押物,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想简单了,舸子。这样一大笔资金,如果出了问题,仓吉公司的所有资金都会被冻结。那不影响你吗?

彭舸沉默了,他知道叶子说的是有道理的。他说:叶子,我现在很乱,我想自己考虑一会儿,我要下了。

舸子,我最后说几句话。你去仓吉公司,是我向陈希推荐的。陈希并不了解你。所以我对你有责任。2000万美元的事你说来路不明,那你就赶快把它处理掉,不要惹祸上身。

彭舸吃了一惊,他感觉到叶梅对这2000万美元的事知道内幕。他迅速敲道:这么说,仓吉公司的事,你一直清楚?

不能那么说,我不清楚。但是,我从其他渠道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什么渠道?

这个你不要问。

彭舸顿时觉得烦燥。

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叶子,你突然变得陌生了!你、陈希、我,我们都是老战友,过去大家的关系很简单、很纯真,无话不谈。现在,我觉得,有很多事情似乎都是阴谋……

舸子,你这么想我很难过。难道你不愿意进入仓吉?难道你不愿意介入房地产领域?难道你不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们这么久了,我很了解你,我是在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但是,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付出是你有能力做到的,就是挫折、苦难,还有理想、社会责任、及国家安全意识。

彭舸脑中一片空白,陈希也这么说!他们抓住我的是我的一个……弱点?难道他们利用了我?

他敲道:为什么提到国家安全?

唉,舸子,你真难对付,你的反应那么快!是我说错了。一个房地产公司,怎么会涉及到国家安全,这很可笑,不是吗?

彭舸很疑惑,他敲道:叶子,我累了,你的话很费思量。现在已是后半夜了,我想去睡觉了。

好吧。88。

88。

已是凌晨3点,彭舸还没有睡意,今晚的事使他极为震惊!落地灯下,他还在思索。这真是飞来的横祸,他想,所有的一切都将为此改变!他想起宋福泉曾跟他说的一句话:大哥,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可要当心啊!

他不能再把这句话当成玩笑了。

凌晨3:30,他洗洗,要睡了。睡之前,他到丁其嫣的屋里看看。丁其嫣睡得很熟,嘴角和眉梢漾着浅浅的笑意。丁其嫣的睡姿很优雅,她舒展的体形很性感,就像莫奈的睡莲那么清纯。彭舸突然很动心,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他迅速地脱了睡衣,钻到丁其嫣的被窝里……

几分钟后,彭舸便睡着了,发出了鼾声,却弄得丁其嫣再也无法入睡,她气恼地踹了彭舸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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