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彭舸正在用早餐时,摩瑞打来电话,说:彭,戴维斯今天有点急事,去乌拉圭了,晚上才能回到布市。所以他很抱歉。他请你今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再玩一玩,由摩瑞陪着。他明天会和你见面,希望能畅叙一番。
彭舸听后彻底地糊涂了,戴维斯曾那么急切地想见他,而他现在他变得不那么急切了。彭舸只是猜想了那么一下,就变得坦然,他对摩瑞说:“没关系,戴维斯忙他的,我不急,我正好要在布市转一转,几年没来了。摩瑞,你不必陪我,我自己转就行了。”
摩瑞说:“彭,这样不好,戴维斯会不高兴的。我一会就过去,今天陪您转转探戈街、独立广场、总统府和一些教堂。我们在一起会很愉快的,我保证。”
彭舸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在房间等着你。”。
彭舸对布宜诺斯艾利斯很有感情,他在经历了巴西的种种磨难后,仓皇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觉得舒适多了。阿根廷是欧洲人在南美最为钟情的地方,它有着欧洲人种种懒散、浪漫的气息。1990年彭舸在阿根廷只呆了两天,还没来得及仔细体味布市的风情,就匆匆地赶往智利了。
当摩瑞发动车的时候,彭舸问道:“摩瑞,你知道卡萨大街和第246大街交叉的那个地方吗?”
摩瑞想了想,说:“我大概知道,那是个老街区,建筑陈旧。您要去么?为什么?”
“我曾在那里住过,我想去看一看。很远吗?”
摩瑞说:“不算远,我们可以抄些近路,躲开那些车流。”
布市有很多方格状蛛网般的小街道,多数仅容两辆车通过,但是这些街道上车辆确实不多。行人也不是很多。摩瑞将车开得飞快,只有当对面驶来了公交车,她才会减一下速,布市的公交车经常是在小街道上穿行。她自豪地夸耀自己:“我是一张活地图,我对布市的街区很熟。有时戴维斯有急事要办,他会让我开车,就像这样穿街走巷。彭,你开车技术怎么样,要不要开一段?”
彭舸说:“不开,我没有这里的驾驶证。我车开得很好,但我从来不这样急急忙忙。有急事不是个理由,差不了几分钟。”
摩瑞说:“您是指责我开车速度太快?”
彭舸说:“不是。看来阿根廷人都在开快车,所以也就不算什么了。你们很幸福,似乎无法无天。”
“不,法律约束还是有的,不过确实很宽容。”
“像你这样高速开车,如果和别的车撞上了,你们会怎样解决?”
“很友好地商议,你赔我多少,我赔你多少。如果只是轻伤,大家就摆摆手,各自走开。所以你看街上的许多车都是伤痕累累。撞车的事时有发生。不过我从来没撞过别人的车!”
“很有意思。阿根廷人不大珍惜自己的财产?”
“有时是这样,阿根廷人认为车不是财产,至少是不重要的财产。我们认为车只是个代步工具。通常,我们不买贵重的车,很多车都是上个世纪的老爷车了。车对我们很重要,在阿根廷有很多的节日和假期,我们需要有辆车,拉着全家或朋友,去郊外、去很远的地方游玩。总的来说,阿根廷是个闲散的国家。”
“很理解。其实说起来,人生的目标应该就是悠闲和游玩。有时我也很烦我们中国人,每天都是排得满满的,似乎有无尽的事要急着去做。”
“我也感觉中国人是这样,我在中国,发现每个人都很忙,喝杯茶也要说: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一种什么哲学?我不知道。戴维斯有时说,中国人把生活节奏精确到分、秒。”
彭舸呵呵笑起来:“生活精确不仅是中国人,还有犹太人呢!所以你知道,优秀的民族都是很勤奋的,悠闲不是他们的生活目的,财富和不断地征服才是。”
摩瑞不满地说:“很抱歉,我不大同意您的观点。把财富和征服作为生活目标的民族,不一定是个优秀的民族,舍本求末是优秀吗?”
彭舸一时愣住了,他想,摩瑞说的也许有道理。他问:“摩瑞,你是在哪个大学完成你的教育的?”
摩瑞淡淡地说:“我在美国伯克莱念的大学。”
彭舸惊讶极了!他惊呼道:“伯克莱?我们是校友呀!”
摩瑞立刻把车停到了道边。她问道:“彭,你是伯克莱的?你告诉我,哪年?”
彭舸说:“1992年到1995年,我在那里完成了MBA课程。”
摩瑞表情复杂,她缓缓地说:“彭,我也是在那时完成了我的本科学业。后来,我是在阿根廷大学念完了硕士课程。”
彭舸甚为惊讶。他伸出手去,拍了拍摩瑞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背,说:“摩瑞,我们是校友。我很快乐。”
摩瑞松开了手刹,车子启动起来,她说:“彭,我也很快乐。”
在卡萨大街和第246大街交叉的地方摩瑞停好了车,她说:“彭,就是这里了。你看看,能否找到你此前住过的房屋?”
在那条小街上,路的两边都是些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墙面都剥落了。
彭舸依稀记得,他住的地方有一扇木制的大门,刷着棕色的油漆,很高大。但是现在找不到了,那里只有一些铁板和铁条焊的门。彭舸在一所建筑物前驻足,他问:“摩瑞,这个牌子上写的什么?”
摩瑞看了看,念道:“1913年,卡萨公寓,由萨维-莫里斯所有。”
彭舸说:“那就对了,是卡萨公寓。就是这所房子。”他按了一下门铃。
一位妇女应声而出,她问,先生,您找谁?
彭舸说:“您好,女士。我十几年前在这里住过,我可以进去看看这所房子吗?”
女士犹豫着说:“十几年前在这里住过?真是难得!不过公寓的房子都已租出去了,您可以看看,但不能进入到别人的房间里去。”
彭舸说:“那是。我只想在楼梯上走一走,没有别的想法。”女士便打开大门,请彭舸在楼梯上走一走。
彭舸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慢慢地上楼,心里百感而生。他默默地走到楼上,看看他曾经用过的公用卫生间和厨房,就下来了。他对摩瑞说,我们走吧。
彭舸坐着摩瑞的车在布市里转了一天,心满意足。他转了许多古老的、现代的建筑,到处拍照片。他对那些建筑很着迷,会围着一座大楼转很长时间。而摩瑞是历史学家,她知道很多关于这些建筑的历史故事,彭舸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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