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的长途BUS是世界上最好的,很安全,也很舒适,但却是效率最低的。彭舸买了一张14点10分出发去康科迪亚的车票,但是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的车仍旧没有来。摩瑞压抑着怒火,向站台的工作人员询问。那位先生很热心地说,我们这里很乱,女士,你需要自己去各个站台打听。摩瑞很绝望,她说,彭,我去叫我们的车来送你去康科迪亚!彭舸笑着说,摩瑞,只是来晚一点而已,我有时间等待。你最好是回去,去办你的事,没有必要陪我在这里耗着。
那辆BUS终于在将近15点时缓缓地驶进了站台。彭舸问一位看来像司机的男士:“先生,您看我这张车票的车进来没有?那位男士热心地看看车票,说我不知道,您到10到18号车位那一带去看看吧。彭舸很感激,道了谢之后就要向那里走去,那位男士却喊住了他:先生,我再看看您的车票!他看过之后,恍然大悟地说:“真是对不起,先生,您上车吧,您要搭乘的就是我们这辆!”
彭舸简直懵歇菜了,近一个小时里,他不停地在1号到80号的那一大长排车位间跑来跑去,不停地问。他说英语,可这里的大多数人操西班牙语。
一个小时后,BUS载着彭舸驶出了布市,开始在乡村的公路上疾驰。BUS是双层,彭舸坐在二层的前风挡后面,戴着一副大墨镜,仰靠在座椅上,惬意地看着急速向后的树木,和天上大朵的白云。座位很宽大,也很柔软,彭隔觉得舒服极了。车上备有咖啡和饮水机,彭舸每隔半个小时就去冲一杯咖啡过来,咖啡有种古怪的味道,但聊胜于无。傍晚的时分,服务员送来了晚餐,那是一份夹薄片牛肉和甘蓝叶的三明治,外加一小袋炸薯条,及一罐可乐。
夜色渐渐暗下来,彭舸拉上了风挡的窗帘,把座椅靠背放倒,他很快就睡着了。
午夜,BUS驶进了康科迪亚,它在路灯昏暗的马路上静悄悄的行驶,路上寂无一人。后来,它抵近了一座灯火明亮的建筑物,并缓缓地停下来。这是康科迪亚的汽车站。
彭舸下了车,观察了一下周围。他发现只有汽车站的灯火还在明亮,小城已经安睡了。他不知道怎么办,于是走进了汽车站的大厅,那里有一个咖啡店。他要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看地图,然后向售货员询问附近的酒店。服务员说,你出了汽车站向左拐,再向右拐,沿着那条马路走200米,就是萨尔托格兰德酒店。
彭舸喝完咖啡,便挎着他的大包走出了汽车站,按照服务员的指点,向萨尔托格兰德酒店走去。一辆摩托车轰鸣着疾驰而来,从他的眼前忽地驶过。
萨尔托格兰德酒店没有房间了,疲倦的大堂副理非常抱歉。他指示彭舸,出了酒店向左拐,走大约50米,再向右拐,走200米,那里有个圣菲斯酒店,“您到那里试试运气吧。康科迪亚没有几家酒店,很容易就客满。”彭舸道过谢,抓起了他的大包。夜是黑暗和静寂的,清风徐徐,小街上没有可问路的人。他走了不久,看到一些灯光,和霓虹灯的招牌,他疲倦地想,就他妈的是它了!
圣菲斯酒店也客满!这使彭舸非常沮丧。他走出酒店,茫然地坐在道边的一把椅子上,点起了一支烟。他想,也许他再回到汽车站,在候车大厅里的椅子上过一晚?他正想着,圣菲斯酒店的大堂副理走了出来,他来到彭舸的身边,试探着问他:“先生,我们有一间房子,但是热水花洒坏了,不能洗澡。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把这个房间卖给你。”
彭舸大喜过望,他马上站起来,说:“那还费什么话呀,洗什么澡洗,眼看天都快亮了!”
康科迪亚是乌拉圭河边的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只有十几万人。小城像布市一样,街道也是方格状的。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整个上午,彭舸都在街区里不停地走,照着城区图寻找教堂、市政厅和街心广场,他喜欢看的仍然是建筑和雕塑。小城很安静,人们悠闲地走,或站在树荫下聊天。中午,彭舸在一家餐馆要了一份牛扒,慢慢地吃下它,并且喝了一杯红酒。吃完饭,他便向城外走去,要到河边看看。路上,他终于发现了轨道电车的遗迹,是在一个不大起眼的十字路口,那是市民特意留下的一小段铁轨,以纪念过去他们曾坐着当当车在城里游逛的那段时光。彭舸有点伤感地踩着铁轨,慢慢地走过去。走远了,还回头再望了一眼。那里寂无一人。
乌拉圭河很平缓,很宽阔。阿根廷这边沿岸有许多参天大树和草坪,有一些色彩艳丽的小房子,那是些烤鲑鱼的餐馆,但是吃鲑鱼的季节过去了,餐馆便冷清下来。
彭舸坐在河堤上,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乌拉圭,想起就在前天,他还坐在戴维斯的乌拉圭牧场上,享受古柯叶和烤羊排,聆听戴维斯慢悠悠的讲述。戴维斯飞走了,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美妙的单簧管、直升机和起伏辽阔的牧场,都随之消失了,成了彭舸一段模糊的记忆。
彭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拎起自己的挎包。他已买好了去巴拉塔的BUS票,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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