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快起来!你想要睡到什么时候?“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中排在前三的成人礼当天你也想要迟到吗?”模模糊糊的视界中,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在我的床前嚣张的吼叫着。虽然听不清他在叫嚣着什么内容,但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会是有利于睡眠延续的行为,于是我随手在自己的耳朵旁边施加了一道小小的空气障壁。
这样就听不到那令人厌烦的狂吼声了,我翻身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利安!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大叔对我的毫无反应显然大为光火,声音也随之增大了很多……恩……简直就已经贴到耳朵边上了……脆弱的空气障壁被瞬间破坏,人为丧失的听觉也再度恢复。
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不过他在叫我的名字?我们认识的吗?
虽然好奇心稍稍被提了一点起来,但仍然不足以抗拒睡魔的诱惑,正当我准备钻入卷成一团的被窝时……
“哇啊啊啊啊啊!!”当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湿透了,而且这水……有一股异样的气味?然后,我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那家伙……竟然用昨天晚上用完便放在床头的洗脚水泼我!在极度的愤怒之下我本能反应似地叫了出来:“是谁!”
不过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喂……我说利安啊。你能不能偶尔有一个早上自觉地不用任何人叫也可以起床呢?”那个手里还拿着盆子的“大叔”看着我,无奈地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我说迪奥,你能不能偶尔别用这种太过激烈的方法来叫醒我?”我摸了摸湿透并散发出奇怪味道的睡衣,皱了皱眉头,“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啦,老头子从几个月前就天天都在叨念着……”
迪奥,全名迪丝奇奥拉·巴拉奇,就是站在我面前这个满脸胡渣的家伙,明明和我一样才十九岁,却喜欢像个中年大叔一样留着不长不短的胡子——准确说应该是只有露出皮肤的一点点长度——托这些胡渣的福,整个人看上去成熟(苍老?)了十岁以上。每次和这家伙一起走在村外的街上都会被人误会成哥哥和弟弟,当然,这种误会和事实完全相反,事实上我比他还要大几个月……
“既然知道还不快点起床?想要再来一次冷水的洗礼吗?”现在这扰乱我睡梦的家伙就极度嚣张地站在我的床面前,手里的盆子正作势要去再接一盆冷水……如果第一盆也是普通的冷水的话就好了啦……算了,看在十多年玩伴情谊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我从床上跳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喂!你还要去哪里?会赶不及参加成人礼的!”
“难道你要我带着这一身奇怪的味道去参加成人礼吗?老头子的脸色恐怕会比迟到时更难看吧。”我指了指还在往地板上滴水的睡衣,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
“伊司法尔的接班人怎么会是这种德行……”迪奥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坐到正对浴室门的椅子上,开始哼起自己编曲的小调来,说实话,那实在是难听死了。
一大早心情就这么糟糕。
我把睡衣脱下来扔进脏衣服篓里,用木勺从水缸中盛起一大勺水,对准头顶泼了下去。
受到冷水二度刺激的全身一阵激灵,脑袋也彻底清醒了过来。虽然用魔法可以很轻易地达到这种效果,但我还是希望至少在日常生活中能保持和普通人一样的步调。
我的名字叫利西安瑟斯·伊司法尔,如您刚才所见,是一个魔法师……骗人的。虽然也会使用一些魔法,但从职业上来说,我毫无疑问扮演着牧师的角色。
伊司法尔家是这个名不经传的村子中第一大家族——并不是因为财势壮大——而是这个家族的每一任家主都担当了村子中最为重要的职位:小教会的祭司长。在这块名为尼瑟莫诺的大陆上,人们对神的信仰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如果一个家族能够世代担任地方的教会职务,那这个家族的在当地的势力就绝不可小视,而我,就是伊司法尔家的独子,下一任教会祭司的预定接班人。
说是独子其实并不完全准确,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妹妹,有着金色的长发,纯真的性格,无论何时都驻留在脸上的美丽笑容的女孩。
可是她已经离开了我的生活。
四年前,也就是她年满十六岁的时候,由人类世界教会最高祭祀亲自认定具有成为下一任“圣女”的资格而离开了这个村子,前往人类最大的聚居地——王国首都科隆城。
虽然很小的时候就得知这件事情将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可是还是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已经四年了。
我的妹妹——艾培拉不仅没有回过村子一次,就连临走前约定好每月一封的信件,到现在为止都从来没有寄到过一封,就算我主动寄信给她,也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简而言之就是音讯全无。
我并不认为她会忘记与家人的约定,可是空荡的信箱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一开始我每天都会守在门口等待送信员的到来,可是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到后来也就只会在想起的时候翻看门口的信箱,可是就算这样也得不到任何她的消息。
作为圣女,作为人类信仰在世界上的代表,所要承担的责任自然是相当重大,大概是忙得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了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她渐渐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妹妹成为圣女的荣耀不但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我失去了她。
最后留下的痕迹大概就只有这个吧。我看了看脖子上从不离身的项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结束掉胡思乱想,我把身体擦干,换上老头子今天为我特地准备的礼服,走出了浴室。
“喂……你洗澡也能洗这么长时间啊……”迪奥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翘着腿,带着不满的语气说,“这下可是连我也会给司祭大人骂的……”
“老头子那里由我解决就好了,你不用担心什么啦。”虽然说一定会被臭骂一顿,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所以感到无所谓,反倒是连带责任的迪奥比我更紧张,老头子那张臭嘴也不是谁都能淡然接受的吧。
“说得真轻松啊……那么,要走了哦!”迪奥跳起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不过这身装扮还真有够别扭的,连行动都不方便了啦!”说完还不满地扯了扯衣袖,袖子和衣服本体的布料连在一起,彰显华丽的同时的确有行动不便的副作用。
“一辈子也穿不了几次这样的衣服……你就将就一下吧,老头子听到会伤心的哦?”我苦笑了一下,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要走了哦,离开这生活过二十年的地方。
按照大陆的习俗,一个稍有名望的家族的男孩在年满二十岁之后便不能再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要通过成人礼选择自己的职业,然后通过修行以决定将来的道路,这种习俗经过千年的传承已经成为了强制性的存在,甚至就连王子也不能例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这算是对“天赐自由”这信条的完美诠释,但对这种无视当事人意愿的风俗抱有不满的人也大有人在……我面前便是一个活例子。
“啊!!真是麻烦……乖乖呆在家继承家业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得和你这家伙一起去搞那种可能会出人命的修行啊!?”走在我前面迪奥回头抱怨道,说实话这种类似的抱怨已经听他说过千百次了,而且这家伙干嘛特别强调“你这家伙”四个字啊……于是我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我记得……拒绝参加成人礼的男孩大多都会被逐出家门吧?”
拒绝成人礼这种行为,被看作是藐视神赐予人的权利。在信仰浓烈的大陆上自然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虽然以前也不是没人干过,但那些逆天者的下场大多悲惨至极……大概就是被塞给一笔生活费后赶出家门吧,从此家族中的每个人都会以他为耻,都会刻意地把他从记忆中遗忘,而在外人眼中他则会成为懦夫的代名词——就像老头子经常说的话一样:“千万别学那混蛋小子!”名字虽然已经忘记了,但老头子语气中那种鄙夷和厌恶却是记忆中抹消不掉的深痕。
至于那个叫的混蛋小子,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了吧。
至于拒绝仪式的理由,大概就是仪式后的“测验”吧,虽然只是测验,但难度还是绝不可小瞧的,若太过大意或实力不济便很可能有性命之忧。于是一些胆小的贵族子弟因害怕丧命而选择逃避,不过逃避的下场也不会比死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简直无法理解。
“啊啊……我只是说笑而已。”迪奥耸了耸肩,郁闷地说:“说实话我也无法理解啦……为什么生为男孩就得面对这种残酷的事情,有时候还真是羡慕那些没有家号的小孩啊……”
这家伙根本不是懦弱,只不过是太过懒散而已。
的确,这个村子中也就我和他两个人有参加成人仪式的必要。
教会的伊司法尔家族和保卫者的巴拉奇家族。和保持信仰的伊司法尔家族相对,巴拉奇家族世代担负着保卫村子安全的工作,说穿了就是牧师家族和战士家族的关系。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子,但小有名气的家族竟然有两个之多,城里的教会似乎也很重视这个小地方,今天的仪式大概也会有城里的牧师前来吧。
不过这家伙……
不修边幅的打扮,毫无礼貌可言的用语习惯,虽然有着纯正的血统,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有身为“保护者”的自觉。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和佣兵战士的感觉更为接近一些。大概是发觉到我观察的眼神,那家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前面不远出就是村子的教会,纯白色的外墙像月光一般无瑕,高高在上的钟楼指针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还有钟楼墙上那白翼一般的标志……每个教会所属的教堂都是这样,这些东西简直都成了大陆教会的代名词了。今天我和迪奥的成人礼就在这个地方举行,教堂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看到我们慢吞吞地走近,村民中发出一阵骚动声。
“两位先生到了!”
先生……吗?真是不习惯的称呼,不过从今天开始应该经常会被别人这样称呼,所以迟早也得习惯起来吧。
我和迪奥一后一前走进教堂的大门,村里的祭祀长——我的父亲已经在此久候了,他身边站着一个牧师装扮的人,白袍上显眼的地方带着和老爹相同的,女神教会的标志,应该是城里教会派遣来的工作人员。
全村的人都聚集在教堂中,把台下两边的位置占得满满的,村里的神职人员站在两侧,神情严肃地捧着传教的圣典,示意所有的参观者保持安静。我从前也有参加过巴拉奇家族长子的成人礼,现在的一切都和那时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老头子脸上那异于平日的灿烂笑容吧。
是啊,自己的孩子终于要成人了,无论谁都会高兴的吧。
“父亲大人,我们到了。”尽量不想干扰到他快乐的心情,我小声地对老爹说道。
“哦,你们来了啊。”意料之中地,老爹并没有因为迟到而责骂我们,而是用带着喜悦的语气对我说道,然后他转身看着白袍牧师:“斯卡雷特(深红)大人,我们开始吧。”
和老头子相对地,那个城里来的牧师反倒因我们姗姗来迟的失礼行为而显得有些不悦,他看了我们一眼,眉心稍稍皱了起来,然后轻点了一下头,便站到教会的圣台上。老头子跟在他后面,看来是要担任辅助的角色。
老头子不是这次成人礼的主持者?
我诧异地看着老爹,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我懂事时起,看过村子里的成人礼几乎都是老爹主持的,就算有城里来的牧师工作员也不会例外。能让老爹把主持者的身份让出来,这个牧师似乎不可小看啊……斯卡雷特这个名字……应该是姓氏吧,似乎有在哪里听过,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迪奥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把头凑过来悄悄地对我说,“喂,看来这次的家伙来头不小啊,竟然让你父亲做副手……”
“恩。”我随意地回答了一声,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到那个叫斯卡雷特的牧师身上,牧师站在圣台的中间,眼睛轻轻地闭着,嘴里念着一些听不清的咒文——应该是仪式前的例行祷告。一段沉静之后,圣台上的牧师睁开眼睛,用沉着而又饱含威严的声音说道:
“伊司法尔家长子·利西安瑟斯·伊司法尔。”
“是!”我被他的声音弄得有些紧张,听到他叫我的名字便急忙回答道。
牧师看了我一下,把目光转向迪奥的方向,“巴拉奇家次子·迪丝奇奥拉·巴拉奇。”
“是!”迪奥显得有些紧张,声音有点发抖,但仍掩饰不了他兴奋的神采。
“参加成人仪式的两位,请到圣台下站好。”
我和迪奥分别走到圣台下已经事先绘制好的,一左一右的两个魔法阵上,转身站好。脚下六芒星的图案和日月之咒符文字相互交叠,记忆中的残象告诉我它将会显示出接受仪式者的资质倾向……大概吧。
“今天的仪式由我,女神圣教卡兰城教会副祭祀长·阿尔佛雷德·斯卡雷特主持进行,请所有人保持安静。”
白袍牧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副祭祀长吗?比起以前仪式时城里派来的普通牧师,这次的家伙显然来头不小,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大费周章呢?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时,又一阵声音传来,“首先请为两位年轻人送上女神的祝福!”
话音刚落,一阵肃穆的歌唱声便充满了整个教堂。分列两边的教会人员齐声歌唱着赞颂女神的圣曲,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
“
Sekai a chios kara u maleteikita(世界由混沌而生
Hikaly a Yami o raka inkiita光明从黑暗中来
Kamisama a yoni kitatto 自神灵降临于世
Hitoni shiase to yukou o ataeo于人类散播幸福与荣光
…………
…………
Megami inbokura no shino o Sakulyfice 为女神献上最高的信仰
Bokura no Tama o Saxiageyou 献上我们最纯洁的灵魂)
…………
”
随着歌声的昂扬起伏,越来越多的“力量”聚集在教会的空气中,我的身体沐浴在这种“力场”里,竟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心情也随之澎湃起来,但却又能保持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
…………
真的是非常神奇的魔法仪式呢。
这种仪式……以后大概就是由我来举行了吧,在老爹辞任之后。
“
…………
Ao to Aka a Eir e tatkai tell 青与红在空气中激昂
Megami no Ishi a Tama e moero 女神的意志在灵魂中激荡
…………
”
歌声进行到了最高潮的地方。
“全知全能的女神!请用光明引导人类前进的方向!以女神的力量,自阿尔佛雷德·斯卡雷特之名,给予两位勇敢的年轻人崭新的未来!”白袍牧师高声咏唱着,用圣台上女神的圣像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把带有神圣力量的血滴落在圣台下的魔法阵上。
脚下的六芒星和符文涌动着,发出耀眼的光芒,弥漫着整个教会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涌入魔法阵中,在特定的规律支配下运行着,流转着,绕着我的身体盘旋而上,在头顶处聚集成一个光团,光团的颜色就代表了接受仪式者拥有何种资质——迪奥头顶的光团应该是战士之血的红,而我的一定会是圣洁的白色吧……我闭着眼睛感受能量在周身的流动,赞颂女神的圣歌已经接近尾声,歌唱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最终归于一片寂静。
可是这一刻的静默却被打破了。
“?”
“!”
不知为何台下产生了不小的骚动,我睁开眼睛,看到参加仪式的村民们正对着我和迪奥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惊讶和不解的混合物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不仅是村民们,连周围的神职人员也吃惊地看着我们,眼神中明确无误地饱含着“惊异”这种感情。
……简直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迪奥不解地对看了一眼,迪奥的头上浮动着红色的光团,和他哥哥接受仪式时一模一样,而他的表情却僵硬了,目光对着我头顶的光团,嘴巴凝固成“啊”的形状,想要说什么却又吃惊得无法说出口。
难道原因在我身上?
我疑惑地抬起头。
命运就在这一瞬间决定了。
黑……黑色?
并非女神般圣洁的白,而是不祥与深邃的黑。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战士的红,牧师的白,魔法使的青,无才能者的灰色……无论记忆的哪个角落都找不到关于黑色的记述,莫名的恐惧一瞬间笼罩了我。
漆黑的光团悬浮在我头上,与地上魔法阵的能量连接在一起,不断吸取着周围的能量变得壮大起来,黑色的光芒包裹着我的全身。我……会变成怎样?
台下传出一阵惊呼声。
“怪物!”
这次可是真切地听清楚了,充满恐惧和厌恶的声音。
“怪物!伊司法尔家的长子是怪物!”一个村民惊叫着,手一边指着我的脸一边发抖,他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也纷纷慌乱起来,靠近教会大门的村民甚至已经开始逃走。
场面一片混乱,男性的恐慌和女性的尖叫,还有杂乱逃离的脚步声。
怪物……?哈哈……他们是在说我?
信奉女神的伊司法尔家的继承人被称作成怪物,没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了。
我看不到老爹的脸,但却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
愤怒、恐惧,抑或是……绝望?
“全知全能的女神!请收回您的力量!结束这场失败的仪式!”
白袍的牧师在圣台上高声念起终止仪式的咒文,包裹着我的能量随着他的声音迅速流失,最后光芒和魔法阵一起消失了,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我和狼籍不堪的残局。
参观的村民已经逃得所剩无几了,教会中剩下的人员便只有包括老头子和白袍在内的数个牧师,村长——也就是巴拉奇家族的当主,最后就是凝固在原地的迪奥,还有我。
……
“混蛋!”
圣台上传来熟悉的怒骂声,不敢回头也不用回头,声音的主人已然明了。
“你这个混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父亲满面怒色,脸却像死人一般深灰,他顾不上教会祭祀的风度,从圣台上跳下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无法闪避,不愿闪避。
巴掌重重地落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世代忠实于女神的伊司法尔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老头子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口水飞溅到我脸上。其他人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人上前劝阻,就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我很想解释,可是……就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保持着沉默。
“你倒是说话啊!?”父亲似乎把我的沉默理解成反抗一样的东西,又是愤怒的一巴掌扇过来,另一边的脸颊也染上了红色。
“伊司法尔教会长,请冷静一点,这并不是你家长子的责任。”
正当老爹举起教会的凳子想要向我砸来时,白袍牧师发话了,“在女神的教典上清楚地写着,每个人降生的时候资质便已经决定了……所以请不要太过责怪你的孩子,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女神虽然也没有说明黑色的资质代表着什么意义,可是毫无疑问它和信仰的洁白是相对的存在,所以……”
所以……
“很遗憾,这孩子无法继任下一代的教会长职务。”
像是听到噩耗一般,父亲的身体一瞬间瘫软了下去,他无力地放下凳子坐在上面,痛苦地喘息着。
……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发生这种事情我自然也会陷入绝望……不提对于我个人丧失教会人员资格的问题,伊司法尔家族侍奉女神的传统很可能就会到此为止。比起我个人的未来来说,后者恐怕更能让家人陷入绝望之中。
“老爹……我……”
“不准叫我老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想对他进行哪怕是徒劳的安慰,可是父亲已经连这都不肯接受了,他坐弓着腰坐在凳子上,绝望地低语着:“黑色……这种带来灾难的色彩……为什么……”
“祭司长,请您不要如此伤心,您的孩子并不一定会……”坐在一旁的村长站起来走到父亲的身边,轻轻地安慰他说,“毕竟谁都不知道黑色所代表的意义……”
“黑色的意义?那种东西不需要明白!只要看看那个!看看那个‘灾厄之子’不就知道了吗!?”父亲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我大骂道,“像这种孽种就应该……”
“请您冷静一点……村长,请带我们到您家的会议室,我们必须对尽快这件事做出处理决定,当然我也会上报教廷。”白袍法师从圣台上走下来,说完这句话后便朝大门走去,村长搀扶着因受打击过大而步伐不稳的父亲跟在他后面。
迪奥……
我转过头去想要看他,他却害怕地避开了我的目光,像是见到野兽的小孩一样,跟着他的父亲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教堂。
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再也没有人愿意呆在我身边,连父亲和曾经最亲近的朋友也不愿意继续接受我。
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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