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我收起枪,对一直跟在我后面的人说道。
“哎呀哎呀,果然是瞒不住啊,还是被你发现了。”命运之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跟踪失误呢。”
“组织派你来监视我?”我转过身,看着命运之轮一步一步的从岩石后面走出来,他身上的伪装迷彩也从与石头融为一体的伪装色渐渐化为本来的黑色,摘下头套之后,他对我苦笑着。
“说监视多多难听啊,我这叫隐藏支援,万一你抵不住的时候,我就会突然出现帮助你的!”
“怎么讲都一样。”我没空和他闲聊,转身便要走。
“等等,你真的不杀他的妻子?”
“我一向说话算数。”
第二个要去的地方是东南亚一个建国没几年的岛国,而我的目标便是这个国家的总统。
这是一个现在在世界范围都很有名的角色,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他在位期间,原本贫穷落后的小渔村国家变成了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国家,这让他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入选福布斯名人榜。第二个原因则是他遭到多次暗杀,袭击他的恐怖分子多数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手法干净利落,每次都能打爆他的脑袋,但让世人无法理解的是,在几天之后的新闻之中就会传出总统遭到袭击,受伤无大碍的消息,随和他会安然无恙的返回到总统办公室去……
很明显,他是名不死者,依旧执行着我们最原始的使命。
我侵入他的总统官邸,潜伏在他的办公室。从我得知的资料上看,他是非常敬业的男人,通常要在办公室工作到深夜才肯离去,而且没有节假日,不知疲倦的工作工作着,为这个国家操劳着,为我们不死者那已经遗弃的意愿消耗着。
夜色渐深,总统从会议中解脱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走进自己的办公桌前习惯的按下台灯的开关,却没有灯光射出。
愣了大约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总统从桌下拔出手枪,伸手去触摸警报开关,但是他那只手一时间是摸不到那按钮了,我的“罗密欧”轻轻的抵在了他的手上,而“朱丽叶”则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这么近被刺杀我还是头一次。”总统闭上眼睛说道,他是个相貌庸俗的男人,体型特征都很普通,是那种看了一眼立刻会忘记的那种,但是两鬓斑白的头发却给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就是他日夜操劳的印记吧,即使是不死者也无法逃避疲劳带来的损耗。
“那么真正被杀死也将是你的头一次。”我凑近他的耳边冷冷的说道,这句话让他的脸色大变。
“我与你一样,总统先生,我们都是不死者。”我撤回枪,走到他的面前。
他瞪大了双眼,震惊而不解的看着我。
“总统先生,我很欣慰你还在履行我们不死者一族的使命。”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杀我。”总统将双手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再向报警按钮靠近,他也不愿让这事曝光。
“平衡。总统先生你违反了平衡,我们本来就是失败的作品,所以才有了这些能杀死我们的子弹,以及杀死我们的人,这些东西出现了,目的就在于消除我们,维护这个平衡。”
“我只是为我的国家和人民而活着,我让一个在世界地图上会被忽略的地方变为世界的焦点,我让我的人民吃饱饭睡好觉,不在遭受战争和疾病!我的目的就是这些!这些!也违反了平衡吗?”总统狠狠的拍下桌子站立了起来。
“总统先生,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违反了平衡。而且,谁也无法保证你所说的是否都是真话,你有着不死的躯体,无限的寿命,你可以一直统治这个国家,竞选的时候只需换下一张面皮,一点一点的对外扩张,渐渐改变国家的制度,从总统制改编为君主制,依靠着个人魅力发动战争,以此来一统全世界……只要有时间,这些事情都会成为可能。总统先生,我想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
“你……从哪得到那子弹的?是谁……谁指示你的?”总统握紧了双拳,恶狠狠的问道。
“一个残忍的人那里得到的,同时也是他让我来的,我们的目的便是修正这个世界,维护平衡。”话完,我再次举起手枪瞄准了他头颅。
“我死了以后,这个国家会怎么样?也由你们来抹去吗?”总统缓缓的坐下,低下头说。
“很遗憾,没有人告诉我之后的事情。”我扣下了扳机。
第三个人,是我曾经的恋人,一个到现在依然深爱着我的女人。
九年前,我们在战场上相遇,我们用尽各种方法想要杀死对方,但最终却发现对方都是杀不死不死者,而她略胜一筹的俘虏了我,就在要将我交给战俘营的时候,她被她的国家遗弃了。她失去了国籍,身份,以及她应以为荣的所有的一切。
而身为游击队员的我邀请她加入我们的队伍,那个只剩下我一个人的队伍。那一刻,我知道她已经爱上了我。
九年之后,她没有任何的改变,发型,身材,习惯,相貌,居住的地方也是我们分开之前的那间不大的房间,那里堆满了她的泥塑作品。
我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那条我们常走的那条路上。道路两旁的欧式建筑经过了一番修整,比我离开之前更富有气息,但脚下的石砖地面却已经不堪重负了。
而她正提抱着一大包雕塑用泥往回走着,步伐轻盈如同少女。
对于我的出现,她喜极而泣,随后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和之前每一次拥抱一样,温暖而惬意。
我在她的耳边叫她的名字,我低声问着:“你还爱着我吗?”
“我一直深爱着你。”她将头靠在我的胸口,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愿意为我做一切吗?”
“嗯。”她点头。
“连……死都可以?”
“嗯。”她继续点头,毫无迟疑的。
我慢慢的推开她,从怀里掏出“哈姆雷特”,对准了她的额头。
她的表情有了的一片涟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用她温柔的嗓音说着:“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一刻,我举枪的手臂开始发抖。
“不……”我小声说着,说给自己听着,“不应该是这样……”
她伸出手顺着我举枪的手臂抚摸着,一直到触摸到我的脸颊,她仰起头看着我的双眼,她叫着我的名字,“从我被国家抛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死了,而你邀请我的那一刻,是我的再一次重生,作为不死者,我一直以为我体验不到死亡这样奢侈的东西,而你却给了我更加宝贵的东西,真正的新生。我很满足了,已经很满足了。”
“……我……”我开口还要说些什么,但她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巴黎的黎明,在我手中那声响彻街道的沉重悲鸣中来临。
“倒吊男,你已经站了快一天了。”一身休闲西装的命运之轮抱怨着,“这个泥塑有那么好看吗?”
“这是她的作品。”我一手按在玻璃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泥塑。
“那个……女人的?”命运之轮凑过来说。
“嗯,这是她第一件作品,也是她唯一卖出去的作品。那时候我们刚刚从俄罗斯到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为了凑钱,我千方百计搞到了足够她雕塑的泥巴。她就在这里,卢浮宫前的广场上开始雕塑,我们没有专业的工具,只有几块木板和一个借来的水桶,我来提水和泥,她用最原始的方式制作泥塑。我们日夜不停的干了一天一夜,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最终这个比她自己还高的泥人算是成型了。早在她的泥人初具规模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要买下这个作品,但大数人只把我们当作了行为艺术者并不在意,而她也没有打算将作品卖给围观的人,她告诉我说,这件作品应该卖给卢浮宫。
“第二天的时候,卢浮宫的馆长真的前来了。我们没有钱住旅馆,而也害怕泥塑被破坏,所以便睡在了泥塑旁边。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是卢浮宫的馆长把我们叫醒的,知道了眼前这个和蔼的老人是馆长的时候,她毫不留情的开下价钱,要求将她的泥人搬进卢浮宫,馆长立刻大笑了起来,随即便联系人,将这个泥人搬进了卢浮宫,同时我们也得到了她开下价钱的两倍。
“事后我问她是不是学过泥塑,而她告诉我她小时候常堆雪人,那个泥人是她的第一件泥塑作品。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这样的……女人……”我靠在玻璃上,重复着,视线开始模糊……
四个目标是目前医学界一个万众瞩目的角色,十九岁的她便取得了医学博士学位,二十三岁时成为最年轻的医学教授。她在人体器官再生这方面的研究有着巨大的贡献,但没有人知道,那些详尽的试验和报告,都是从她自己的身体上取得的。
她为了研究,利用自己为不死者的优势,在自己的身体上展开试验。不得不说,这是个令人敬佩的女人。而在她的研究之中,有一项研究却从未向外公布过,那就是对她自己的研究,及对不死者不死原因的研究。
我来到她目前所在的英国一家研究所,没怎么费力气便见到了她。
她带着一副无框眼睛,留着马尾辫,看上去非常年轻,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而对于我的出现,她似乎很不耐烦。
“有什么事情吗?安德森先生……不,安德森博士,我现在非常忙,请你讲主要的。”安德森博士是我的伪装身份,这样见到她会比较方便一些。
“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研究成果。”
“什么?”她皱起了眉头。
“嗯……是关于不死者的研究。”
她像散弹枪下的小鸟一样呆住了,很久才缓过气息。
“正如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不死者,只不过我们的立场有些不同。”我说着拿出“罗密欧”。
她脸色剧变,猛的向后退去,踢翻了脚边的椅子。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研究的成果了吗?因为恐怕你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她缓缓的摇头,转身就向外跑去。
我扣动扳机,子弹洞穿了她的左脚。她摔倒在地,眼睛飞出去老远。
她艰难的撑坐起来,拨开挡住眼睛的头发,恶狠狠的看着我,“为什么……我只是想救更多的人而已!为什么要杀我!”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说!”我提高了嗓门。
“……没有……没有任何进展。什么方法都无法破解不死者再生的原因,根本无解。”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
“知道为什么没有结果吗?因为我们不死者的存在本来就不会有结果。我们是失败的作品,违反平衡原则的作品,这样的东西根本不会给了解其真相的机会,所要做的就只有抹杀掉,全部抹杀掉!”我冲着她大吼着,随即用枪抵住了她的下巴。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我只想……救更多的人,仅此……”
我扣下了扳机,爆开的血液糊住了我的双眼。
“哇!倒吊男!你怎么满脸的血啊?”命运之轮看见我从计划好的脱离口出来后,惊讶大喊。
“命运之轮,你知道我刚杀的那个女人,一份研究报告可以救多少人吗?”
“呃……不知道。”
“四百万。”我摸了一把脸上还有些温热的血液,“如果她还活着,能救更多。”
没有任何迟疑和休息,我直接踏上了前往第五个目标所在的路途。
第五个人是这七个人当中最平凡的存在,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是不死者的人,出生在农村的他一直过着最简单最朴实生活,在这个拥有几亿农民的大国里扮演着一个最普通的角色。他不知道自己所背负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受伤时的迅速痊愈的原因,他只想就这么安稳的活下去,一生如此。
而即使是这样的人,在组织的命令之下,在以平衡为名义之下,也必须被终结。
“倒吊男,你在质疑组织的决定吗?”命运之轮从我的身后冒出来。
我没理他,停下的脚步继续泥泞的山路向前。
“最开始的时候,我刚加入组织,也曾质疑过。”他跟在我后面,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也想,他们让我执行的一些任务有些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无辜的,明明是还未犯下错误的,却要一个一个毫不留情的抹去。
“我也曾专门向愚者提出过这个问题,愚者没有直接回答我,他说那些事,自然会被来证明的。直到过了几年之后,我再次重新审视我执行的那些任务,无一例外的都免除了一些不利的事情爆发,在于维护平衡这方面,没有亡羊补牢这一说法,要做的只有在发生之前便完全抹去……”
我停下了脚步,光顾着说话的命运之轮撞到了我的肩膀上。
“哎你怎么突然就停下了?”
我掏出罗密欧,瞄准了那个迎面走过来的中年男人,他背着一副扁担,两个货框里坐着两个小孩。
“就是那个男……”命运之轮的话未完,便被我的枪声所打断,对面男人还来不及反应枪声传来的方向便已经倒下了,他肩膀上的扁担滑落下去,货框里的孩子也摔了出去,开始哇哇大哭。
我转身便走,一秒也不多留。
“倒吊男!倒吊男!你……你到底怎么了?”追上来的命运之轮按住我的肩膀。
“你不是可以听见吗?我在想的!”我转过来冲他吼道。
“可你也说给不让我再对你用了啊……”命运之轮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决定最快速完成这个任务,就是这样。”
命运之轮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知道他再次窥探了我的想法,我也故意让他能知道,我怕我一个人承受着承受着,在这个任务还未完成之前便崩溃了。
对,我……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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