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的青春结束了……”

“活该。”

王杰好像失了魂一样将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此刻的他，和铺在地上晒干的咸鱼没什么区别。

“毕竟是学校的规章制度，还是要好好遵守才是。”文亦柔说道，拍拍王杰的肩膀以示安慰。

“喂，那边的，回去坐好，开始班会了！”刘静老师用力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刚才还四处聚成一小堆的同学赶紧跑回座位上。想必大家都目睹了王杰被老师收拾的情景。

班会的主要内容是关于下周将要进行的开学考试，是学校为了检测学生在假期里是否坚持学习而进行的考试。还有就是军训，从星期三开始将会利用每周三节的体育课和午休的一部分时间进行。

“这么热的天……”

“午休没了啊……”

“还要上课的吧……”

同学们自然是一片抱怨，但刘老师全都无视。

“最后，”快要下课了，刘老师最后要说的是，“王杰，下课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诶？”

“诶什么诶，叫的就是你。”

铃声响起，刘老师一摆手，示意下课，走出教室。

“去啊……” 邹子凯见王杰还愣在座位上，催他一句，“小心她发飙。”

王杰忽然浑身抖了一抖，对于这种感知危险的第六感，他一直都很准。他赶紧从后门冲出教室，结果发现刘老师就站在前门外围栏边上。

“要是你再晚五秒出来，我就冲进去了，算你识相。”她说，转身就走，黑色长裙飘在身后的样子有点酷，但王杰只感觉到无穷的压力。

王杰默默跟在她后面。虽然第一天时刘老师介绍过她办公室的位置了，但王杰当然没有听，刘老师明白这一点才故意在门口等王杰出来。

因为学校所有的教学用楼都连在一起，连接的走道就像桥一样。过了几座桥才到达办公楼，又上了几层楼才到达老师的办公室。

下课时间，语文组的办公室里还有很多老师。办公室很宽敞，虽然只有不到十张办公桌，但层层叠叠的资料的一摞又一摞的练习占据了办公室的一个每一片空地。

路过刘老师的办公桌，上面同样积着慢慢的文件。她随手把王杰的手机丢在文件堆里，王杰看着就心疼。

“进那里去等我。”她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一个独立出来的密室里，那里是会客厅。

王杰拉开厚重的，隔音效果应该很好的玻璃门，坐在黑色的长沙发上。

不一会，刘老师也进来了，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

“抽烟可以吗？”她问。

“您请。”王杰颤颤巍巍的回答。

她按下一个开关，通往室外的排气扇开始转动。她坐在王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翘起她修长的大腿，娴熟地用火机打火。

刘老师钩了钩手指，王杰心领神会，把他面前的烟灰缸推过去。刘老师点着烟抖了抖烟灰，然后深深地吸一口……

“……”王杰无言的看着她自己享受，但他自己却紧张得要命！

“你爸爸开学前给我们校长打了个电话。”刘老师淡淡的说，但王杰听了这话全身都僵硬了。

“本来我不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的，拜你爸所赐，我成了这个班的班主任。”她继续说，再抽一口。

“你知道你爸打电话来干什么吗？”刘老师把才抽了一半不到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离开沙发身体向前倾逼近王杰。

“太、太近了……”

刘老师的脸离王杰不到十厘米，他尽力后仰，但已经靠到沙发背上。刘老师长相本就标致，双眼锐利，王杰不好意思也不敢直视，但低头……又看到刘老师向前倾身衣领垂下来，不该看的东西就在眼前……

王杰依旧不会把心里想法表现在脸上，他表情和刚进来时一样呆滞。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王杰发出平静的声音，但有些沙哑。

“唉……”刘老师长叹一口气，坐回沙发上，把衣领向上拉高。右手扶额一副很可惜的样子，左手熟练地单手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

“嗯？”王杰心里突然产生一个不得了的推测，这个女人，为了打心理战而故意露出色相诱惑学生……

“打住！”刘老师喊道。

王杰愣了一下，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唉……”她又叹了口气，把烟又塞回烟盒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刘静微微转开头，眼镜不知道在看哪里，脸上倒是有了几分红晕。

“不不不不，没有没有，我相信老师！”王杰急忙说。

“可恶！”刘老师突然咬牙切齿起来，“都是那个女人出的馊主意！”

“谁？”王杰懵圈了，老师说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王语织，你的姐姐。”

哦，真相只有一个，犯人就是……

王杰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脸越来越红的班主任，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责任，虽然责任并不在他。

“那个什么……”他手指挠了挠脸颊，视线四处乱看，“老师你身材挺好的……噗啊！”话音未落，一道强力的冲击袭向王杰的腹部。

“……噗”王杰弯腰捂着肚子，从沙发上滑落，跪在地上。

“把刚才的事忘了！”刘老师从沙发上弹出，结实的拳头直接命中王杰柔软的腹部。

虽然王杰现在还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但其实只是一瞬间的痛而已，可想而知刘老师没有下狠手。

“就当作是给你的补偿吧……”刘老师双手叉腰，但气势却一点都没有。王杰完全没有听清。

“是……”

“咳咳，言归正传。”刘老师拉王杰一把，自己也做回沙发上。

“其实，我和你的姐姐王语织是高中同学。”

“什么！”王杰有点吃惊，“那老师的高中生活应该挺惨的吧……她最喜欢捉弄身边的人。”

“闭嘴，不要打断我讲话。”刘老师说这话时脸上没带有一丝怒气，只有“别让我回想起那段日子”的愁苦表情。

王杰马上挺直腰板闭上嘴以示洗耳恭听。

“你爸爸现在在德国是吧，他要在下周一回国的事你听你姐姐说了吗？”

“嗯……好像有这么回事。”

“唉……怎么说你好……总之，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你爸爸打电话和校长商量关于你转学的事。”

“转学？！”

“你爸爸准备把你转到德国的学校，也许最后会强迫你转学。”

“为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刘老师放下翘起的腿，换另一边翘起来。

除了低头沉默以外，现在王杰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问你，你想转学吗？”

王杰还是低头看着地板，久久才开口……

“如果是那个人的意思的话……那就转。”

刘静轻轻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咬了咬牙。

“你啊……真的和那个女人说的一模一样啊……”刘老师死死的盯着王杰，王杰依旧不抬头，她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

“算了，不管你了。”

刘老师站起来，看着王杰。

王杰也站起来，他把这当成谈话结束的意思。转身准备走出门。

“虽然有我来说很什么，但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无所谓啦。”

王杰开门走了出去，路过刘老师办公桌时，又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反正都快要转学了，把手机还给我也不要紧吧……

他伸手拿起手机，手机下压着的一份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封信，收信人大大的写在上面，王杰。

“那是你爸寄来的信，这所学校也是国内到国外的国际信件中转站，昨晚才到，还没来得及交给你……”刘老师说道，王杰已经拆开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下周一飞往德国慕尼黑的机票，还有一张相片。相片里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女孩和一个年轻女人。

的 两人都是白皙的皮肤、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瞳孔，不用说都知道她们是外国人。年轻女人灿烂又不失端庄的笑着面对镜头，而在她旁边牵着手的十几岁的女孩却生闷气似的故意不看镜头。

两人都非常漂亮，初次见到可能还以为她们是两姐妹，但王杰清楚，这两人中一个是他的名义上的母亲，一个是和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

王杰看着这些东西时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自己的内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后面还有字……”刘老师提醒他。

翻过照片背面，非常漂亮的汉字，王杰知道这出自母亲的手笔。

“亲爱的孩子，

你一个人独自生活过得还好吗？我和莉娜都非常想念你，当然，还有你的父亲。当你知道转学的消息时，我知道你一定会不解，会厌恶不给你做选择父亲。但请你相信，我们是爱你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请你原谅我们唐突的决定。”

信寄到时应该只剩一周了吧，你父亲会亲自回国办理你的手续，我们在这里等你"信到这就完了。

“关于你们家的事……”一直沉默等王杰看完的刘老师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以前听你姐姐说过一点……”

“现在的你，和高中时候的王语织很像……我指的是人群背后的她。没有信心、对学习没有动力、家庭关系恶化把她变得沉默寡言……但她总是能在人前把这些东西抛开，变成那个完美无缺的王语织……”

“老师你想说什么？”

“好好听我说吧，这是你的人生咨询，也是你姐姐委托我的……真是的……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总是把乱七八糟的事抛给我……没办法，谁让我当时也帮了她呢！再帮你一把也不是不行！”

刘老师好像下定了决心，抓住王杰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拉回会客厅里。

这时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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