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杰去了好久啊……”邹子凯看了看挂在黑板上的钟，第二节课已经过了一半，加上下课的十分钟，王杰已经去了半个小时。

他不会真的把老师给惹怒了吧……邹子凯心想，不禁苦笑。王杰说话经常不过脑子，他可以在任何时刻把人惹怒。如果是在游戏里，来一场单挑，谁赢了谁谁就是爸爸。但现实里……王杰打得过谁？

邹子凯开始有点担心了，他时不时就抬头看向前门，结果发现坐在前排的文亦柔也时不时转头看向前门……

对于文亦柔，邹子凯有点看不透她。文亦柔，给邹子凯的初次印象就是一心只有学习的女孩。她的相貌也不差，不如说很漂亮，但下课时她几乎不参与同学间的聊天。

昨天刚刚自我介绍完的时候有许多女生都围在她座位边，但现在下课已经她都是一个人。

这时，一个人走进教室。

邹子凯只是余光瞥到一眼就马上知道是王杰。

他走进教室后径自走过讲台，中年数学老师注意到他。

“喂！这个同学！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来，都上半节课了！”

王杰好像没听到一样，走到最后一组，转身走到后排。

“……”老师都无语了，干脆无视，继续讲课。

从王杰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观察王杰的神情，乍看之下王杰的脸色和平时没有区别，懒洋洋的，有气无力的样子。但邹子凯知道，这是王杰的“特异功能”，自己心里所想的，绝不会表现在脸上。

但和王杰打交道这么多年，邹子凯也摸索出另一套推测王杰心情的方法。

“喂，你怎么回事？”王杰路过他桌边时，邹子凯小声问。

王杰依旧没有回应，直接坐到座位上。

邹子凯无奈，那个方法就是和他说话，王杰说话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和感情。他可能很适合赌博，但绝不适合当律师。

一直挨到下课，邹子凯迫不及待地转过去想要问他话。结果王杰双臂枕着头睡起觉来。

“……”这人到底是怎么考得好成绩的啊……邹子凯已经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每一节课，他都转头去看王杰，结果他连姿势都不改，依旧在睡觉。

一直到午休，邹子凯去把他拍醒。

“你已经睡了半天了……”

王杰坐直上半身，长叹了口气。

“？？？”邹子凯一头雾水，难道被没收手机对他造成的精神伤害这么大？还是说在那半个小时里，王杰遭到了老师的精神攻击？

邹子凯拍拍他的肩，“吃饭去吧……”

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不对的人本来就是王杰。

“诶，我问你……”王杰开口了，这是从他回来到现在唯一一次说话，“你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吗？”

“？？？”邹子凯真的不知道王杰什么意思，王杰遭到精神重创后觉悟了？变成大贤者大哲学家？

“宝贵的东西……指什么？”邹子凯问。

“我也不知道……”王杰说。

你不知道谁还知道啊！邹子凯心里呐喊，表面还是很平静。“走吧走吧去吃饭，别想太多了。”

王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座位。邹子凯也无言地跟上，离开教室之前特意往文亦柔那里看了一眼，她也起身离开了座位。

“等一下！”邹子凯一把拉住王杰，王杰站在原地。现在的王杰用说话的方式叫不住，只能用行动。

邹子凯在转头看向教室时，文亦柔准备从前门出去。他马上跑向前门，刚好拦下文亦柔。

“一起吃午餐吧！”邹子凯说，他想邀请文亦柔一起吃午餐，但有两个人转头看向他。

一个是刚从前门出来的文亦柔，另一个是……隔壁班，从后门出来的苏柳。

“嗯，可以哦。”文亦柔应道。

“唔……我也去！”

“诶！苏柳？……额，一起来吧……”

“怎么感觉我是随便的而已啊……”苏柳有点沮丧。

文亦柔转身面向苏柳，伸出右手。

“你好，这是我们第一次正是打招呼吧……”

“哦哦哦，你好你好。”

她们的手握在一起几秒后就松开了。

“那就走吧。”邹子凯招呼一声，转身却发现，王杰不见了。

“这家伙……”邹子凯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王杰再怎么失落也不应该这样……

“王杰同学今天从办公室回来后就很奇怪呢。”文亦柔说。

“嗯？王杰？他能有什么事？”苏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像你们认识很久的样子，是初中同学？”文亦柔问。

“是啊……”

“真是孽缘……"苏柳说，“啊，我指的是王杰不是说你……”

最后，三人一起去了饭堂，在饭堂里居然也没有见到王杰。

“这家伙蒸发了吗？”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雨交加被盗号了？”苏柳印象里的王杰是那种眼里只有游戏的网瘾少年，所以完全想不出除此之外的原因。

“他的手机被班主任没收，然后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回来就这样了……”邹子凯说。

“去找找看吧。”文亦柔提议。

三人迅速解决午餐，制定一个搜索计划，三人分头在教学楼、操场、学校各角落寻找，每十分钟到学校正中央的校徽建筑前集合汇报情况。

三人决定好后正准备出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到他们面前。

“啊，找到了。你们在这啊。”王杰端着排骨饭说道。

三人齐齐转头盯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王杰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端着饭呆站在原地接受三人目光的洗礼。

“噗！哈哈……”最先憋不住的是苏柳，她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就说吧……哈哈，他怎么可能就为这种小事想不开？”

邹子凯也不禁露出苦笑，是啊，这次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文亦柔说，往旁边挪一挪，给王杰让个位置出来。

女生都主动让位了，王杰再不好意思也还是坐了下去。但好像文亦柔是什么危险物品一样，王杰刻意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所以，你去哪里了？”邹子凯问，当时确实是一转眼的功夫，应该不会走太远才是。

“走廊尽头的厕所啊，在隔间里思考了一会人生。”

“什么！那个满脑子只有游戏的王杰居然会思考自己的人生？！”苏柳惊讶道。

“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因了……话说回来我还没有问你的感想呢，我的设计怎么样？”

“哦那个啊……以后不要半夜三更发信息给我！”苏柳用近乎怒吼的气势吼道，但王杰无动于衷，只是用眼神催促她说下去。

“……”看到王杰这样的反应，就像对着稻草人发怒一样，气不打一处来，苏柳也气不起来。

“关于那个，我觉得有一些地方要修改一下……”

接下来就是这两人的舞台了。

邹子凯听是听得懂一些，不过都没有这两人这么透彻。文亦柔则是完全听不懂，但还是静静的倾听。

“我们先走吧。”邹子凯向她提议，文亦柔歪了歪头表示不解，她以为邹子凯也要参与讨论。

邹子凯站起来挥了挥手就算是告别了，那两人都看在眼里，但没人打断自己的谈话，只是用眼神告别。

文亦柔也站起来，极小声地说了句再见，跟着邹子凯一起走了。

“喂，你东张西望什么？”王杰问，苏柳一直往文亦柔和邹子凯消失的方向张望，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因为他们所讨论的东西很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没事，继续继续。”

走出饭堂，面向的是操场，通往教学楼的宽敞道路上有几座凉亭。虽然没有回头去确认，但邹子凯清楚，文亦柔此刻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文亦柔。

但先开口的人不是他，“去凉亭里聊吧。”文亦柔说。

邹子凯的表情显示出他的诧异，他没想到文亦柔居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道路上人来人往，凉亭里只有他们两人，倒是挺好的地方。

“我……”邹子凯本想解释一下，但对上文亦柔那大而清澈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肯定早就被看穿了。

“你有什么……打算？”邹子凯本来想用“企图"这个词，但又觉得不恰当临嘴边时有改口。

“因为我想要试试……”她不假思索地说，“他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还要比他做的更多……要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比我优秀。”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可以听出这是很久以前就可是思考并得出的结论。

“成绩不是唯一评定优秀的标准……”

“那还能看什么？！”她的语气变得强硬，音调也提高不少，声音倒是不大不小，可想而知她在忍耐。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从小到大只有这么一个评定标准！我还能用什么证明自己不差、不懒惰、不笨……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啊。”

“冷静一点。”邹子凯走上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颤抖的肩膀才止住抖动。她红着脸低下头，两边的散发和刘海垂下挡住了她的脸，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

“我不是对你的生存方式表示质疑，但王杰这个人他不同，不用和他比……”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因为是天才，所以我们这些普通人不用和他比吗？……那你呢，作为他的初中同学，无论怎么努力也超不过他又是什么心情？”

文亦柔抬头用微微湿润的双眸直面邹子凯，眼神不容许他回避。

“是啊，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不会以超越他为目标，而是做好自己！”

“没有一个客观的对照怎么做得好自己？连有没有做得好都知道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

虽然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到，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让步。

他们的激烈争吵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这时他们两人才注意到双方近到可以抱在一起了。

邹子凯慌忙退后一步，文亦柔用力攥着裙摆，低头用刘海遮挡自己通红的脸。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文亦柔用细小得连蚊子都听不到的话说道。

邹子凯从嘴型判断出她说了什么，也说道：“嗯，我也是……”

接下来两人分别坐在凉亭的两头，面向不同的方向。路人一看事态没有继续发展，扫兴地散去了。

邹子凯盯着田径场上跑步的人发呆，忽然耳边传来铜铃一般清脆、细微的笑声。

“……”

注意到邹子凯在看着自己，文亦柔连忙止住。

“好久没和别人这么激烈的争吵了……”

“哈，我也是……”邹子凯应道，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色出神。

“不过我的立场还是不会变哦，我依旧要继续这样下去。”文亦柔抬头挺胸，带着自信如此说道。

“哈哈哈，随便你吧，这本来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期待在游戏里和你见面。”

两人又继续保持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意味着时候也不早了。

“要回去了吗？”邹子凯问，结果他发现文亦柔倚在栏杆上睡着了。

“……”

她说昨晚遇到了王杰，那么她应该也是很晚才睡的吧？明明学习这么辛苦还要自己硬撑，真是一个倔强的人。

邹子凯心想，走到她身边准备把她叫醒。这时虽是无意冒犯，但还是见到了她的睡脸。

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有规律的一呼一吸。长长的睫毛随风而摆，碎发也轻轻浮动。刚才明明都以极近的距离看过她的脸了，但邹子凯还是对于此刻她的相貌之美很震惊。

他弯下腰，慢慢凑近她的脸。

她的气息呼在他的脸上，有点痒痒的，又有点甜甜的……

邹子凯闭上眼镜，挥开脑子里的冲动，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她的脸。

“起床了，该走了。”

文亦柔一睁眼就见到邹子凯的脸在自己面前，她没有惊慌地推开他，而是小心翼翼地缩紧身体，脸又变得潮红，看来又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嗯。”她应了一声，邹子凯后退一步，她急忙站起来。

这时她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着，目光明显朝着这边，不如说直直地盯着自己。

现实我唯唯诺诺游戏我重拳出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