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在房间里踱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罗,一个医生都没有。苍蝇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在她听起来仿佛都充满了催促和讽刺——-要开口告诉他:“医生不会来了,得由我杨月来替你取出子弹。”实在是太困难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所选择的专业,直到今天。而现在她正痛悔至极:为何大学选专业之际没有和好姐妹舒琴一起选择医学!记得当时舒琴笑脸盈盈,满心欢喜的告诉她:“月儿,我家里三代中医,我呢,也就理所应当继承下来啦!要不,你就和我选一样的?这样我们大学又可以同班啦!”
“琴儿...我当时竟然说,“医生有什么好,学的辛苦,工作更辛苦!关键是来钱慢!更何况现如今医患纠纷一起接着一起的。只有傻瓜才去学医!”....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才真是大傻瓜!——哪怕学的是中医!哪怕只是中医...只是中医,也.....”杨月悔着,再一次蓄满懊悔的眼泪,靠在客厅墙角边上,咬紧嘴唇,眼泪滚滚而下,无声地痛哭!
“不!现在想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她又拿出一贯的法宝:“我现在不能去想这些!事到如今.....只能现学现卖了。”她胡乱抹去一把鼻涕眼泪。稳稳心神,随即快速向正在翻箱倒柜的普利西走去,抓着她大喊:“普利西,你爸的医书呢?赶紧告诉我在哪里!”
“啊——!看在老天的份上,杨月小姐,别这样使劲抓我胳膊!”普利西又跟炸毛的猫咪似的,惊慌失措大喊。
“行,不抓你,不抓你——你快告诉我你爸的医书都在哪里!”杨月已经无力搭理这神经质的女人,有气无力急道。
“在这儿个屋子里——整面墙都是他的破儿书儿—-”普利西故意拖长语调,阴阳怪气道。
杨月听罢冲向那间屋子,撞门一进去便被整面墙的书籍震撼到了!然而她心心念念着罗危在旦夕,没多余时间给她慢慢“欣赏”大师的书墙,便迅速扫去,找了本跟外科手术相关的书,直截了当地翻到关键章节,仅大致浏览了十几分钟便合上书本——
海圆历1520年—-历史上第一位只看了十分钟医学书,连庸医都算不上的外行,便操起手术刀。
杨月总算是替他取出了最后的那颗子弹,这时月亮已高悬在上空。此刻,世界已陷入沉睡,她却依旧心惊胆战——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一幕幕。她根本不敢去回想,如何狠下心将手术用的镊子直直嵌入罗鲜血淋漓的伤口,无厘头的掏了好半天才从伤口深处舀出罪魁祸首的子弹!罗中枪三十七次,子弹分别嵌入在他腹部,胳膊,还有大腿。
在杨月颤巍巍的手术刀下,起初罗还竭力忍住不喊,把嘴唇咬得皮开肉绽。同样极度紧张的杨月见了忍不住崩溃大喊:“罗,看在老天的份上,痛就叫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不会再有别人听到!”
普利西?这个胆小的女人,在杨月用剪刀将罗的衣裤剪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之际,她就浑身颤抖尖叫着大作晕倒之势,被杨月打发到002所在的内室了—-“帮我看着点002,等他醒了立马让他出来帮我!还有——看在罗是因为保护你才受伤的份上,你就别再出来了!”
不得已,杨月剪下一长条纱布,叠起后塞进罗嘴里,生怕他咬伤舌头。生死关头,杨月也不再考虑男女之间的避讳。她按照书上讲的步骤,在悉数小心翼翼剥离罗全部的衣物后,又先后用纱布蘸着现配的“生理盐水”、酒精将他全身上下,无死角地擦拭干净、消毒,防止伤口进一步感染——杨月做梦也想不到,生平第一次面对男人的身体,竟会是这样血腥的场景!更神奇的是,如此这般面对着一副强壮男性的身体之际,她眼神麻木呆滞,流水线般的操作着这一切,除了紧张和无限的疲惫,丝毫不感到一丝丝的尴尬。只有在蘸着液体的纱布从伤口掠过,罗不禁发出痛苦的悲鸣之际,她的心才会因心痛而颤抖。
随着下午的时间流逝,杨月的手术刀不记得多少次捅进罗的子弹伤口,不管他是不是想硬充好汉,他已经不能不哼出声,甚至好几次大声的惨叫出来!他的手指深深嵌进沙发里,将沙发皮弄破!那时杨月只能丢下手术刀,双手掩面抱头,竭力压抑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她蹲在沙发脚下,一想到罗的这些痛苦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真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怎么办,到底怎么样才能减轻罗的痛苦!
“该死的居然没找到麻醉!不过,即使找到了...罗现在的情况可能禁不起麻醉了...再说,不是有个说法是,“麻药用的不当,会死的更快?”我一个外行根本不可能用好!...可除了麻醉,怎么样才能让罗不那么痛苦啊!对了!止痛药!”她想着想着,急中生智,眼里闪着光芒!
她疯狂地翻着药箱,还好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姐妹舒琴,让她从小照顾到大。翻箱倒柜找药可难不倒她—-“找到了!就是这个!”杨月兴奋地高举针管:只要给他注射进去,罗的痛苦,起码能减轻一半!
可是,该从哪里注射呢?这可把她难倒了!无奈之下,她绞尽脑汁回忆小时候发烧,医生给她注射打针的场景——“好像来来回回都是扎的这几个部位,不是屁股就是胳膊。”她嘀嘀咕咕。
“嗯—-”罗喉咙里因为痛苦再一次发出呜咽,他的身体因为痛苦而抽搐。这微弱的声音更是让杨月心神大乱,情急之下差点将针管捏爆!
“罗,我要帮你微微翻个身!你稍微忍忍...对不起...”她流着泪,带着一半商量,一半告知的口吻,轻声对他说着。
罗微弱地点头......
万幸的是,止痛药很快起了效果!之后的操作,罗不再惨叫,除了偶尔会哼出一丝丝微弱的声音。
幽暗的房间里充斥着热浪,痛苦和嗡嗡叫的苍蝇,时间像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走的这么慢!杨月几乎已经忘了今天上午的事情,她觉得已经在这个蒸笼一般又热又可怕的地狱里呆了一辈子。每次看着自己,亲手将手术镊子**罗鲜血淋漓的伤口之中,她都恐惧地只想直着嗓子尖叫,只想逃离这里!只想躲在被窝里一辈子不出来!只是,她死死的咬住嘴唇,让疼痛来帮助自己保持理智和清醒,总算没有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大发作起来,或是崩溃地逃离这个屋子。
有一次,她听到内室普利西的探出头哭鼻子:“杨月小姐,好饿,还没吃午饭...”
她正要上前,罗迷迷糊糊却准确的拉住她的手,声音无比虚弱而透露着哀求:“.....别...”
于是,她淡淡吩咐普利西:“你自己出去吃点什么。”
“可是....我不敢出去!外面就是世界末日!我太弱了,肯定有去无回!”普利西眼见着又要尖叫起来:“啊—-!杨月小姐,求求你,一定要陪我去买!”
“你再说一次,”杨月红着眼瞪向普利西,低沉沙哑地吼道:“你只要再说一次,我就立刻让你从世界上消失。”
普利西怔怔地不敢再提什么要求,蹑手蹑脚地重新缩回内室。至于杨月自己,她觉得今天这份罪已经够她消受了,哪怕是今生今世不吃东西都不打紧。
墙壁上的挂钟停了,她无从得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能等屋里的热浪稍退,针似的光线变淡,才缓缓拉开遮住半边窗户的帘子。她惊讶得看到时间已近黄昏,太阳低垂在天边。不知为什么,她原以为这烤人的大白天是永远也挨不到头了!
“最后一颗子弹了,你身体里。”她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坚定而喜悦地向他宣布:“你再忍最后一次,一切都会好的!”
黑夜来临,月明星稀,黑雾遮盖了一切鲜红的景象,普利西这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里出来,幽灵一般飘忽不定地为她在客厅点上一盏灯。
罗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现昏昏沉沉睡去。杨月替他遮上一层薄薄的床单——令人心悸的梦魇总算是告一段落,罗挺住了!活了下来!
杨月缓缓走出小木屋,朝外面的黑暗中走去。她动作慢的像个老太太,扶住墙壁一路往前摸索。她的两条腿跟灌了铅一般沉,由于过度紧张和疲乏而颤悠发软。汗水冷却后湿漉漉的红裙粘得她直打寒噤,脖子上的丝巾无数次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会儿她同时又冷又热又黏...她勉强走到门前,在门外阶梯上废然倒下。她紧靠在门前的一颗柱子上,见四周黑暗空无一人 ,便用发抖的手,把红裙上衣的扣子解到半胸。夜浸润在软绵绵,热乎乎的黑暗中,她半卧半坐在那,像头牛那样呆呆的朝着黑夜凝眸。理性控制住不再回忆这场荒诞的手术后,她的脑海空空如也,周围的世界也是一片空虚。
忽然,一阵寒风凛冽,直觉告诉她,有人在靠近!她感到自己的呼吸由平稳的大喘气变成了神经质的抽泣,慌忙一气呵成地将红裙上衣的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上,紧的来甚至勒得她喘不过气——“什么人!”她强迫自己再一次站起身,拿出仅存的力气,强行振作,气势汹汹大喊。
一张熟悉的面孔游魂一般轻盈落在她面前。杨月因疲惫而涣散的瞳孔对上了一双老鹰版锐利的眼眸,金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赞许意味,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如果我没记错...这人应该是..鹰眼,米霍克!!”杨月想着,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却坚定地回视他的犀利的眼神,气势不减地喊道:“你想怎样!”
却见鹰眼嘴角一勾,眼神中十分罕见地竟充满了期待和赞许!他语气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十足具有震撼力——“勇敢的女人—-但愿不会因此送命。”说罢,递给她一个棕色玻璃瓶。
女孩一怔,低头颤巍巍伸出手接过之际,鹰眼转身消失不见。
“呀!贝稼拿!太好了,罗这下可以很快就恢复了!”她高兴地忘却所有疲惫,跳起三丈高。忽而又对着自己脑袋一捶:“嘿呀!竟然忘了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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