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莲花坞

莲花坞前的码头上，道路两旁多的是低声吆喝的摊贩和温柔细语的渔娘，且大多卖的是莲藕，莲子，荷叶一类新鲜现摘的东西。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走在一起，笑了笑

魏婴（魏无羡）：“都说姑苏的人说话吴侬软语，其实我们云梦的人说话也是极好听的。”

蓝忘机听他言语间还是以云梦人自居，不免蹙起了眉头。

不过魏无羡却是没注意这些，一边冲着那些跟他打招呼的大叔大婶们点头，一边颇为感怀

魏婴（魏无羡）：“我以前总爱来这里寻些吃食，他们大多都认识我，只不过许多年未来，很多人已经不在了。”

人世浮沉数十年，修仙之人尚且会突遭横死，尸骨难存，更遑论是这如蝼蚁般的凡人了，生老病死，不外如是。

蓝湛（蓝忘机）：“可真要去莲花坞？”

魏婴（魏无羡）：“左右去云萍城都要经过云梦，我也许多年未曾回来了，阴虎符重新现世，人人都将自身难保，更何况我这夷陵老祖还是那人脚下最大的绊脚石，说不定哪天就横尸荒野了，自然得先来祭拜一下江叔叔和虞夫人了。”

他说的随意，蓝忘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到最后更是拂袖呵斥

蓝湛（蓝忘机）：“休得胡言。”

魏无羡见他似是生气了，忙轻轻扇了下自己的嘴巴，拽着蓝忘机的胳膊，面带笑意

魏婴（魏无羡）：“我就是胡说八道的，蓝湛，你别跟我计较啊”

然后又拉着他的衣袖，兴致勃勃

魏婴（魏无羡）：“你上次来莲花坞还是夜里，没见到这里好吃的东西，我跟你说，这里有家饼的做的特别不错，我那时就想带你来尝尝，可惜后来被江澄，算了不说他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我们过去看看。”

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蓝忘机脸色稍霁，便由着他拽着衣袖，两人一起向着卖饼摊位上走去。

摊子上的小哥热情的招呼着两人，一边麻利的装着饼，一边对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说

万能角色：“看两位面生，是来云梦游玩的吗？”

魏婴（魏无羡）：“很久以前来过这里，吃过这里的饼以后，我就念念不忘到如今，只是怎地没有见到刘老伯？”

万能角色：“我爹啊，在家里抱孙子呢，这摊子也不管了，不过吃饼人的还是很多，都是邻里街坊的，索性便由我接手了，哎，两位，您的饼，拿好了啊。”

魏无羡接过饼，刚要去摸钱袋，已经有人自然而然地付了钱。

魏婴（魏无羡）：“每次吃饭都是你付钱，如今买两个饼，你还要跟我抢。”

蓝湛（蓝忘机）：“无妨。”

魏无羡心道蓝湛也不是外人，便不与他在这事上过多过多纠缠，捧着刚出炉的饼，低头咬了一大口，然后含糊不清

魏婴（魏无羡）：“怎么样，好不好吃，蓝湛？”

蓝忘机在饼上小小地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待嘴里没有食物了

蓝湛（蓝忘机）：“尚可。”

魏无羡得了他的夸奖，仿佛这饼是他自己做的，甚为高兴。

两人就这样手里拿着饼，一边吃一边向着莲花坞深处走去，及至经过一处幽深寂静的树林时，魏无羡突然停住了脚步，那树林外野草丛生，藤蔓密布，若是在看向里面，已是被阻了视线，看不清楚了，不过这样的树林在云梦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魏无羡却足足看了半晌

魏婴（魏无羡）：“我被江叔叔接到莲花坞的时候，因为怕江澄养的什么小爱啊，茉莉咬我，大半夜的跑了出去，然后就爬上了那里的一棵树，师姐担心我，提着灯笼找了我大半夜，后来才在树上发现了我，她怕我摔着，执意要接我，不过她那么细的胳膊，哪里能接的住，我还是摔断了一条腿，从那以后我闲着无事时，总爱去爬那棵树，师姐都会接着我，然后江澄就在一旁嘲笑我，如今，再也没人在树下接着我了。”

最后一句话满满的都是苦涩之意，江厌离的死一直都是魏无羡心里的痛，那个疼他爱他的人再也寻不着了，没人再唤他一声阿羡，再给他做莲藕排骨汤了，如今想来依旧像是在他心上扎了一刀般，痛之以极。

蓝忘机手里的吃食不自觉地握紧，他静静的看着魏无羡，用一种近乎于承诺般的语气，温言说

蓝湛（蓝忘机）：“我会接着你。”

魏无羡脑海里不由地想到他从树下一跃而下，而蓝忘机则稳稳接住他的画面，饶是他素来脸皮极厚，此刻也不禁红了剑，掩饰性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嘴里嘟囔

魏婴（魏无羡）：“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要抱抱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魏无羡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咬在嘴里的饼都是甜的。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却见不远处的莲花坞大门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向着码头走去。

当先走在前方的正是江澄和一美艳女子。

两人行不过数步，便见到了立于一旁的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

似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魏无羡，江澄面上神情难掩惊讶，竟是一时怔住，连步子都迈不出去了。

万能角色：“魏公子。”

魏无羡见她举止从容，虽有女子的婉约之气，但眉目间却英姿勃发，在一众世家子弟中言语得体，进退有度，气度与男子相比亦是丝毫不输。

魏婴（魏无羡）：“不知姑娘是？”

万能角色：“小女子名为若兰，云梦杜家人氏，幼时来莲花坞时曾见过魏公子一面，想来公子定是不记得了。”

魏婴（魏无羡）：“方才的确是没记起来，不过姑娘一提醒，倒是有些印象了。”

杜若兰抿嘴一笑，目光看向魏无羡身后的蓝忘机，见他身材纤长，面容俊美，虽是不苟言笑，但是卓然不群的清贵之气仍是让人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万能角色：“不知这位公子是？”

魏婴（魏无羡）：“这位是姑苏蓝氏的蓝二公子。”

万能角色：“却原来是含光君，失礼了”

杜若兰忙又行了一礼，见蓝忘机浑身气度凛然，顿时不敢直视，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东西时，杜若兰神色微滞，想不通向来注重仪态，雅正端方的含光君手里为何会拿着一个油饼，甚至还啃了一半

江澄（江晚吟）：“魏无羡，你来莲花坞做甚？”

魏婴（魏无羡）：“祭拜江叔叔和虞夫人。”

他神色自若，回答的亦是坦坦荡荡，此番正大光明的上门，魏无羡也是怕江澄多想，又如上次那般将他和蓝忘机堵在祠堂里，说些难听至极的话。

江澄（江晚吟）：“那就进了莲花坞再说吧。”

魏无羡不指望江澄因为金丹的事会和他冰释前嫌，此番前来莲花坞已经做好了要费番周折的准，却没想到江澄竟然没找他麻烦，还允许他进莲花坞，顿时有些颇感意外。

江澄（江晚吟）：“杜姑娘，我送你去码头吧。”

魏无羡舒了一口气，转身欲和蓝忘机说话时，却恰巧见到杜若兰面带娇羞之意，悄悄看了眼蓝忘机，他心下有些疑惑，还未来得及从中咂摸出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万能角色：“若兰自幼身在闺中，如今得见夷陵老祖和含光君，欣喜不已，咱们两家虽是世家，但也甚少走动，若兰今日厚颜，有一不情之请，想要在莲花坞再盘桓两日，不知江公子可否答应？”

江氏祠堂里，灯火长明，入目便是江枫眠，虞紫鸢，还有江厌离的灵位。

魏无羡和蓝忘机取了三支供台里的线香，在烛火上点燃，插在了灵位前的铜鼎里，然后两人在蒲团上跪下，对着牌位规规矩矩的跪拜了六次，方才直起身子，只不过魏无羡却依然跪在蒲团上，并未站起来，蓝忘机便神色肃穆地陪他一起跪着。

魏婴（魏无羡）：“江叔叔，是我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来看您，上次走的匆忙，其实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对您说，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魏无羡说完话，俯身又跪拜了一下，只是再次说话时，声音已经带着哽咽之意了，蓝忘机偏头看向他，唇角微动，似乎是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最终握紧了手里避尘，没有出言。

魏婴（魏无羡）：“江叔叔，我有愧，没有护好莲花坞，没有护好师姐，没有护好江澄。”

这些话自从莲花坞覆灭后，他就一直憋在心中，直到如今才有机会将心中的自责，愧疚，难过全都倾诉出来。

魏婴（魏无羡）：“是我害的江澄没有了爹娘，没有了师姐，没有了家，更甚至于连金丹都没有，这些痛苦就算我剖腹取丹给他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么多年来，魏无羡对于当初给江澄换丹的事一直三缄其口，若不是当初温宁看不下去，说出这件事，只怕到如今所有的人依然被蒙在鼓里。这次主动听他提起，还是第一次，蓝忘机神色微异，忍不住握住了魏无羡的手

蓝湛（蓝忘机）：“魏婴，没人怪你。”

魏婴（魏无羡）：“我平时很少哭的，今天倒让你看笑话了，蓝湛。”

魏婴（魏无羡）：“江澄很好的，江叔叔你以前总是说他，你看他现在把莲花坞打理的多好，而且越来越有宗主的气度了，只不过很惭愧，我以前对他说如果他做宗主，我就做他的手下，可惜，江叔叔我食言了，让江澄一个人挑起了重建莲花坞的重担，不过，没了我，他一个人还是做的很好的。”

魏婴（魏无羡）：“师姐，羡羡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羡羡每天都想着师姐”

说到这里，魏无羡话里满是撒娇之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趴在江厌离的膝盖上，告诉她羡羡只有三岁的时候，在魏无羡心里，只要师姐在，他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魏婴（魏无羡）：“还有师姐，金凌现在长大了，已经是金家的宗主了，只是这脾气可真是随江澄，动不动就叫仙子来咬我，师姐的好他可是半点儿也没学到。”

这次不仅是夸奖，连吐槽都有了，就好像是所有都人都还活着，在慢慢听他说着心里的话。

时间慢慢流逝，魏无羡也不知道他和蓝忘机在祠堂里呆了多长时间，等到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他才抓着蓝忘机的手，郑重的举了起来。

魏婴（魏无羡）：“我上次已经带他来看过你们了，这次还是跟他一起来看你们，江叔叔，虞夫人，师姐”

魏无羡抬眼看向蓝忘机，两人目光相接，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

魏婴（魏无羡）：“他很好，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辈子都可以带他来看你们”

魏婴（魏无羡）：“我走了，以后若是还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说罢，就要起身，许是跪的时间长了，腿脚早已麻木，魏无羡轻呼一声，眼看着身形不稳，就要摔倒在地，蓝忘机忙抓紧了他的胳膊，将他紧紧扶住了。

魏婴（魏无羡）：“走吧，想必时间也不早了，若是再不出去，江澄又要拿他的紫电抽我了。”

蓝忘机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出了江氏祠堂，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了，蓝忘机眼尖的在墙角处看到一道紫色人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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