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遇

(一)

夕陽初下，天邊的幾片落霞，映照着翠綠色草原上， 牧女的微紅雙脥， 讓人覺得女孩份外的嬌俏。

女孩的名字叫做善雅兒，她幹活了一天，現在正要和她的羊群回家去，她一邊惦念着心儀的人，一邊唱着歡快的曲謠，剛唱到婉轉柔腸之處，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清雅悠揚的笛聲，和應着自己的歌聲，善雅兒的心跳一下子狂亂起來，因為她認得這笛聲，所以再也唱不下去，她朝思暮想的人回來了，這一刻，她的視線忙着四處尋找吹笛的人……

一身月白的俊秀人兒，騎着雪駱駝，吹着笛子緩緩地走近，夕陽就在這白影的身後，令這身影看起來有點神聖；善雅兒眯一眯眼睛，適應了一下光源，然後便能清楚地看見眼前人，是孟西漠，那個她一直掛念着的人，那個她每天祈求長生天讓他安好的人！

善雅兒甚麼都不顧地跑上去，她想大聲歡呼，她想大聲叫出心愛人的名字，但是，孟西漠忽然暈倒了，毫無先兆地暈倒在善雅兒的眼前。

孟西漠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張軟綿綿白羊毛鋪墊的床上，身上蓋着一張絲棉被子，鼻子聞着一陣陣藥香，那是「醒魂香」，聞着覺得很放鬆舒服，他靠着床頭坐了起來，不過身體太虛弱，有些暈眩；孟西漠在奇怪，「七日瘟」的毒雖猛，但已經及時解了，即使有毒性殘留，按理亦不會一而再地發作得這般厲害，難道是一邊試毒，一邊解毒時，發生了一些未知的情況？

正在想的入神，一把老者的聲音，把孟西漠的神思喚了回來：

老者：啊！釋難天，你終於醒過來，感謝長生天！

孟西漠：老人家，你認識我嗎？為何對我如此稱呼？

老者一下子便跪在床邊，一邊哭一邊說

老者：釋難天忘記八年前到過 龜茲 嗎？當年我們的村子被疫病蹂躪着，連朝廷都放棄了我們，任由我們自生自滅，是釋難天帶着藥物和糧食來到，救了我們幾條村子，多少的人命呀！大恩大德，我們絕不敢忘記！

孟西漠：老人家原來是 龜茲 其中一條村的村民，我也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罷了，別說成甚麼大恩大德……

老者：當然不是囉！當日，釋難天不嫌棄我們的皮膚有多爛，身體有多臭，都一一親自為我們診脈塗藥，更把小孩抱在自己膝上，視如珍寶地照顧，這般菩薩心腸，所做的一切又豈止是該做的事而已？

語畢，老者便又向孟西漠扣頭拜下去。

孟西漠：老人家別這樣……你起來……

孟西漠想扶起老者，可惜力不從心，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由他喜歡怎麼拜，便怎麼拜……

老者拜了幾拜，唱了幾句禱文，又擦了擦眼淚，然後才坐到床邊的小櫈子，拉過孟西漠的手，把起脈來，原來他也是一個醫者。

孟西漠沒有很驚訝，因為他早已看見房中大大小小的藥瓶，知道自己身處大夫的地方，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老者皺着的眉頭，却很溫柔地問

孟西漠：老人家怎麼稱呼？

善伯贤：我的名字叫做善伯賢，是村裡的巫醫，釋難天當必知道已經身中劇毒，為何仍在沙漠遊走？

孟西漠：嗯，我知道，但是我想去一個地方，因為不親眼看看，我不放心……

本來心無罣礙的孟西漠，打算回“蒼狼”總舵後便不再出來，但是一路上，毒發的次數愈趋頻密，他知道自己愈來愈接近死亡，卻竟然愈來愈掛念玉兒，於是他改變主意了，他要去月牙泉看看，然後再到哈蜜，他想親眼看見玉兒安好，他不會露面，只想看一眼就好……

差不多一 盞茶的時間， 善伯贤仍在号脉，眉頭皺得很厲害，他閉目想了一會兒，

善伯贤：釋難天身中劇毒實在不宜四處走動，我的醫術雖然及不上你，不過七日瘟的毒我有辦法解，可否請釋難天留下來讓我醫治，以報當年活命之恩？

善佰賢能夠說出「七日瘟」，這樣令孟西漠相信他是有些根底；可是，連自己都解不了的毒，世上還有幾人能解？只不過，這確是老者的一番心意，加上自己亦太累，就當是休息一下吧！

孟西漠：那好吧！善伯伯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說，我的身份？

善伯贤：知道，釋難天是朝廷裡的貴人，是皇族。

孟西漠：從現在起，我只是孟西漠，家裡的人都稱我九爺，善伯伯也這樣叫我好嗎？

善雅兒比平日勤快地栓起了羊群，但卻細心地餵飽了雪駱駝，然後才跑回屋子。

善雅兒是跑着回屋子，跑着去病房，於是幾乎和剛從病房出來的善伯賢碰個正着，也幾乎把老人家碰跌在地上，幸好她身手靈敏，一個轉身便輕巧地跳開去。老人家被嚇了一跳，嗔着說

善伯贤：雅兒！妳怎麼亂衝亂撞呢？

善雅兒伸了伸小舌頭，滿有歉意

善雅儿：爺爺，對不起！不過，釋難天為什麼會暈倒了？他病得厲害嗎？

善伯賢搖了搖頭嘆道

善伯贤：唉！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惡念，用了七日瘟在釋難天身上，而且下了不止一次的毒，他的五臟六腑已經開始衰竭……

善雅儿：那他會死嗎？爺爺你要救救他！這麼好的人，不該受這些苦呀！

善伯贤：傻孩子，別急！釋難天不但是妳朝思暮想的人，更加是我們的恩人，爺爺即使用命換，也要把他救回來！

善雅儿：這不行呀！我也不要爺爺死呀！

善雅兒急得直跳腳。

老人家拉住快要大哭的孫女，離開病房門口，輕輕噓了一聲

善伯贤：噓！釋難天剛剛服了藥，正睡着，妳可別吵醒了他！跟我到藥房，我要告訴妳以後的湯藥如何煎煮。

善佰賢拉住孫女的手，走進了藥房，那裡有六大包已經包好的藥，他細心地教善雅兒如何煎煮湯藥，然後又再三叮囑孫女要照顧好九爺，這才背起藥籃，上山採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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