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的赵竹坐在沙发上闭幕眼神,等候赛尔将今日的功课完成。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前夕,赛尔结束了对课本知识的探索,扭头看向一旁貌似睡着的老人:
“师父?我的功课完成啦?”
“嗯,”赵竹睁开眼,打了声哈欠,“可有不懂的地方?”
“还好啦,”赛尔抓抓耳朵,憨憨地笑笑,“不算太难,我都能看懂的。”
“什么不算太难?”赵竹从桌上的盒子内抽出纸巾捻了把鼻涕,“哪门课?”
“历史啦,”赛尔默默感叹着老人的细心,“都是公产制度的描述,有些枯燥呢。”
“哦,那正常,”听完小家伙的话,赵竹点点头,从腰包内掏出那本从斯宾塞的卧房拿来的日记本,“看看这个,翻到半月前的一些内容。”
控制日记本从老人手中飘向自己后,赛尔好奇地翻开它,找寻着对方所说的地方。没多久,他就从充满污言秽语的日记本里找到那重要的关键信息:
“这该死的**...说什么被人侵犯...分明是想找我一起给人布局骗财...这下贱放荡的家伙,根本不配做我的女友...还在那哭什么哭,帝皇在上,干脆让她去死好了!...帝皇在上,若您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就让那使我成为笑柄的臭**早早落入炼狱,接受她应有的惩罚吧!”
读完日记作者对那位名为丽塔·穆瓦的姑娘的长串咒骂后,赛尔带着些震惊与疑惑看向沙发上悠游自在的老人:“师父,为什么他要这样辱骂...自己的女友?”
“你问错了,”赵竹转起手中不能点燃的烟枪,“你该问‘为什么他会’,而不是‘为什么他要’。”
“那,师父...”赛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其中的关系,“为什么他会这般辱骂自己的...女友?”
“很简单,”赵竹变出方手帕,摩挲起自己心爱的烟斗,“因为不信任。”
“不信任?”赛尔直直摇头否定,“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这种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密切关系...怎么还会不信任?”
“那是共和国,”赵竹看向满脸写满不解的孩子,“这是格威兰,一切本就不同。”
被震撼到的孩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在思索事情为何会这样?究竟是什么导致这种完全不可理喻的事情在繁华仅次于共和国的格威兰发生?
是道德?是法律?是人们的认知?亦或者——
“我再告诉你些事,”赵竹将房间内的电幕——即格威兰人所说的电视机打开,“写这本日记的人已经死了,可不是我杀的。”
没等赛尔回过神,电视机上出现位正义愤填膺报道温亚德居民为中洲佣兵组织基地所杀死的事件的女记者,她简直在用尽所有可能的言语对基地进行谴责。
联想到赵竹的电话上所展示过的信息,以及老人那些轻微的叨念,赛尔的脑中已经有些事情的眉目了:
“师父,莫非...”
“不错,”赵竹将手帕与烟斗共同收回,满意地朝肯首赞扬,“我成了个替复仇者背黑锅的无辜人。”
赛尔忍不住撇撇嘴:“您哪里无辜了呀...”
“就这次事件而言,”赵竹用遥控器将吵闹的电视机关闭,“我确实很无辜。”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为那雷德·穆瓦背一口杀人的黑锅,不是无辜又是什么?”
“师父,真的是他做的吗?”赛尔想起老人电话上标注的那位委托人的信息,“他是要...他是想做什么呢?”
“复仇。”赵竹仿若无事般吐出这一陌生又熟悉的词汇。
“格威兰...不是有类似治安官的警员吗?”赛尔努力回忆曾经学习讨论过的历史课内容,“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将伤害他妹妹的凶手绳之以法啊?”
“因为丽塔·穆瓦确是自杀,”赵竹缓缓告知孩童最无奈的真相,“格威兰的警探再没有追查的必要了。”
“所以...他只能委托...您吗?”赛尔艰难地理清事件的整个大概,“然后哦,他去将那些犯罪者...”
“你又错了,”合上眼的赵竹只能摇头叹息,“无论斯宾塞还是罗森,都没有犯罪。”
“那他为何——”赛尔简直不能理解那人近乎疯狂的做法。
“他只是要复仇,”赵竹淡淡地剖析着雷德·穆瓦的心理,“至于向谁复仇?他那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才不会管那么多。”
说罢,老人掏出自己那部电话,拨弄起标注着格威兰字母的按钮,向基地发出任务相关的信息。
“师父?”赛尔好奇地歪歪头,“您在做什么呀?”
“通知下那可怜的蠢货,”赵竹的回答言简意赅,“省得他找错报复的对象。”
“到底谁...才是侵犯那位女士的凶手呢?”赛尔开始自己的推测,“真的是罗森吗?他对我们撒谎了吗?”
“不是他,”小家伙的猜测令赵竹笑了,“没人敢在死亡面前撒谎。”
“那是?”赛尔又迷糊了,“到底是谁?”
“一位惯犯,”赵竹将自己的电话向赛尔抛过去,“在罗森所说的那间旅馆工作。”
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数年前一桩旧案,赛尔不觉有些惊讶...因为受害者的父亲,正是那位舞厅内邋遢到不行的酒鬼——老杰克。
“师父...”赛尔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那天他的话你可还记得?”赵竹露出莫测的笑容,“他在最后加了个什么样的单词?”
“‘too’...”回想那日酒鬼与老人的对话,赛尔若有所思,“‘也’...”
“你看,这就是他不小心了,”赵竹颇为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若他更为注意自己的言词用语,我可不会那么快就委托基地的人去调出他的资料。”
“他和那个雷德…是一起的?”赛尔恍然大悟,“既然如此,他直接告诉雷德谁是真凶不就好了?干嘛要伙同他杀死无辜者…”
“或许在他眼里就没有无辜者,”赵竹躺上床,检索起电话内的消息,“甚至在他看来,斯宾塞和罗森都是犯罪者的帮凶。”
“为什么?”赛尔小声地讲出自己的疑问。
“渴望报复的人就是这样,”赵竹眯上眼,准备好好歇息一番,“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宣泄痛苦,不论做什么都好。”
眼见老人不想多说,赛尔识趣地将灯关上,拉起窗帘,同样打算进入梦乡。此时的他已经明白这桩任务的用处何在:帮真正的复仇者作掩饰,好让复仇的二人能置身事外。
……
第二日的午时,赵竹带领着赛尔于城中四处闲逛,好让他充分见识异国的风土人情。
经过几日的居住,赛尔的心中没了初至此地的担心害怕,多了分对陌生国度的城市的敬畏与探索的好奇。
路过几条热闹的街道,老少二人可算找到条清净无人的大街。这里的修缮格外陈旧,与城市内崭新的建筑风格冲突。
“这里…”赛尔发现了,他发现这里与舞厅只隔了一条街。
“就只有一家旅馆,”赵竹抽口烟,满意地扫视挂着老旧标识的旅店大门,“想必这便是那姑娘受害的地方。”
“你?”赵竹用烟斗敲敲赛尔的脑袋,“进去还是等?”
“我、我在外面等吧。”赛尔沉思片刻,作出这样的回答。
“好。”
扔给赛尔几颗糖果后,赵竹用围巾蒙上脸,独自走进老旧的旅馆里。
“啊…您好,”旅馆的老板正在看报纸,“请问——”
原本热情的他突然闭紧嘴,变得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一把大口径的麦林枪正顶在他的脑门上。
“打开电脑,”赵竹懒得多讲哪怕一句废话,“让我看看监控录像。”
店主颤抖着双手开启存储录像的文件夹,惊恐地看向对方,不知所措。
下一秒,他已被莫名其妙的匪徒打晕过去,怦然倒在前台的招待桌上。
“哼…”轻蔑地哼了声后,赵竹浏览起日记记录的日期左右的视频文件。
不多时,他已找到那副进入受害者房间的脸——赫然是这位店主的面容。
一手拎起昏迷不醒的犯罪者,赵竹调动自己的起源,带着于宾馆外等候的赛尔一同离开。
还没反应过来的赛尔又陷入迷茫中,此时的他和赵竹及一位昏迷不醒的男人出现在二位熟悉的陌生人面前:老杰克与雷德·穆瓦。
怔住的不只是赛尔,更有与他们面对面互视的酒鬼与年轻人。他二位也在奇怪,为何私密荒僻至极的废弃工厂里会突然多出三个古怪人来。
“嗨,”赵竹扯下自己的围巾,朝着年轻人挥挥手,“我就是昨天跟你发讯息的雇佣兵。”
“是你?”不出意外的老杰克狠狠灌下大半瓶啤酒,“果然,我就知道!”
“没什么好奇怪,”赵竹叹口气,指向身后昏迷的男人,“这才是你们要找的真正凶手。”
“是他?!”老杰克恨恨地走上前,将昏倒的男人揪起来,猛地往他脸上啐了一大口唾沫,“我就知道!哈哈!我就知道!”
“喂!小子!”老杰克转过身,盯着同样愤怒地年轻人,“咱俩怎么解决掉他?”
“随意处置,”年轻人走过来,狠狠给了昏迷的男人脸上一拳,将他揍得鼻血横流,“怎样都行!”
“那好,呵呵…”愤怒的酒鬼挥起手中的空酒瓶,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被揍醒的犯罪者砸去。
可他手中的酒瓶并未落下,而是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不能移动分毫。
“这里有孩子,”赵竹瞥瞥正于身后慌张失措的赛尔,“还是别滥用暴力。”
“你想怎么样?”年轻人阴沉地质问着对方,“都把这混蛋带来了,又不许我们动手?”
“我的意思是,”赵竹松开拦住酒瓶的手,吊儿郎当地迈起步子,“你都让我背了这么大的黑锅,总该——”
“加个价吧?”笑着的老人没有躲避四道不同的目光,探出烟枪惬意地抽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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