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芋还在湖边没有离开,她坐在岩石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无边无垠的黄沙、金灿灿的烈日,除了这个绿洲好像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觉得头更晕了。
“华,你在吗?”
海芋突然想起了华来,猛地从岩石上跳下来,大喊道:“华,你快出来。”
没有人应答。
难道这一次他没有跟上来?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暗卫!海芋心里无比怨念,说好的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呢?现在她遇到了困难,连个踪影都看不见。
日头渐渐西斜,天边一片灼灼的火红,连绵不绝,铺天盖地,仿佛燃烧了起来一样。而随着太阳西斜,沙漠之中渐渐冷了起来,海芋望着天空长长叹息了一声。
海芋想起了裴桓之前说过的话,坐不住了,她凭着感觉选了一个方向,运起轻功就开始飞奔,只想要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当暮色降临,最后一缕微光泯灭在了沙漠与天空相交之处,她再一次回到了绿洲里。
冷,非常冷,即使她用内力护体,也感觉浑身都冻得僵了,饥肠辘辘。然而值得庆幸的是绿洲里还有一些水,只是捧起来喝进肚子里,又觉得更冷了。
海芋缩着身体坐在岩石后面,心里早就将裴桓骂了千百遍,就将自己骂了千万遍。明知道裴桓想要杀她,她还是太不小心了。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不过就一个转身的时间而已,裴桓就将她设计了。
车队没有看见她,为什么肯离开呢?
莫非裴桓如法炮制,又弄出了一个假的帝姬骗人?这样的话也比较好解释了,为何裴桓要将她带到芦苇深处。不,不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走了那么久又重新回到了绿洲呢?
电光火石之间,海芋悔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忘记了,裴桓会阵法啊!阵法不止是要用人才能够启用,借着地势还有绿洲里的水、岩石、芦苇什么就可以了啊!
海芋心里只觉得阵阵寒意。
这一路上,裴桓成日里都窝在马车里,要么就骑骑马,对她也是能忍则忍。祁照熙告诉过她,裴桓已经被他下毒控制了起来,她满心以为裴桓不足为惧了,谁知道他是隐忍待发,谋定而动。
在海芋为自己稍微占了上风而洋洋得意的时候,裴桓早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她了。
真是可怕。
其实更表里不一的应该是祁照熙才对,祁照熙杀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平日里跟人相谈甚欢,只要他愿意几乎是八面玲珑。可能连什么时候被祁照熙盯上了都不知道,直到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相比之下,似乎裴桓还好一些,他厌恶海芋就没有掩饰过。只是祁照熙的手段从来不用在她的身上,她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除了上一次亲眼看了隐庄的事情……
海芋不怎么懂阵法,但她知道但凡阵法里都有一个针眼和生门,只要任找到一个便能够破解阵法。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过去了,彻骨的冰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灼热起来的阳光。
黑夜过去,又是白日,第二天了。
海芋跪坐在湖边,双手并拢捧起水来喝了许多。她没有见过沙漠,除了裴桓所讲的昼夜之外,其他的也不怎么懂,她昨日用轻功飞奔,原以为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总能走到尽头的,没想到最后却回到了绿洲,体力的消耗也很大。
海芋脱掉了外裳,仅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又在绿洲之中找寻了起来,动一个动着石头,毁掉一片芦苇,对于一个不懂阵法的人来说,只能胡乱尝试了。
很快又日落了,饥肠辘辘,酷热过去之后迎接她的又是彻骨的寒冷。
就这么,第三天过去,第四天过去了……
海芋已经饿得没有感觉了,整个人快速地消瘦了起来,阵法还是未破。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呆在绿洲了,虽然这里有水,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又换了一个方向一直前进,当她再一次回到这片绿洲的时候,都快崩溃了。
第六天,第七天过去了……
荒芜的沙漠之中,夜色之下,白衣银发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跟了一个鼻梁上横着刀疤的黑衣少年。正是大神官与华两人。
大神官跟平素一样从容淡定,丝毫不受沙漠的影响,而黑衣少年的脸色就差得多了。
华几度想要开口又放弃了,最后只是默默地跟在大神官的身后。
“到了。”大神官停下了脚步,在四周看了看,“阵眼就在这里了,藏得够深够远。”
裴桓怎么可能将阵眼和生门放在绿洲里呢?这个阵法比海芋想象中还要大,不仅仅是在绿洲之中,大半个沙漠都被囊括了进去,否则海芋根本就走不出绿洲。
这也是裴桓聪明的地方了,绿洲虽在,入阵的人却不得不远离绿洲去寻找出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桓仁慈,实际上却是他的心机所在了。几次寻找无果,几次回到绿洲,到最后入阵者都不敢再做什么尝试了。
沙漠这种地方就算没有阵法,迷路的人都可能丧命,更何况还设了阵法呢?
天时地利有了,可惜少了人和。
“可以了,阵破了,你现在可以回绿洲了。”大神官指着一个方向,“她在那个方向。”
华没有动,默了一会儿,难得开口问道:“大神官,属下有一事不明。既然能直接找到她,为何还要来这里破阵呢?”
大神官淡淡问道:“你找我来,难道不是破阵吗?”
华哑口无言,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直接找人会更快,然而大神官偏要慢条斯理地找阵眼,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不过若是大神官此番不来,他这个不懂阵法的人,也无法将她找到。
她入阵的时候,他还在阵外。
同一个地方,却永远没有交集。
“属下告退。”
华刚刚要离开,却见大神官倏尔笑了,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大神官啧啧说道:“只怕有些人又开始破口大骂了。”
……
冰冷的黑夜,海芋蜷缩在岩石底下瑟瑟发抖,忽的爬起来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用所有的力气怒骂道:“玄钦你这个讨厌鬼!那杯到底是什么酒,断肠酒还是迷魂酒?你害死我了!”
不过骂完这句以后,海芋几乎是眼前一黑,连忙蹲下来喘气。
她抿着干涩脱皮的唇,无神地睁着眼睛,心里的绝望涌了上来,一瞬间将她淹没。无边无垠的沙漠,望不见尽头,黑色的夜空宁静而美丽,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一般。
她走不出这个绿洲。
头脑里昏昏沉沉的,她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之间,海芋只觉得有一双手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像是飘在了海上一样,无尽冰冷却又柔软,飘摇起伏。身下传来了热意,她下意识将之紧紧抱住,恨不得整个人都陷入热意之中。
黑衣少年的身体瞬间僵硬,她将他的脖子抱得太紧,然而跟一个近乎昏迷的人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只好咬牙运起轻功往最近的城镇而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了溪国的边城,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的空房间,便背着她从窗口进去了。华将她放在床上,想给她盖上被子,她身上还是冷冰冰的,大概是还未从对暖意的渴求中走出来,而被子还有些凉冰冰的,她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的身体不让他走。
黑衣少年再一次僵住了。
她几乎挤在了他的怀里,然而无处着力重重勒着他往下拉。黑衣少年有些不耐烦,将她重重的一扔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然而没多久他又睁开眼睛往床上看了看。她正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这几天瘦了不少,一把骨头,下巴都尖了。
华有些于心不忍,就那样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想要把被子给她盖好。谁知道就在他动的时候,原本昏睡中的人又察觉到了,在他弯腰的时候双手便死死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海芋被困住的这几日里,华也一刻没有闲着,先是在沙漠中寻找了一通无果,后来发现她是陷入了阵法,又立刻去寻找大神官。今日终于破了阵找到了她,背着她又是竭力飞奔。
华已经七八日没合过眼了,体力也有些跟不上了,方才也是一番折腾。他想,大概是因为这种缘故才被她轻易得了手。
华被她拽地歪倒在了床上,这还不够,她缠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往他身上贴,窝进了他的怀里。华僵硬了许久,被她死死抱着没有办法,只好勉强伸手将被子拉了起来,盖住了两人。
华闭上了眼睛,心却抑制不住地狂跳,砰砰砰在胸腔里撞击,仿佛随时可能撞破胸膛冲出来。
原以为只需要忍受这些就够了,谁知道下一刻……她冰凉的双手却从他的衣摆里伸了进去,贴在了他灼热的胸膛上。他蓦地慌了,下一刻衣襟也被撕开了,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她舒服了,他却难受了。
他的身体紧紧绷着,僵硬、又像是要燃烧起来,他想把她的手拽开,却又不敢抬手去碰她。
还好,她终于不再折腾,就这样睡了过去。
终于消停下来了……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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