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一会儿,画无名低沉冰冷的声音才响起来,“我想死杀了你。”
海芋只觉得浑身发冷,后背也是凉飕飕的,忍不住往后又退了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慕思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宫主,那个司乐的神女求见。”
司乐?海芋愣了愣,微微张大了眼睛。
“那便见一下吧。”画无名从海芋身边擦肩走过,留下一句话说:“男女之情挺有意思,你和玄钦必将互相成为对方的软肋,不过以你的实力可以暂时忽略不计,我只对玄钦感兴趣。”
海芋猛的转过了身去,想要说什么,画无名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慕思诧异地望着她,心里猜测不断,小声说道:“神女,没什么事儿就赶紧从这里离开吧!宫主脾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我脾气还不好呢!”海芋满肚子的火,随即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对这个小仙发作,抿了抿唇,将声音放柔和了一些,“你刚刚说什么神女求见?”
慕思回答说:“司乐的神女啊。”
“这天界有多少个司乐神女?”
慕思理所应当的说道:“司乐的很多,但是司乐的神女就只有一个。”
海芋这下子彻彻底底的愣在了那里,方才那个求见的是司乐的神女,那她是什么呢?记忆之中,明明她才是司乐的神女呀!这是深入脑海根深蒂固的认知。
她想起来了,当初在溪国帝姬府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她和风雅还有乐菱在一处,她指点了一下风雅的琴曲之后,乐菱请她弹奏一首,她欣然同意。
谁知道,在她碰到琴弦的刹那,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从头到脚的陌生感。
此时,海芋很清楚,她的记忆再次欺骗了她。这样几次三番了之后,她不得不产生了另一种疑惑——为什么,她的记忆会这样?
……
海芋心烦意乱地回到了观荷院,将门窗关闭并且设置了结界,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搅她。
她烦躁地翻开了自己的乾坤袋,又将屋里的柜子、抽屉全部倒腾了一遍,找出了一张筝,一个箜篌和一根笛子,又将那壶一直舍不得喝的仙酿提了出来。
她拿起杯子想要倒酒,又放了下来收好,重新提起了一壶普通的酒倒入了杯中,仰头就一饮而尽 。就这般接连喝了四五杯酒,她才停了下来。
海芋望着桌上的乐器,手指在那张筝,箜篌,还有笛子上缓缓触摸、划过,然而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无比陌生,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种信手拨弄的感觉。
她先是试了试那个箜篌,按照记忆中的姿势拨弄了一下琴弦,不成曲的调子从指尖传了出来,那是一种无比刺耳又让人烦躁的声音。
她将之放下,随后又试了试筝,弹奏筝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后就是笛子了,这是她记忆中最熟悉的乐器,岂料凑到唇边之后,不断变换角度,却吹不出声音来。
这已经,跟一个初次拿起乐器的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
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毕竟这种事情在帝姬府的时候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海芋的心不断往下沉去,沉默地盯着那些乐器一会儿,忽的起身一扫,就将桌上的笛子和古筝扫落在地上,又将又一脚将箜篌给踹翻了去。
她近乎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喃喃道:“这些记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样欺骗我?我目前所接触到的事情和人物都跟记忆中截然不同啊!”
她以为自己跟碧瑟关系不错,岂料碧瑟不齿于她。她不记得林泉和啸行,偏偏这两人跟她关系密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以前不要脸地猛追玄钦,她却忘了个干干净净……
海芋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独自难受了一会儿,就想想出去散散心,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无形的墙壁给堵了回来。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自己设置的结界连她也要拦住吗?
海芋此时心情烦躁,根本没有多想,又走回了屋中,呆呆坐在了软榻之上。这一坐,直接就从夜晚坐到了破晓,又从破晓坐到了月上中天,她终于起身离开了观荷院。这一次,那个结界没有阻拦了,兴许之前那次是错觉而已?
月朗星稀,夜沉如水,万籁俱寂。天界中的夜晚比平日里还要安静,几乎跟荒无人烟的原野差不多了,只是这里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而已。风永远都是清新的,水永远都是清冽,花永远都是芳香的。
海芋在月色之下缓步而起,而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一个白衣银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伫立,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海芋走过了山头,白色身影才缓缓消失,化作淡淡的烟雾消散在了风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海芋来到了战神宫,门口的侍卫没有阻拦,侍卫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海芋神女请进,战神大人已经吩咐过了,以后海芋神女可以自由进出战神宫。”
海芋微微颔首,迈步走了进去,一面问道:“玄钦上神他现在在何处?”
侍卫摇头说:“不知道。”
海芋差点忘了,之前玄武就说过了,玄钦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若是他不想让别人找到的话,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若非如此,玄武也不会带着她扑了两次空才找到玄钦的人。
海芋还在纠结,应该去哪里找她,耳边就传来了玄钦低沉如水的声音,“一直往里面走,来听风崖,我在这里。”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他口中的听风崖,远远的就听到了水声。走过拐角之后,撞入眼帘的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气势恢宏,不断冲刷着底下的岩石,岩石上深深刻着听风两个字。那字上似乎蕴含着无限神力,摄人心魂,猛地朝她冲击了过来,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脏都快被击碎。
“回神!”玄钦的声音响起,“那字是我刻上去的,你不要盯着一直看。”
“哦,知道了。”海芋抓了抓头发,“你这字也太吓人一点了吧?”
灯火映照之下,水雾迷蒙之中,古朴的八角凉亭伫立在水边,水流涓涓而过,发出叮咚声音,悦耳得如同环佩相撞。悬崖边上,是一棵参天得巨大松树,已经不知道生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
海云有些发愣,这边的景色她在梦中见到了很多次,有一段时间,她被玄钦欺骗了过去,还以为真的只是一个梦,却不想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于战神宫里面的。
为了帮助她通过试炼,他果然是给她托梦过的。
玄钦伫立在崖边,银色的头发和衣摆被风轻轻扬起,飘然若仙,又冷寂漠然。然而回眸朝她望来的这一眼,有带着淡淡笑意和温柔,她心中猛地一动,心里的欢喜涌上心头,将之前的烦闷也给淹没了去。
在凡人的眼中,许多仙君神君的模样在他们的想象中,皆是一个个留着长长的胡须、满脸高深莫测的老头子,若是有凡人姑娘,知道有像玄钦这样神仙,也不知道作何想法。
玄清看着她走过来说道:“怎么出去了一趟?你的心情就变差了,画无名又为难你了吗?”
“这倒算不上,不过画无名对你好像有一肚子的怒火,他跟我说,总有一天会跟你算总账的。
“无妨,”玄钦笑了笑,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吗?不要放在心上,他对我积怨已深,而且经年累月,我到现在不也还好好的吗?”
海芋被他说服了,笑了起来:“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想来也是,若是不管谁随便放了一个狠话,便要胆战心惊的话,那么只怕早就吓死了吧?
玄钦走到了凉亭之中,那里有一张白色岩石做的桌椅,石头被磨得平滑,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上面摆着她爱吃的糕点和酒水。玄钦对海芋招了招手,“过来,别呆站在那里。”
海芋打了个响指,一壶仙酿就出现在了桌子上,献宝一般说道:“这可是我试炼通过之后天帝给的奖励,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带来给你尝尝。”
“那就多谢了。”玄钦微微笑。
后来海芋才知道,这仙酿对别人来说难得,对玄钦说来却不是,他这战神宫里就放了十来坛。
玄钦按住阔袖,起身给两人斟酒,将一个杯盏推至她面前,端起凑到唇边缓缓而饮。
海芋一直觉得,玄钦是一个相当优雅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韵味,又带着一种冷淡漠然,不经意间就占据了他人目光,又让人觉得高山仰止,遥不可及。
海芋盯着他看,捧着脸颊说道:“怪不得你在天界之中有那么多的仰慕者,就算你现在离我这么近,我还是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哎,以后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嫉妒我呢!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否则又出了慕容紫嫣那种人可怎么办?一个两个我还能应付,若她们群起而攻之,我可就招架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瞪了他一眼,长吁短叹:“哎,都是你的错。”
“好,都是我的错。”玄钦唇角含笑,揶揄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都是看中了我的相貌,所以,你也是吗?”
海芋发现自己把自己推入了一个坑里,连忙摆摆手辩解:“当然不是,我是看中了你的内涵呀!”
玄钦握着就被,轻笑而不语。
不过说实在的,海芋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玄钦了。似乎从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迷恋着这个男人,说不清是什么理由,只觉得他什么都好。
玄钦望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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