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具体设定见楔子】

转眼就到了乞巧节，锦觅盼望已久的日子。

她早就听阿昭说，乞巧节民间有盛大的活动，热闹得很。前朝民风开放，这天不止有大型灯会，平日里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还能在这一天出来游玩，要换作以前，可没有这样的风俗。

她进宫以来，经常趁晚上耳目少，偷溜出宫去玩。但这几个月来，太子经常来她宫中，搞得她压根没机会出宫。近来太子在修地方志，这几天经常没过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锦觅像往常一样，换上一身男子的装扮，蹑手蹑脚地往后门跑。眼看穿过花园就能到达后门，有个身影却从一旁的假山走了出来，拦去她的去路。

“殿……殿下，你怎么会在这?”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藏书阁里修地方志吗？

旭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倒要问你，大晚上的扮成男子要溜去哪?”

“这……”锦觅权衡了一下，决定示弱，“今天不是乞巧节嘛，以前在西凉我就听明远娘娘说起过。当时她虽然病重，却也一直张罗着要在西凉也办个乞巧节盛会，谁知还没办成，她就过世了。”

锦觅观察着旭凤的脸色，“现在我身在中原，自然要去见识见识明远娘娘口中的乞巧节，也算一了心愿。”

“进去换身衣裳。”

“啊?”

“乞巧节两个男人一起上街像话吗？我可不想被人以为是断袖！”

“你，你要同我一起去?”

“你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锦觅点头如捣蒜，怕他反悔一般赶紧回去换成女装。有太子跟她一起出去，她就可以玩得尽兴点，不怕回来得太晚被人知晓了。

看着她一溜烟跑回屋里，他脸上露出笑容。他就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肯定呆不住。

她进宫以来，隔三岔五就溜出宫去玩，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派了两个暗卫跟在后面暗中保护她。她本就是自由自在的鸟，现在却被困在深宫这座囚笼里。他愿意让她像风筝一样，偶尔飞出宫外去透透气，只要那根线还握在他手上。

这是他欠她的。

两人才刚上街，锦觅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殿下，这街上怎么那么多人戴着面具?”

“这是前朝留下来的习俗。七夕这天未出阁的女子可以出门寻觅意中人，戴着面具的男女，表示他们无意找情人。”

“这样的话，我俩是不是也得买个面具戴戴?”锦觅有点兴奋，这样实在好玩得很。

旭凤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便去买吧。”

锦觅一手抱着她刚才央旭凤买来的小兔子，一手拉着他的衣袖走向前面那个卖面具的摊档。

“殿……咳咳，公子，你要买什么样的?”

“哪个都好。”旭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人真无趣，挑一个嘛。”锦觅拿起一个恶鬼的面具挡在脸上，“公子，这个可好？”

手一移开，又是一张笑得春光明媚的脸。

旭凤心口微荡，面上却依旧寡淡，“丑死了。”

锦觅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突然一个面具罩在她脸上，“这个好。”

锦觅拿下来一看，原是个小兔子。

“这个我喜欢”，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我也给你挑一个。”

这摊子的面具实在太多了，看得她眼都花了。突然，她两眼发光，让老板把上面吊着的一个面具拿下来，“公子公子，这个狐狸面具太适合你了！”

那面具上的狐狸一双吊梢眼，眼睛眯成一条线。锦觅指着它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的眼睛哪有那么小。”

“你懂什么，神韵神韵！”

她一把扯住旭凤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下拉，然后踮起脚尖，将那面具戴上去。

旭凤乖乖戴着那面具，看着锦觅眼角眉梢都是欢喜，那颗心不由得也跟着轻快起来。

锦觅揭开他的面具，却看到他脸上难得露出笑颜，两只眼亮亮的，在这闹市中显得光华夺目得过份。

她娇脸微红，窘迫地转过身，“老板，我们就要这两个了。”

买完面具，锦觅又被隔壁的捏糖人吸引。

无奈那摊子前面有好几个人在排队，他们只能跟在后面等着。

手里那只原本乖乖巧巧的小兔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停地挣扎，跳出她的怀抱。锦觅一急，赶紧跑出去追。

集市里人多，她追了好一段路才抓到那兔子。等抱着它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已经身在何处，身边哪里还有旭凤的身影。

一个算命先生迎面走来，一把拦住她。

“美人儿……啊不对，这位姑娘，我看你一身贵气，气度不凡，绝非俗凡之人哪。”那算命先生装模作样地摸了一下胡子，掐着手念念有词地算了一下“可惜啊，你命中注定有一情劫，恐怕有性命之忧。”

锦觅狐疑地打量着他，这算命先生的胡子那么长，看着也是上岁数了，可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莫名的轻浮。

“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情劫啊?”

算命先生摇头晃脑，“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也。姑娘与我也算有缘，我赠姑娘两句话:切勿用情太深，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他走开两步，又回头叮嘱她，“切记切记！”

锦觅好笑地看着他，这就是中原人口中的神棍吧。她低头顺了顺兔子的毛，伸长脖子到处张望，转身就去找旭凤了。

那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走进一无人小巷，转身一变，就成了个身着青衣的俊俏少年郎。

他甩了甩衣袖，叹了口气，“锦觅啊锦觅，我也只能帮到你这了。”

锦觅下凡前，特地跟他说了这事，让他帮忙盯着润玉，不要让他知晓。

这斗姆元君说要让锦觅把欠旭凤的一一还给他，此次历劫是为了让万念俱灰的旭凤生出执念，有了执念就自然有了生念。既是还债，只怕最后一刀毙命是免不了。

他特地下凡提醒锦觅不要用情太深，也是不想她最后过于痛苦。

彦佑仰头大叹，为何好好的美人就非得命途多舛呢！

旭凤自发现锦觅不见后，就一直在那捏糖人的摊子旁边干等着。

她出宫那么多次，想来不会迷路。与其漫无目的地找，不如在这等她。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越来越焦灼。等的时间越长，他愈发心慌。她不会，就这么离开上京了吧?

正当他打算去找羽林军的时候，身后突然扑上来一个人儿，娇娇软软的，“殿下！我可找到你了！”

他那颗焦躁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旭凤握着腰间那两只手，缓缓转过身，锦觅脸上的欢喜还没褪下去。

他顺势半拥着她，“你就不怕抱错人了吗？”

“你是我夫君，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啊！”她才不会告诉他，他身上有梧桐的独特香气呢。

旭凤目光灼灼，灯火映在他的黑瞳上，那光亮得让锦觅心颤，“你再说一次。”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上一句。”

“你是我夫……君。”锦觅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什么，羞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旭凤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锦觅，从今往后我们就做长长久久的夫妻，可好?”

他改变主意了。

刚刚的焦灼难安，似乎把他的心撕开了一道口子，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比自己以为的深。

既然他们已经成了夫妻，既然迟早都会有牵绊，为何不能真真正正地做对有感情的夫妻?他会加倍地对她好，加倍地补偿她，即使以后他登基了，后宫也只会有她这个皇后，不会有什么莺莺燕燕。

旭凤拢紧她。

只盼她永远都不要想起那些过往，如果哪天真的想起来了，但愿她能念着他一点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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