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考试的进行,六条湖身边的同学一个个被叫到,上台去考了试。
从概率学的角度说,在已经比了快一百组的情况下,自己仍没被点名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莫不是大哥故意没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去?
这死傲娇,嘴皮子虽硬,终究还是心疼弟弟嘛。
六条湖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优哉游哉地从跪坐的姿势换成了双腿大开的人字坐。
很快地,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完成了考试。
“一班,六条湖。出列。”
六条铳突然意外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啊?叫到我了吗?”
周围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六条湖身上,使他左顾右盼,一时间有点儿懵。
“上吧,公子哥。”
“你哥叫你呢,快去快去。”
男生们纷纷露出了准备看好戏的奸滑笑容。
六条湖一百个不情愿地起了身,走向道场中心。
进了考场圈后,还没等六条铳开口,他便先声夺人朝大哥质问了去:“哥!我都准备缩角落当个小透明了,你非要抬我露脸干吗?其他人全都比完了不是?你还要别个加试跟我比吗?”
“唉,别激动嘛吾弟。”六条铳笑得像个弥勒佛似,“原本按学生的人数,是该给你随机匹配个对手的。这不天明同学受伤看校医去了吗,就少了一个人。我总不能对其他人不公平吧。只好委屈你一下,跟单老师对打吧。”
跟单雪枫打?开什么国际玩笑!没看到她刚才戏耍那学生的手段吗?要是自己上的话,别说摸到她一下,能不被秒杀就该谢天谢地了。
“谁让你是我弟呢。”六条铳补充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又不是我想当的你弟的!
如果可以选的话,老子想当你爹!
……等等,如果真穿越成六条杠的话,岂不是没几年就得挂了?
在“活得够dio”跟“活得够久”之间,六条湖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后者好。
不过现在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当下最要紧的情况是,他该如何应付跟单雪枫的单挑。
“我觉得,还是不要麻烦单老师了吧。”六条湖边说边朝跪坐在一旁的单雪枫递了个“你别接这事儿”眼色。
单雪枫看在眼里,点了点头。
(是“别介意,尽管来”的意思吧。)
“不麻烦。”她用很干脆的声音回了话。
“……”六条湖无语凝噎。
这妮子绝对是故意的。
真是女大不由“娘”。
既然单雪枫也没意见,六条湖便将商量的结果大声公示了:“由于天明同学缺席了考试,总人数变成单数了。我们商量了一下,由新来的的六条湖同学跟单雪枫老师进行对战来考核。”
同学们热烈鼓掌。
又有猴戏看了。
“因为单老师比你水平高出太多了,所以咱们这规则稍微改一下。你只要能让她挪一下步子,就算是赢。单老师持刀,单防不攻,如果你三分钟都逼不动她,那我只能公事公办,给你零蛋了。”六条铳摊着手向弟弟说明完后,接着朗声一喝,“其它人有没有意见?”
在杠精boy已经退场的环境下,大家都说没意见。
有也没有。
老实讲,这个规则已经相当照顾六条湖了。对于尚未掌握更多剑招,没有实战经验的他来说,只需要一个劲儿地猛攻便是了,不用担心会受伤。
但大哥还是多此一举地把护具给他穿了。
单雪枫则不需要再加面罩。她率先走入六条铳负责的考场圈,捡起竹刀,摆开了防御架势。
“别给你哥丢脸啊!”
“别愣着啊,六条公子!”
“你连个女孩子都怕吗?”
……
围观的群众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嘘声,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六条湖接过老哥递来的木刀,煞有其事地甩了两下,“放心吧,哥。我一定会‘赢’的!”
他在‘赢’字上下了个重音,同时向单雪枫挑了挑眉。
单雪枫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颔首。
这次总不会传达失误了。
他自信满满地踏入考场。
六条铳宣布开始。
“喝——呀!”六条湖抡起竹刀,使着他练得炉火纯青的竖一字斩,朝单雪枫劈头盖脸地砸了去。
嗒!
被接住了。
他那千锤百炼的拥有人道四五段水平的斩击,被单雪枫轻松地接下了。
用刀尖。
不偏不倚地戳在了他竹刀的前段的三分之一处。
“哇喔~”
学生们对单老师的神技发出了情不自禁的惊叹。
六条湖紧握刀柄,把全身力气都压了上去,却不能使单雪枫的刀尖移动分毫。
“喂喂喂,单老师,我不是说了要‘赢’的吗?”他咬着牙,把身体贴近了些,把声音降到极低极细,从齿缝间挤了过去。
单雪枫低声回:“我懂。”
话音刚毕,立马整个人往后躺了去。
那是一种挺直而僵硬的,像被推倒的雕像般的躺法。
一面躺着,一面念念还有词道:“啊,被gan掉了。”
用着机械一样的,毫无情绪的那种声儿。
“……”六条湖傻了眼。
“……”六条铳目瞪口呆。
“……”围观群众表示没看懂。
单雪枫见众人没反应,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大家没听到,便把声音放得更大了些,重复了一次:
“‘啊’、‘啊’、‘啊’,被gan掉了。”
每个“啊”上还加了重音,生怕别人听不着。
“搞什么啊?故意的?”
“这就是关系户吗?”
“耍猴呢?”
“就算是六条老师的弟弟,这也作弊得太过份了吧。”
学生们此消彼长地在台下碎碎念起来。
六条铳额头青筋暴涨,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尽量以心平气和的语气问道:“单老师,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单雪枫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整理下护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输了啊。六条湖同学通过考试了。”
这妮子,演技之差到了得跟鹿先生道歉的地步了。
“不公平!”有学生偷偷地吱了声儿。
“不公平!不公平!”跟着有人应和了。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应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了整齐划一的口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汇成了民意的浪潮。
这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悉心教导的学生,另一边是满心疼爱的弟弟。
六条铳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咚!
单雪枫忽地把竹刀往地上猛地一扣,荡起道排山倒海的音浪,瞬间压没了学生们的民意浪潮。
人们面面相觑,瞬间鸦雀无声。
接着,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单雪枫身前那把竹刀上。
竹刀的半截身子都嵌入了地板中,看得六条铳直心疼。
在杠精boy已经不在的场合下,大家都服了。
不服也服。
最尴尬的人当属六条湖。
他确实想要这个分,如此可以离拿到剑机的目标更近一些。但如果是这种恰分法,在拿到剑机前可能人得先没了。
这不,六条湖才坐回位置,周围的同班同学便投来了看垃圾似的鄙夷视线。他们有多怕单雪枫,就有多想把他切片喂鱼了。
像弹簧一样,被压得越狠,反弹回来的力也越强。
六条湖琢磨着自个儿从今天起需要穿着全身护甲上学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六条湖迫不及待想找单雪枫讨个说法时,却不见了她人影儿。跟老哥打听了才知道,单雪枫只负责剑道课,一下课就不知溜哪儿去了。
六条湖心底不由地飘起一缕不安的情绪。
跟游戏不同,他完全无法控制[fubuki]的行为。
[fubuki]……现在应该叫“单雪枫”,她看样子已经觉醒了相当程度的人格,有着十分自主的一套行动模式。她身上的东西不说价值连城,至少也在百万之数,把装备放她哪儿真的安全吗,要是这妮子跑路了怎么办?万一她表面装作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实则心怀鬼胎,哪天突然反手对自己来一套背刺肾击,到时又该怎么办?
那张扑克脸!实在看不出她心里在想啥啊。
想到此处,六条湖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
——————
下午的课程是文化课,教的全是幼儿园级别的识字和算数。给文盲扫盲还成,对他一个985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简直跟催眠摇篮曲没啥区别。
课堂中被梅若芳老师(文化课还是她教)点名起来算“79乘以112”。
他迷迷糊糊地起立,懒洋洋地念出答案道:
“8848。”
“正……正确。”梅若芳的下巴在短暂脱臼后迅速回归原位。
只可惜脑子好使在这个打打杀杀世界中不太顶用。要是笔试也能上分的话,他不说一口气达到老爹那种匪夷所思的顶级水准,但轻松超越老哥的等级,到个天道二三段还是绰绰有余。
六条湖在一片惊叹的目光中坐下,然后心安理得地睡过了一下午。和煦的阳光照在背上,使他沉入了一种类似于植物在进行光合作用的舒适感中。
把他从这无梦的深度睡眠中唤醒的是宣告下课的钟声。
【咚隆——咚隆——】
这是六条铳亲自上钟楼去敲的,与咚隆声一同到来的是他响彻校园的吆喝声:
“搞快爬!搞快爬!搞快爬……”
同学们鱼涌着灌出教室,空留睡眼惺忪的六条湖一人。
他眯着眼,欣赏着落霞透在窗纸上的橘色微光。褪去了热闹的人声喧嚣,寂寞的教室中满盈着夕阳热烈的红。
跟现实相比,《边陲境界》的世界拥有高得多的色彩饱和度。他眼中的每一帧图像,都仿佛可以用作电脑桌面的新X诚的画。
傍晚,夕阳,无人的教室。
真是幅适合邂逅的光景。
许是有根绳子从窗台落下,跟着滑下来对小小的脚。
又或者在窗沿出现个人影,跟着翻进来双矫健的美腿。
亦或是教室们被轰得推开,跟着飞过来只有味道的室内鞋。
……
无论哪个。
都比“红头发杀马特坐在窗台上对自己say嗨”要有梦想得多。
“Yoo,吾弟。哥来接你了。”
六条湖愁得捂脸道:“麻烦你走正门成不。”
“从钟楼跳过来要顺路些。”
六条湖走到窗边,探头去瞧钟楼的位置。在这个距离上,塔楼顶部的青铜钟看上去只有他指甲盖般大小。
教学楼与钟楼间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建筑物。
他愕然转身,用仰望超人的眼神去看自家大哥。
地道六段——兴许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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