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从川玉县赶到了樱井,当顾墨笙再次见到康成元一的时候,他已经在弥留之际了。他的身体本就已经生机衰竭,能够坚持到现在全凭一股意念在支撑着吧。可如今,在心理受到刺激的情况下,即便是马上死去也是有可能的。
“顾先生,麻烦您再跑来一趟真是万分抱歉,可是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爷爷。”念平深深鞠了一躬。在请来的医生都断言康成元一活不过今晚的情况下,念平想到了顾墨笙。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有不凡之处,说不定能够救救自己的爷爷。
所幸樱井距离川玉县并不太远,在分别时顾墨笙等人的住处还是由念平安排的。他用最快的速度连夜将顾墨笙给带到了这里,此刻,康成元一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老实说,那些医生诊断的结果并没有错。生命力衰竭再加上精神上的刺激,还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惊人了。毕竟,康成元一已经近百岁了,而且身体也有不少的旧伤和疾病。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全凭着一股意志吧。
治疗时间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顾墨笙把所有的方法都用过了,也只能延续他多几天的寿命罢了。至于康成元一在剩下的日子里能不能苏醒,这一点他无法保证。而且若是中间有点什么差错的话,他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抱歉,凭我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老实说,这已经和医术什么的无关了,这是人类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们没法和规则抗衡。所以……”
“是,其实这一点我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如果就这样离开了,爷爷他一定很不甘心吧。因为他老人家还有最后的一个心愿没有达成。”回来后康成元一祭拜了自己的父母,看了看早已大变模样的城市。
这里,已经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老人记忆里的影子了。曾经的河道和田野都已经被填成了马路和房屋。小时候总爱去的旧商店如今成为了繁华的商店街,里面卖的都是现在的孩子们钟爱的玩具和零食。
时间不止改变了他,也改变了这里。终于,还是回不去了。
康成元一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总觉得每一条路都那样熟悉,可是每一条路又都那么陌生;他想找到回家的路,可是却兜兜转转,怎么也找不到了。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倒下了。
念平知道,自己的爷爷是悲伤的,失落的,他不想就这样让他离开人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他曾听自己的爷爷讲述过,那个名叫时子的女人,那是康成元一的初恋情人。他一定想要再见她一面的,无论是生还是死,只要能够再听闻她的消息,那么爷爷也一定会……
“顾先生,我还想再请您帮一个忙!”念平再一次鞠躬道,“爷爷生前一直忘不了一个名叫竹久时子的女人,我想找到她。可是在这段时间里,爷爷又不能没有人照顾,所以我想请您帮我照顾他。”
“竹久时子?”
“是的。她曾是爷爷的初恋情人,爷爷一直都想见她一面。我这里有一封信件,就是她曾寄给爷爷的。”念平将信拿出递给顾墨笙,“我在之前已经问过了,她早就不住在樱井了,但可以通过这封信找到她现在的住所。”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照顾康成老先生的。”顾墨笙点点头,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孙子的孝心不是么。而且,对于康成元一这位老人,顾墨笙也算是心有好感。他是少有的肯悔悟的善良之人,不应该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
可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按照信上所说的内容,竹久时子在大学毕业后就当了设计师,并在某个大城市里有着很好的工作。后来,她嫁给了某企业的白领,应该说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才对。
可是念平在到了那个城市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调查找寻,把信上所说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并没有竹久时子的信息。他还到竹久时子毕业的大学去了一趟,结果在调查那一届资料后也没有竹久时子这个学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信上的内容写错了吗?
坐在校园的长凳上,念平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念平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年迈有些发福的女人叫住了他。
“你所找的竹久时子是不是来自樱井,今年大概九十多岁。”发福女人问道。
“是的,就是她,请问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发福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念平,然后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念平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爷爷的梦中情人,那个堪比仙女一样的女人,最后居住的地方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在整个城市最脏最乱的角落里,那不起眼的破烂公寓中,有一个窗户被木头和黑布钉上的房间,这里就是竹久时子居住的地方。
刚一打开门,一股发了霉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就好像是把鲱鱼罐头和臭豆腐再加彻底烂了的纳豆掺在一起的味道。捂住口鼻,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念平赶紧把身子向一旁躲开。
“她过世后,这里也没人清扫一下吗?”
“这里在她去世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很难想象吧,住在这么脏乱的地方。老实说,这真的是人可以住的地方吗?”发福女人早有准备似的,一开始就躲在了一边,“她会到学校里去捡一些垃圾什么的。比如易拉罐,或者学生没吃完的东西,还有可以抽上一两口的烟头。”
“她的家人呢,难道从来不管不问的吗?”念平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早就断绝关系了,她没有亲人。”发福女人点燃一根登喜路牌的香烟,从她的吞吐香烟的姿态以及夹烟的动作来看,年轻时应该是个美女吧,因为丑陋的女人是学不来这种自信的。
“可我听说她结婚了,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
“哈…她是结过婚,不过那只是一场用来分家产的骗局罢了。后来她杀了那个男人,然后坐了牢。她的一生中倒是爱上过不少男人,可结婚的次数也就仅此一次而已。”
竟然会是这样……念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爷爷。曾经的初恋情人,居然落魄至此。上过大学,有个美满的家庭…这些全都是骗人的么。结果,她只是一个杀过人蹲过监狱,以及经历过许许多多不幸的女人而已。
“所以,小伙子,你是她的什么人呢?”
“她是我爷爷的初恋情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念平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如果对方如自己原本所想的那样,这一定是个浪漫如童话故事般的事情。可是现在嘛…念平已经有些后悔来寻找竹久时子这个女人了。
“是么…居然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发福女人一脸惊讶,也不知惊讶的是事情本身,还是惊讶于康成元一的念旧。
“那么,我了解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念平决定了,回去后就告诉爷爷竹久时子已经过世了,走的时候非常安详。她的一生过得平淡但很幸福,临走之前也很惦记爷爷。
“你小子不准备说实话吧。也是呢,毕竟是个这样的女人。想到自己的初恋情人居然沦落到这副田地,估计不立马升天都不可能吧。”
老实说,这个女人说话真是令人有些火大,不过念平并不准备再计较些什么。他的心很乱,只想要草草了解了这件事情。或许一开始来找她就是个错误!
“她还曾经做过艺妓哦,你懂得艺妓是什么吧?就是那种脱光了衣服陪客人睡觉的工作。对了,我还听说,她曾经是头牌来着。”
“我说你够了!”念平怒视发福女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自己爷爷的梦破碎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他从小听着爷爷的故事长大。那河道两旁长满了樱花树,一到三月份,樱花飞舞,把一切都染成了樱粉色。在那里,有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叫做竹久时子。
可是,这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罢了。什么都变了,家乡变了,初恋也变了。难道自己回去后要告诉爷爷,你的初恋已经成为了一个妓女,在年老时孤独死去吗?开什么玩笑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罢了,就让她活在我爷爷的梦里面就好了啊,难道要我说实话吗?我爷爷现在就躺在床上,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作为孙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离开罢了。”念平说完不再理会发福女人,转身就走,他已经不想再听这所谓竹久时子的悲惨人生了。
“如果连你都不想知道的话,如果连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初恋都不知道的话。那她的一生,还真的是非常…荒唐又可笑啊。”发福女人说着,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来,可是眼角却有泪珠一滴滴落下。
竹久时子,被命运所嫌弃的女人,也被所有人所遗弃么……
......
(被命运嫌弃,被人们遗弃...这不正是病娇么。看穿事物本质去了解一个问题,究竟病娇因何而诞生,究竟病娇又是什么呢?把所谓属性去掉,在加以现实生活框架,原来真相就是如此简单而残酷。
我们身边都有病娇,我们自己也可能是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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