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起轿!”
三月七日已到了,正是我与旭凤的大婚之日同样也是锦觅和润玉的大婚之日。
一个个穿得红彤彤的仙侍驾起装点得花里胡哨的两座花轿,排场浩荡地一路到九霄云殿。
我坐在偌大的轿子中,但凡能数得出名号的奇珍异草现下皆铺陈在这轿中,浓烈馥郁的香气传来沁入心脾。我随着这大轿一阵晃,波涛中起伏一般。
片刻,轿稳,落地。
轿帘从外被人揭开,一只手伸了进来,有个声音低低道:“穗禾。”来者正是旭凤。
我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捏牵出花轿。
顿时,仙乐齐响,天籁奏鸣。
我视线向旁移,但见锦觅也被润玉牵出了花轿,今日的锦觅可真美啊,美得都无法用言语形容了呢,特别是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若能一亲芳泽愿终身守斋……等等!我怎会有如此龌蹉的想法?!不会是被锦觅她传染了吧?罢了罢了,还是别想这些了吧,越想越迷。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欲甩掉脑里那些邪念。
旭凤见我如此,不免眼露疑惑,道:“穗禾,你这是?”
我朝他笑了笑道:“没事。”转而又道:“走吧。”
旭凤也不多问,“嗯。”他含笑看着我,庄重执起我的手,一路穿过前来观礼的六界诸仙向殿首行去。
我却不知锦觅在旁正痴痴地望着我,眼睛里闪着亮光,但见我与旭凤相视而笑时,瞬间冷了脸,若她的眼神能够杀死旭凤,旭凤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锦觅许久不见的梅花魇兽脖颈上亦系了团红色的花球跟在她身旁,时不时仰头偷偷地看着锦觅,见锦觅瞪它方才蹦蹦跳跳继续跟着走。
一路行去,殿里两旁几案成排,水酒坛坛,各界神仙聚首。
天帝端坐殿首,金冠云袍,神色隆重,眉眼略一低,看见我和旭凤紧牵的手欣慰地淡淡一笑。
月下仙人端起主婚人的架势,道:“礼乐起!”一时间天籁之音顷刻变作吹啦弹唱的喜庆之乐,周遭众仙家看着我四人啧啧赞叹,“好二对璧人!”
“新人拜天地!”
旭凤携了我的手向着天帝一拜,润玉亦是如此。
“新人拜高堂!”
旭凤的母亲早已被关押牢狱,只剩得父亲天帝,故而这第二拜还是拜的天帝。我四人刚抬起身,便听得润玉道:“父帝于润玉非但有生养之父子情,兼有教诲之师生义,更有指婚之赐缘恩,非二拜不足以尽我内心之感激,今日大婚之喜,特以清水一杯敬父帝,聊表润玉寸心。”
天帝闻言接过润玉手上变幻出的杯子,欣慰道:“难得润玉有心。”继而仰头将清澈见底的清水一饮而尽。
“夫妻交拜!”婚典继续,这一拜后便是礼成。
“且慢!”旭凤打断道。
“旭凤!”天帝声音一沉,“你这是做何?”
旭凤施法变出长剑,抬起手中长剑,直指润玉,“父帝怕是问错人了。应该问问夜神想做何才是!”
润玉神色不变,“火神这是何意?”
旭凤斜睨他,道:“夜神大婚之日,倒不忘调兵遣将。此处迎亲嫁娶好不热闹,彼处却趁诸仙赴宴守卫空置派手下窃取兵符,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话一出,殿中诸神皆哗然,皆将目光转向润玉,惊疑不定。
只听旭凤又道:“殿前迎娇娘,殿后布大军,此时,这九霄云殿周遭已埋伏了十万天兵天将。”旭凤一字一顿,叫人心惊肉跳,“时辰一到击鼓为令,直取天帝,夜神说是与不是?”
润玉终于面色一沉,嘴角抿起。
旭凤指尖一弹,一个光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乐司背后的大鼓,一声闷响未落,乌压压一片神将披盔带甲持戟佩刀涌入殿中,却在瞧见殿中情势之后怔然顿止、不知所措。
“来人!将夜神拿下!”旭凤一声令起,两个天将便冲入殿中,一把擒住润玉,将其手臂反剪至身后,押住他的肩头。
“润玉,你可有何说法?”天帝绷紧眉目,看着夜神,满目失望震惊。
润玉虽被缚仍身形挺拔,发冠束的发丝一丝不乱,淡然笑了笑,直视旭凤,“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等效忠夜神,愿为夜神肝脑涂地!”不知方才涌入的天兵天将之中是谁高喊了一声。刹那,一呼百应。
旭凤又岂会无备,但见他眸光一闪,一声令下,殿外涌入数倍于方才之兵以遏制叛乱之徒,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婚宴变作刀光剑影的战场。
天帝大怒,一拍扶手欲起身呵斥,岂料,还未站直身子便突如其来踉跄跌回座椅之中,方才回神,瞠目怒斥润玉:“你适才给我喝的何水?!”
润玉不紧不慢道:“不过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
“你!……”天帝睚眦怒裂,气极无言,月下仙人一把搀扶住天帝,愤怒望着润玉谴责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你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就不怕天谴!”
润玉淡淡看了看月下仙人,道:“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如今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
“润玉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回馈于母亲生养之恩。”润玉双目明且静遥遥看向天帝。
润玉直接在大殿中举起了篡位大旗,现场的一众仙家见此情形跪拜润玉,向润玉表忠心。
润玉手下准备控制天帝却被月下仙人察觉,将两人保护了起来。
我看向殿中你来我往拼作一团的神将们,须臾之间,有人灰飞,有人湮灭,润玉之兵势头渐弱,旭凤之兵却越战越勇,胜负已见分晓。旭凤对我道:“小心,刀剑无眼。”顺势伸出手隔开一只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掌击出那个以卵击石的偷袭天兵,掌心之中业火熊熊,不费吹灰之力,那个叛乱之兵已顷刻灰飞烟灭。
岂料,润玉不知何时已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我身旁,抬起手中变幻出的剑,架在了我的颈脖上,感受到颈脖上的凉意,我一惊,等我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晚了,只听润玉道:“旭凤,你不想看到她死的话,就赶紧给我缴械投降!”
旭凤闻言转过身,但见我被润玉胁持,大惊失色,道:“润玉!你要是敢伤穗禾我饶不了你!”
润玉冷冷一笑道:“旭凤,只要你缴械投降我就放了她。”
锦觅在一旁冷眼旁观,只待时机已到,将那柄她握了千百次的柳叶冰刃,薄如叶、透似冰,坚硬犀利,狠狠地捅向旭凤。她见我被润玉胁持,不忧不惧,反而笑出了声,一种计谋得逞了般的笑,其实这是润玉与锦觅早在大婚之前计划好了的,润玉胁持我,好叫旭凤心神不稳,锦觅在趁机对旭凤下手,而且我也阻止不了。不过锦觅再三叮嘱润玉莫要伤到我,润玉也知锦觅的心思遂答应了她绝不会伤我。
“好,我答应你……”旭凤无奈道。
润玉闻言放下了架在我颈脖上的剑,却对旭凤道:“再见了,旭凤。”
旭凤正疑惑间突然感到剧烈疼痛,只见冰刃已插入他的后背中央。
锦觅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气力抵住手上的刀柄,直至刀刃全部没入那方脊背。她亲眼看着它一插入底,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旭凤转头望向身后的锦觅,声音颤颤巍巍问:“你……为何如此?”
“你知道!是你杀了爹爹!!你还夺走了我的挚爱!!!”锦觅言毕拔出插在旭凤身上的冰刃。
天上地下,能毁水神的致命伤只有一个——琉璃净火。
天上地下,能使琉璃净火只有两人,天后与旭凤。
天后获罪入狱,除却旭凤,别无他人……
我眼睁睁看着旭凤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稀薄,一点一点烟消云散……
天帝见状自毁元神,也跟着生死神灭了。
因情蛊我的心像是被噬咬一般痛,遂对杀死我“心爱之人”的锦觅怨恨不已,我捡起地上掉落的剑,抬起长剑,直指锦觅,冷冷对她道:“你,杀了他。”
锦觅不躲不惧,笑道:“是,我杀了他。”
我问她:“你为何要杀旭凤?!”
锦觅闻言冷笑道:“他杀了我爹爹!杀父之仇如何不报?就算他没有杀我爹爹,我照样也会杀了他,他与我抢穗禾你,就是死路一条!”
“你……”我无言以对。
“穗禾,我知你怨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我说了死在你手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你动手吧……我绝不躲,杀不杀取决于你。”
润玉见此欲阻拦,却被锦觅眼神示意不许干涉,只好先静观其变。
“这可是你说的。”我正欲杀了她为“心爱之人”报仇,剑已指向她的心脏处准备刺去,心中却有个声音激烈地反抗我如此,心神恍惚间,剑尖偏离了她的心脏处刺到了她的肩膀,她闷哼一声,肩膀上迅速被鲜血染红,可肩膀上疼痛哪比得上心中的疼痛。我见她如此,心里瞬间有比刚才还要痛万分的疼痛感,我惊得拔出了她肩膀上的剑,心痛得剑一时拿不稳,“哐当”一声剑已落地。
锦觅跌坐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体内的绝情丹也因此被吐了出来,只听她道:“太快了……太快了。”她不仅满面悲容,就连声音也充满了悲伤。
“我爱你,如命中注定,不可避免,退无可退。”锦觅第一次对我表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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