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昨日施僧裙带上,断肠犹系琵琶弦。”
闻人见故窄袖衣中忽现一手,皆有女子爱衣服器物之心也。——《今夜百鬼拾遗》
唱民歌《樱花》,美人浅笑,身着红色友禅之布,款式为未婚女子最平常的紧袖外服,梳“岛田髷”,簪饰朴素三件套。折扇掩侧颜,在影廊中央轻歌曼舞。可见美人引眉抹樱红唇妆,浅笑兮清秀婉丽如柔弱芙蓉,徒增朦胧恍惚的美感。
“请问……请问小姐跳的是何舞?”他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句话,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认识这个女孩。
“妓乐,先生。”她羞怯地笑道,软糯声音传入他耳,暖了心底。
“哒……哒……哒……”
足腰樱花铃在美人身上发出清脆声,影廊烛光随美人每一动作而闪烁不停,她的幻影如烛影摇曳,可如此美景转瞬而逝,只可为迈尔斯忆中昔日之象,惜也。
——
貳.
迈尔斯回忆起美智子足腰缠铃跳起独舞,铃声清脆悦耳,这更加加深了他的恐惧感。
美智子离开他已经五年了。
他今天觉得再次拿出她的行李,把她的和服翻出来再看看,然后再拿去楼顶晾在阳光下防霉通风。尽管妻子不会同意,但是无尽思念使他这样做,而且他要再次确认一个事情。
那只在安眠时抚摸他额头苍白纤弱的手……很像美智子的手,还有阳台上响起她跳舞时的铃声……
所以他从那一张他单独睡的床床底下拉出美智子的行李箱,打开。她很细心,书籍完整无损地放在最外层,最珍贵的和服和首饰没有直接暴露在他的眼底,这和他的妻子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然后他小心地拿起书籍,放在床上,然后就看见了叠在里面的一件件和服用牛皮纸给包好。
她的衣服不算少,大多为权高位重的官员和名扬海外的艺术家送予她之物,里面还有他为她而买的白无垢。这些都是有些年代,价格高昂的上等货色。
缩缅、铭仙、紬、羽二重、唐织,各种织法布匹和服被他搬到楼顶,一件件晾起来,绣花、水纹、友禅,漂亮的花纹与颜色在昏黄与橙红的暮色中交相辉映,他走进了五彩斑斓的世界——美智子的世界。
炎热傍晚,阳光辉煌,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似乎是许久未闻的樟脑味导致的?还是美丽又温婉的和服导致的?还是心魔?
咔哒咔哒的声音从其中一件和服里传出来。
迈尔斯集中注意力想再听见一次,可惜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耳边只有清风传来的飒飒声。他突然感到汗毛耸立,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突起。
——
叁.
“夜安,亲爱的。”他的妻子在他喝光她递过来的牛奶之后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关上门。原本他们两人感情已经枯裂如旱地,但今夜的妻子却这么温柔体贴,或许是美智子的魔力?
美智子如今还好吗?当年失踪是谁导致的?父亲那时候运筹帷幄的眼神是何意?床头边染血的扣帽饰针是何意?还有……美智子留给他缠绵凄侧的离别诗……
他不知道。
他不想知道。
他不敢知道……
随后,躺在床上的迈尔斯的意识逐渐朦胧,越来越混浊,他快要睡着了。
夜安,美智子。
他一直在想……
——
肆.
咔嗒咔嗒……
咔嗒咔嗒……
是手指在白桦木地板上敲击的声音。
有一双很长的手,纤细、白得透明、可以看见里面青筋血管的手。
它从客厅伸进房间,无休无止,没有骨头。
轻轻抚摸迈尔斯的脸颊,轻轻扼住他的咽喉,然后颤抖得松开。
[迈尔斯,地狱相会……不……]
迈尔斯的妻子半夜穿上美智子的和服,打开自己黑色羽毛折扇在阁楼照着镜子,镜中人的容貌清晰,金发,艳丽眼睛交织金银玛瑙,白衣红绸,清秀婉丽如水中芙蓉……
总觉得……有点诡异?
美智子的白无垢对妻子来说大小合适,她在阁楼里不顾服装臃肿跳起华尔兹,行为却和服饰并不相配。
果然,美智子的东西还是属于美智子的。
——
伍.
妻子在穿上小袖白无垢的那一刻,袖口鼓起。
她带上金冠,把金发挽起……
跳舞,然后手伸长,她没有注意。
然后无休无止地伸长。
无休无止,苍白,纤细的手无休无止地伸长。
看得清楚血管和青筋的手无休无止……无休无止地伸长……
紧紧扼住妻子的咽喉,妻子的头发和双眸渐渐变成黑色。
[迈尔斯,我来与你相会了……]
妻子轻笑。
冰晶玉洁反蒙不辩沉冤,倒不如去作恶不收恶名牵连。
现在,就等明媚辉煌的清晨到来,她的声音和她的芳香将在暮霭之中旋舞。
而后,心中般若如烟消散,她放下了吗?心魔驱除,人也该灰飞烟灭,为何存在?心魔和人身由怨恨妒忌而生,心魔消散人应逝。
所以,妻子变成没有生气的木偶。
——
陆.
美人一死了却情缘。
[为什么,我拼命想逃离这破碎的心魔牢笼?]
[然后我明白了,这份冲动不是爱。]
[它不可能是爱。]
[它肯定不是。]
[为什么,我们总被阴阳所隔阂?所以我明白,这份空虚也许是爱。]
[它也许是爱。]
[它是爱。]
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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