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很好看吗?”简丽花随手翻开一页:“怎么老是看这本?”
“好看……”黄子文目光低垂。
简丽花眉头挑动:“沙之花?小说吗?讲什么的?”
“散文,讲人的。”黄子文抬眼望向简丽花看出她心思不在书上。
“无聊。”果然简丽花把书放到床头,目光流转到黄子文苍白的脸面:“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黄子文翻起抬头纹:“怎么?”
“没怎么,就随便问问。”简丽花耸耸肩表示不甚在意。
“呵。”黄子文扯动脸皮露出半分笑容。
简丽花不满:“你笑什么?”
黄子文摇摇头长叹一声起身就要下床。
“你去哪?”
“厕所,一起吗?”
“呸!”简丽花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她看了病床上的资料卡,黄子文的名字工工整整写在上面,还有联系方式。
一个护士进来,进了6号床的帘子,不多时又走出来,应该是检查那位病人的情况。简丽花站了起来,追上了已经走到过道的护士。
“你好,我是那个黄子文的朋友,他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有些为难:“你的身份我不清楚,我是不能透露病人的情况给你的。你去问医生吧!”说着匆匆走开。
简丽花侧头想了想转身回房,不料却发现黄子文已经回到病床上了。手里拿着那本书静静地看着。刚刚自己和护士谈话的十数秒,黄子文从她背后回到了房间,这么说来自己问话黄子文都听到了。
简丽花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打探别人的隐私总是不对的。她来到黄子文病床前,她直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黄子文也静静地看着书,眼睛都没抬一下,仿佛简丽花不存在一样。
“我先走了。”简丽花打了声招呼。
“嗯。”黄子文把书合上,明亮的双眸聚焦在她脸上:“这个月的工资我会打给你,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简丽花一怔:“为什么?”
“你被解雇了。”黄子文说:“我会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家里的钥匙放这里吧!”
“你是不是这么小气,我就有点好奇你的病,也不用解雇我吧?”简丽花心里愤愤不平,毕竟这份差事轻松,工资还不错,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自然要辩解一下的:“以后我什么都不问行了吧?”
黄子文却是轻笑出声,望着面前这个双眼如灯的的女孩,如实说:“我没钱给你发工资了。”
“我不信!”简丽花抿起樱红嘴唇。
“ 不信就算,反正我是没钱了。钥匙留下,以后爱咋咋地。”黄子文很干脆。
简丽花也知道她这份好差事算是到头了,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好吧!”俯视着病床上的黄子文:“你,病得很严重吗?”
“不严重,一般般,怎么你就这么好奇吗?”他重新坐直了身子。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也算朋友了,关心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合情合理。”黄子文莫名其妙地把书递给简丽花说:“这书,送给你留个纪念。”
简丽花有些呆:“这书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黄子文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病得特别严重,快死了?”简丽花直言不讳。和黄子文相处这一段时间来,她发现黄子文每隔一段时间就进医院,每次来医院都一副虚弱的样子,怕他是得了什么大病才要这样频繁进医院。
黄子文脸上笑容不改,没有回答简丽花的问题:“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简丽花见黄子文不想回答,心下越发肯定了他病情的严重,她也不好说什么,道别一声,就离开了病房。她没有带走黄子文的书,只留下了钥匙。
黄子文和他的书孤独地留在病床上,听着隔壁病床的窃窃私语,他漠然把目光放在旁边的书封面上。
医院窗外的树是不是还在落叶呢?
床边的布帘挡住了他看向窗外的目光,他不想动手掀开布帘去看,他只是默默地想着,会不会现在那棵树的叶子又长了回来。
想着想黄子文觉得头有些痒,于是把戴在头上的帽子脱了下来挠了起来,露出了他近乎掉光的头发。他的头发看上去稀稀落落,盖不住他的头,不少头皮裸露了出来。取出镜子看了半天,对着头发左摸摸右摸摸,他动作很轻,生怕用点力气又会扯下一大把。
“唉。”黄子文叹了一声,把帽子戴上,他要出去走走,不想再呆在这种地方了,他总觉得再躺下去就可以直接把他拉到太平间了。
病房外,病人护士来往不停。
黄子文佝偻着身子,宛如一个老夫子,缓缓走在过道上。一阵恶心感传来,冲到厕所,大口大口呕吐起来。他把刚刚吃的和今天早上吃的几乎都呕了出来。呕吐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崩溃。浑身的力气都呕了出去,头昏脑涨下扒拉着厕所的门才没有倒下去。
“你没事吧?”
黄子文回头一看,认出了是跟李觅夏一起的眼镜男,不久前才一起聊过天。他摇摇头表示没事,用手擦了擦嘴边的污秽,吃力地站直了。
“你看上去很糟糕……我扶你出去吧!”陆启明看着虚弱的黄子文伸出手就要搀扶他。
黄子文虽不想接受陆启明的帮助,但自己的身体也不听使唤,就任由陆启明将他扶到外边的凳子上休息去了。
“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我休息一下行了。”黄子文阻止了陆启明的行为:“我就是有点想吐,没什么的。”
“你的家里人呢?我可以帮你叫他们。”陆启明看出了黄子文对陌生人的抵触情绪。
“我一个人来的。”黄子文靠在椅背上稍微缓解了一下不适,刚刚是太勉强了,本就不想吃东西,硬是吃下了那么多,结果吐了个精光:“我歇一会就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觅夏小姐呢?”他及时转移了话题。
“她看医生去了。”
黄子文不解:“她生病了吗?”
“她的腿要康复治疗,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站起来了。”陆启明倒是没什么隐瞒。
“是吗……”黄子文点点头:“她坐了这么多年轮椅终于要治好了啊!真是不容易。”
“李寻冬更不容易,照顾了她这么多年……”陆启明也感叹道:“总算到头了。”他的目光看向一边:“他们出来了。”
黄子文也循陆启明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李寻冬推着觅夏向这边走过来。他看到觅夏立马站了起来打招呼:“觅夏小姐你好!”
觅夏也笑着向黄子文打招呼:“你不用这么客气,刚刚我倒是太失礼了嘿嘿……”
“没事没事!”黄子文连连摆手,他并没有太在意刚刚的闹剧。
“你知道失礼,还不跟人家道歉!”站在后面的李寻冬却是训斥了一声。
觅夏吐了一下舌头:“抱歉哈!我家这个老头子说话就这样。”却是为李寻冬道歉。
“李觅夏!态度认真点!”李寻冬却是不满意觅夏这样的态度。
黄子文看着李寻冬皱起了眉头,直接冲他说:“我觉得你的态度就有问题,觅夏小姐是你的妹妹你也不能这样管着她,她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行为自由了,她要说什么做什么她自己能决定,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李寻冬有点蒙圈,觅夏倒是饶有兴趣地玩着头发。陆启明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出来缓和气氛:“好了好了,都是朋友,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弄得这么尴尬……李寻冬,搞定了能走了没有。”
李寻冬反应过来回答道:“呃,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走。”他是被黄子文的质问搞蒙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那我们去买点东西喝。”说着陆启明拉着李寻冬离开了。反正黄子文和觅夏一个病怏怏一个行动不便也不能做什么事,现在气氛尴尬,毕竟黄子文也是觅夏朋友。让李寻冬和黄子文再处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简单一点让觅夏和黄子文聊天,自己也跟李寻冬说一下其他事比较好。
觅夏也想到了陆启明的小算盘,手指卷起一缕秀发,悠然笑了起来。
剩下两人。
“好了,说真的刚刚的事,我很抱歉。”觅夏认真给黄子文道了个歉:“明明是我的事莫名其妙得拉上你来了,给您添麻烦了。”
李寻冬一走,觅夏马上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不不不,不麻烦。”黄子文连连摆手否认:“其实我觉得你的哥哥对你是真的过分了。”
“过分?”觅夏眨眨灵动的眼睛。
“他对你管得太多了,只是他似乎什么东西都要替你做决定是吗?如果他影响到你的生活,你可以……”
“我倒是觉得他还不够过分。”觅夏打断了黄子文的话:“他就是我的生活,没有影响一说。”说着她意识到自己说远了:“你怎么在这?生病了吗?”
“对,生病了。大病。”
“有多大?”觅夏双手张开比划了一下篮球大小的空气:“有这么大吗?”
黄子文笑了。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即使觅夏的玩笑算不上很好笑,但他还是忍不住发笑:“你很幽默。”
“你很诚实。”觅夏点点头。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黄子文觉得跟觅夏聊天实在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就短短几句话,他就不再那么难受了,他想这实在是十分神奇的事。黄子文对觅夏就越发崇拜了起来。想到心里长久的问题,他决定向觅夏发问。
“觅夏小姐,在看你的书时,我有很多问题一直想不明白,能问问你吗?”
“什么问题?”
“沙之花里,花为什么活在沙漠?”
觅夏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本就这样设定的?”她如实回答:“因为书里是这样写的,所以它就长沙漠里啦!没有任何道理和理由,它就长在那里了。”
“没有道理,说得好啊!”黄子文几乎要跳起来:“真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花为什么要活着?”他盯着觅夏的嘴巴,呼吸急促,困扰已久的问题将要得到解答。
“我不知道。”
觅夏的几句话让黄子文一下子泄气了,他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是我写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我只有我的答案,每个人的花都不一样。”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黄子文又来了精神。
“喏!他来了。”觅夏的目光变得柔和。
黄子文的眼神变得怪异。
李寻冬拿着水和检查结果的单据走了过来,随即看到两人望向自己奇怪的眼神,挠挠脑袋:“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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