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决心

大人打孩子是一种什么感受？尤其是打身高只到自己大腿的孩子。

这就是恶魔与人类之间的对抗。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人类这些“孩子”有着为数众多的远程武器，以及可以弥补自己攻击范围劣势的超长武器。

“一百五十步！射！”

恶魔才冲到半路，人类的阵线后方就腾起了一片乌云。前排的恶魔避无可避，也没想着要避让。它们只是咆哮着加快了步伐，然后被扎成了刺猬。

后排的恶魔踏着前排恶魔的尸体，在人类射出第二波箭雨前，接近了人类的阵线。

它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如林的长枪：就在人类阵线的最前方，前排的方阵步兵们举起了足足有三人高的超长枪，以紧密的阵型，以及斜斜向上的枪尖对抗着恶魔。

“保持阵型——”

前排不少军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倒下了好几面旗帜。恶魔就像是没有恐惧，就这么迎着密密麻麻的长枪撞了上去。锋锐的长枪刺入了它们的身体，使得恶魔的前排又多出了一堆刺猬。不过，这些坚韧的木杆根本无法抵挡恶魔那庞大的身躯所带来的巨量动能，谢德尔看见，许多前排的步兵已经飞上了天空，砸向了后排的弩手队伍。

许多步兵立刻发生了动摇。他们惊慌失措，试图逃离战场。

近卫骑士们大吼着，毫不迟疑地把手里的剑刃送入了逃兵们的胸膛。

没有第二次齐射了。弩手们尽可能地快速装填着弩箭，把所有的弩箭都射入了恶魔的身躯。

因为要射击这些庞然大物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把弩抬高就行了。

恶魔们狂暴的咆哮声此起彼伏，震得场上的所有士兵脑中都嗡嗡乱响。所有的军官都在嘶吼，但稍远一些的士兵们什么都听不到。他们只是满怀畏惧地把长枪抬起，在恶魔身上留下一个血洞的同时，祈祷恶魔不要朝着自己挥舞手里的武器。

太快了，依照异位面的标准，前排接战不到三分钟，鲜血和残肢就已经使得前线成为了一个血腥的绞肉场。谢德尔立刻意识到，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击退恶魔。

“用燃火油！”他叫嚷着，来到了几辆马车前。马匹根本不敢把车辆拖向前线，而近卫们也没时间分桶运输。几名近卫在前方，用自己的身躯代替了挽马，强行把马车拖向了前方。

前排的士兵开始崩溃，比料想的还要快，还要多。而还留有组织的，或是负隅顽抗，或是向着帅旗靠拢。有组织的恶魔没有选择追杀逃兵，也没有在战场上就开始大吃大嚼。它们注意到了士兵们最后的防守，打算将他们一举击溃。

人类点了火，然后所有人都开始逃跑。

恶魔们追向了那最为高大华丽的旗帜，意图将其斩落。

有几名留守的近卫凿开了木桶，让淡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恶魔们没有在意这个小虫子，也没在意地面。在把留守的人类砍为两片后，它们兴奋地继续前进。

剧烈的爆炸淹没了一切。

……

“今天能追上你们的大部队吗？”

“可以。”

精灵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什么事情都在和她对着干。在她出生后，她本以为会有别的精灵来照顾她，结果没有；在临时的宿营地，她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待一段时间，结果见到了恶魔出没的迹象；遇到了威利后，她本以为可以就此联络上人类的大部队，结果他们被击溃了；哪怕是在随后的追寻中，还撞见了妖灵。

也许根本就不是错觉。

因此，虽然骑士们信誓旦旦地声称，已经发现了军队的踪迹，今天就能回归组织，但精灵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所以，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来后，精灵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天神呐。”几位骑士的脸色都变了，就像是自己的信仰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冲去爆炸点观察情况，而是立刻做出了修改路线的决定。

“我们绕过去。”安格斯面色严肃，“燃火油爆炸是最后的警告方式，那里一定有着数量庞大的恶魔。”

“那你们还打算去找？你们的队伍说不定……”

“有可能。”精灵还以为这些骑士不会接受现实呢，没想到他们主动承认了，“可我们别无选择了。”

精灵其实还有选择，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变形飞走，毕竟风险已经越来越高了。她低头望向了自己的衬衫——如果她要变形，现在就该脱衣服。

她第一次发现，衬衫领口有针线的痕迹。精灵把领口翻开，见到了一行细细的小字，是用白线缝成的。

“愿你得胜归来”。

唉……

每一个士兵都有父母，他们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偶，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真人。

她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加注：如果她能够帮助更多的士兵回到家乡，她也能在之后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代价是要前往更加危险的地区。

不，不值得。精灵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冒险。如果想要财富，方法多得是，而且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经营，完全没必要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或者……

也许有一个办法，可以兼顾她的安全，以及保住她的收益。

精灵觉得，她简直是疯了。

“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普利莫突然说，“我送你们所有人一匹马，你们可以在我家的牧场随便挑。”

“哦吼……要是你早点儿这么阔气，我们这一趟就有更好的马骑了。”

“反正你估计是拿不到了，我可以随便许诺。”

“那我这么说，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

“那我呢？”

“我有两个妹妹。”

“威利可以选妹妹，我要你姐姐。”

“反正你回不去，随便你想要什么。”

“等一下，先生们。”精灵喊住了他们。男人们回过头去，见到精灵跳下了马，背对着他们。

“你……”

男人们说不出话了。在他们的眼中，精灵脱下了衬衫，又褪去了裤子，把双脚从鞋中解放了出来。

虽然她背对着他们，还有一件银色的披风挡着，可究竟能挡住多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先生们，你们欠我一匹马，一个姐姐，以及一个妹妹。”精灵把衣裤抛在了萝卜背上，随后身体发生了变化，“姐妹不够，可以用房子和工作抵债。”

就在男人们的眼前，她变形成了一只银色的巨鹰。

“变形者……”

巨鹰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些傻傻的男人，振翅飞上了天空，盘旋了一圈，飞向了一个方向。

“快，跟上她！”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男人们都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短暂的沉默后，他们手忙脚乱地把精灵褪下的衣裤塞进了萝卜的鞍袋。

“鞋子不能塞进去，太脏了。”安格斯理直气壮地说，“看在我姐姐妹妹的份上，你们别和我抢。”

一个巨大的银色身影飞了回来，狠狠地在他脑袋上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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